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霓裳郡主一番自得外帶着對着蘇錦兒的鄙夷,蘇錦兒並不在意,不過是淡淡一笑罷了。
“霓裳郡主有所不知,菊花味微辛、甘、苦,性微寒,能疏散風熱,清肝明目,平肝陽,解毒。醫方多用於感冒風熱,發熱頭昏;肝經有熱;目赤多淚,或肝腎陰虛,眼目昏花;肝陽上亢,眩暈頭痛;瘡瘍腫痛。”
“而這個時候正是秋季,天干氣躁易上火,平日裡用菊花泡了花茶做成糕點都是對身體好的。燔”
蘇錦兒低頭飲了一口酒,只覺得渾身都輕鬆,雨後賞菊喝酒當真是最好的雅事窠。
“看來蘇三小姐對着菊花很有見地,不知道妹妹可認得那一株菊花是什麼品種?”
霓裳郡主氣結,她自詡人中龍鳳怎麼能夠隨便被這個蘇錦兒壓了一頭,非得搶在對方的前頭。
纖長的手指指着萬花之中的一株菊花,彷彿是禮賢下士相問,實則是想要看看她的笑話。
蘇錦兒隨着霓裳郡主手指所指之處望去,看見不遠處那那一株深粉色的花朵忽然笑了。
“想必是郡主看錯了,那盆花並不是菊花,雖然這種話的確長得同菊花之中的名品紅杏山莊極像,可是兩個還是有區別的。”
霓裳郡主的臉色漸漸蒼白,隨後變紅,緊接着色彩斑斕的變化着,直到定格爲青灰。
“這種花花瓣呈深粉色,之中的花-蕊是嫩黃的,花瓣的相對平整,紅杏山莊花瓣周邊要淺一些,花瓣蜷曲,中間呈金黃色。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這種話恐怕是南洋進貢的大麗花。”
“的確是大麗花,當時哀家剛剛看到的時候也是認錯了,這花同紅杏山莊的確是相似,也難怪霓裳會認錯。”
皇太后見着霓裳郡主窘迫的樣子,想着不好太下了霓裳郡主的面子,笑着自嘲道,算是解了她的窘境。
可是,坐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等着看好戲的國師大人卻不這麼想。
竟然敢窮追猛打得對着他的心上人找茬,瞧着她一臉不服氣的模樣,國師大人表示並不介意再壓一壓她的氣焰,讓對方知道,這世界上不是誰都能挑釁的。
起身摘下來方纔霓裳郡主最先所說的那盆“紫龍臥雪”,簪在了皇太后的頭上。
“這朵香山雛鳳華而不奢,不但顏色配着太后,就連那名字也是相符,想必皇太后帶着最是好看。”
國師大人一笑傾國,直接將那被稱爲雲祁第一美人的霓裳郡主比了下去。
此話一出,霓裳郡主的臉色已經化作了青黑,而坐在那裡一直不說話,等着看好戲的國師大人卻是一臉的笑意。
“霓裳郡主的臉色似乎不好,是不是秋日太燥,內火虛妄,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在泡一杯菊花茶?”
對於國師大人的毒舌,蘇錦兒心中暗笑,提筆寫了一張藥方遞給了霓裳郡主,笑得溫柔。
“不過是內火虛妄罷了,歇一宿就好了。”
霓裳郡主煩躁的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早就已經品不出什麼茶香梅香了。
“內火虛妄這事可大可小的,郡主可要注意了,若是不好好調理不緊傷胃傷肝傷心傷肺,更加易怒煩躁。”
國師瞧了一眼蘇錦兒懸在半空的手,瞧着霓裳郡主不願意去接的模樣,脣瓣抿開一抹冷笑,看得霓裳郡主渾身徹骨的冰涼,臉色愈發灰敗受挫。
“知道的明白郡主這是病了,不知道的還以爲郡主恃寵而驕,若是傳了出去對郡主的名聲無益。”
“那就多謝國師大人提醒,本郡主記住了。”
霓裳郡主想了想便覺得心裡頭發慌,淺淺一笑,心中卻是愈發咬牙切齒起來,拿