鳳無邪的吻,溫柔而綿長,如涓涓細流一般,一點一點潤過蘇錦兒的心,
那樣緩緩的,探尋着摸索前進,宛如鳳無邪對着蘇錦兒的心,懵懂,青澀,卻又在抓住之時,飛蛾撲火一般,即使烈火焚身依舊蝕骨知味窠。
蘇錦兒闔着眸,靜靜的享受着片刻的寧靜瘋狂燔。
檐外的暴雨打下,淅淅瀝瀝,燭影飄搖映出榻上纏綿悱惻的兩道身影,如八月炙烈的陽,帶着血脈僨張的熱意,淋漓的汗水疏解着鬱結體內的燥動。
直到雲靜風停,籲出最後一腔喟嘆,在淅淅瀝瀝的水滴聲中安然睡去。
***
半月之後,皇太后千秋宴。
披香宮中絲竹管絃之聲不斷,舞殿冷袖,風雨悽悽,一衆宮中嬪妃座無虛席,更有外國使節也前來慶賀,一干諸事在雪貴妃夭亡之後藉由賢妃代事。
這段時日,不僅僅是賢妃,就連寧王也氣勢大增,自半個月前,皇帝便將從應國公手上拿到的兵權全數給了寧王。
之後又大肆提拔朝中賢妃孃家的人,大有立儲之意。
朝中大臣猜測紛紛,就連蘇逸雲似乎也起了攀附之意,卻又擔心事情有變,三番四次前來國師府找蘇錦兒,想要探一探鳳無邪的口風。
可是蘇錦兒依舊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
“國師夫人,賢妃娘娘請您到後殿一敘。”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小太監快步上前,對着蘇錦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蘇錦兒帶到了賢妃的面前。
此時的賢妃於之前的模樣截然不同,一身玫瑰色的繡牡丹得浮光錦襯得她膚色勝雪,面容柔美之中又增添了幾分嫵媚之色。
看見蘇錦兒走了進來,賢妃急忙起身迎接。
“國師夫人終於來了,可是讓本宮好等啊。”
賢妃淺笑,髮髻之上的八尾金鳳浮動鏗鏘,連神色也比之前精神了不少,顯然進來格外滋潤,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的重獲聖寵,更加是爲了寧王得到皇帝的賞識。
一瞬間,蘇錦兒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可悲。
“賢妃娘娘有何事?”
蘇錦兒平素就不太與人這般親近,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對着賢妃恭恭敬敬得問道。
賢妃的臉上有些僵硬,最終訕訕開口道。
“本宮只是有些忙不過來,想讓你幫幫本宮罷了,你若是不願意,那也就罷了,皇太后方纔正在找你,你過去吧。”
蘇錦兒凝視着賢妃,直到看得賢妃有些畏縮,才點頭笑着答應。
“娘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吩咐便是了,只是有些事情錦兒不懂,還望娘娘能夠借出身邊的貼身女官宋女官,也好讓諸事周盡。”
賢妃見蘇錦兒答應了,心中自然是歡喜,自然大大方方得將宋女官借給了蘇錦兒,並吩咐她置辦宮中千秋宴所要用到的一應酒水。
“那這些酒水便交給你了,你先去太后的懿嘉殿,太后正在和宸王妃兩人賞花,要本宮若是看見你了便一道兒過去熱鬧熱鬧。”
蘇錦兒疑惑得瞧了一眼賢妃,心中不免怪異。
說到底,酒水可是日常飲用,是萬分重要的東西,出不得一絲一毫的差池,而倫理來說,她既然是第一次做這事情,又只是前來幫忙的,賢妃大不了給些不鹹不淡的活兒也就算了。
爲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
難道就因爲上回她幫着她教訓了淑妃,如今她便這般信任她了?
蘇錦兒這樣想着,便跟着擡頭身邊靜嬤嬤朝着太后的懿嘉殿的方向而去,等到了後殿的花園之時,花園之中已經圍滿了人。
“太后,國師夫人來了。”
已經成了宸王妃的霓裳郡主就坐在太后的身邊,體現了她高貴的身份和太后對她的格外喜愛,而宸王妃一看見蘇錦兒走了進來便扯了扯皇太后的袖子低聲道。
皇太后擡眉,瞧見蘇錦兒朝着自己這裡緩緩走來,臉色立即柔和了下去,上前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另一側。
“聽說你前幾日病了,如今
可好些了?幸好有國師照顧着你,向來你們夫妻之間琴瑟和諧,日子過的倒是一帆風順。”
皇太后本以爲依照蘇錦兒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國師不過是個廢人的時候必然會雷霆大怒,甚至上演休夫的鬧劇。
可是偏偏蘇錦兒就默默的接受了,而且和國師兩個人恩愛纏綿,簡直一改往日她的性格風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連皇太后這樣的人精也猜不出來了。
“國師夫人好大的架子,這個時候纔到,難道是不將太后放在眼裡!”
宸王妃自從新婚之夜開始便再也沒有見過雲瀟然,雲瀟然不單單不願意碰她,甚至連見也不想要見她,這讓一直以來夢想着能有段好歸宿的霓裳郡主很是鬱悶。
相反的,聽到了蘇錦兒雖然嫁給了一個廢人,可是婚姻美滿幸福,仍舊不由得羨慕嫉妒恨。
至少眼前的這個女人現在要比自己幸福的多,相比於她和嫁了一個廢人又有什麼區別!
“霓裳,莫要這樣和錦兒說話。她也是身體不適纔會遲到的,而且哀家方纔聽說錦兒去了賢妃哪裡。”
皇太后自然看得出是宸王妃心中的怒火和不滿,只可惜,時間不能倒退,她如今嫁也嫁了,就算是再不滿意也不能隨便退貨。
霓裳郡主不滿的噘高了嘴,將頭偏到一旁,什麼話也不願意再多說了。
蘇錦兒原本就不喜歡這樣虛與委蛇的場面,也不過同皇太后說了幾句客氣話便離開了懿嘉殿,前往了披香殿的酒窖取酒。
之後有按照賢妃的吩咐將那些酒裝在酒盞之中準備好,又命人按照人數將那些酒杯的紋路配套是碗勺,配成別具一格的一套。
天色漸漸的暗了,鳳無邪撇下衆人率先到了內殿之中將蘇錦兒接走,那護犢子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國師的座位就在皇帝的左側,蘇錦兒自然也隨着國師的位置坐下。
地位甚至高於了任何一個妃子。
“君驚瀾知道你的存在嗎?”
自從知道了鳳無邪的真實身份之中蘇錦兒想了許多許多,而今又看見一臉溫文爾雅的君驚瀾,蘇錦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發現對方正在朝着自己笑,蘇錦兒很識趣的別過頭去,不看那個妖孽。
“他知道。我們是在漠北的時候遇見的,也算得上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比親兄弟還要親密。”
你們本來就是親兄弟!蘇錦兒聽着鳳無邪這樣說,忍不住白了對方一眼,卻發現鳳無邪正盯着君驚瀾的方向眉頭深鎖。
鳳無邪對上君驚瀾朝着自己這兒瞧過來的眼神,心中一瞬間有些恍惚,儼然有種要失去此生最重要的東西的預感。
雖然這個君驚瀾是他的哥哥,可是從小到大什麼東西都要和他搶,和他爭,兩個人甚至連看女人的目光都極爲相似。
因而······鳳無邪擔心的凝了一眼坐在身邊的蘇錦兒。
“君驚瀾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他簡直就是一隻總是笑着的狡猾的狐狸,若是稍有鬆懈很有可能被他賣了還要幫着人家數錢!”
鳳無邪對着自家娘子循循善誘,生怕一不小心蘇錦兒的心就被那個千年大禍害給勾搭走了,畢竟兩人之前可是見過面,甚至還有呆在同一個屋子裡一天一夜的黑歷史。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坐在最上首的皇帝開口了。
“國師,朕有一件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鳳無邪笑容邪肆,微眯的鳳眸之中卻是清冷一片,看不出對於除了蘇錦兒之外的任何事情的絲毫熱情。
“皇上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朕的年紀畢竟也是大了,如今朝中雖然沒有天子,可是到底還是需要有一個皇子來監國的,這也好減輕了朕的不少負擔,免得讓朕太過勞累了,你意下如何?”
彷彿是真心相問,又好像僅僅只是簡單的試探罷了,皇帝轉頭看着鳳無邪,想要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些什麼。
可是,鳳無邪的眸子如一面冰冷的鏡子,倒影出來只有他自己,而看不到那深邃的內心。
“不知皇上看中了哪一位皇子?”
鳳
無邪輕笑,順勢問道。
“不知國師覺得朕的哪一個兒子能夠堪當大任?”
一來一回,兩人彼此試探着,又彼此心知肚明這件事情的結局。
說到底皇上只是需要一個態度罷了。
“三位王爺都很好,皇上若是喜歡大可以讓三位王爺一同監國,這樣便能夠更好的爲皇上分憂艱難。”
皇帝終於是滿意了,哈哈大笑了一聲,又同鳳無邪打趣了一番纔開口傳令。
“寧王聽旨。”
前幾日纔剛剛拿到了十萬兵權的寧王一聽到這監國的資格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更加興奮起來,急忙站起身跪倒在了龍案之前。
聽着那一字一句的溢美之詞,雲瀟然薄脣緊抿,死死得瞪着跪在地上順服的寧王,眼中充斥着血色和怒火,多年來被人捧着的性子顯示出了劣勢的一面。
他不甘心,他不服氣,他從心底裡就看不起自己的兩個哥哥。
說到底,雲瀟然只是一個愚蠢自負的男人。
“王爺,憑什麼!寧王天資愚鈍,平日裡就是一個閒散王爺,如今爲何就能夠受到皇上這樣的重用和優待,還不是欺負王爺您沒有母妃,皇上實在是太偏心了!”
恨恨得盯着地上的寧王,又憤怒得掠過徐娘半老的賢妃身上,霓裳郡主滿心得不服氣,然而她卻沒有像雲瀟然那樣隱忍着,反而低聲對着雲瀟然抱怨。
雲瀟然臉色一白,霍的一下將霓裳郡主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甩開,壓低了聲音怒喝道。
“閉上你的嘴,這裡是皇宮!可不是宸王府的後花園!”
被這樣一喝,霓裳郡主更加委屈,癟着嘴。
還虧的我爲了幫你給你安排了那麼一齣戲,到時候你就知道我這個宸王妃的作用了!霓裳郡主不甘雲瀟然這樣冷待她,心中對着雲瀟然暗暗腹誹。
而云瀟然已經獨自置酒上前,不再理會霓裳郡主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皇兄,恭喜恭喜,父皇讓你坐上監國之位乃是衆望所歸。”
強顏歡笑的面孔下有多少的不忿唯有云瀟然自己知道,而手中的酒杯卻穩穩得碰上了寧王手中的。
“多謝皇弟。”
寧王也不多謙虛什麼,笑着飲下了手中的酒。
可是,就在雲瀟然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寧王猛地噴出一口黑血,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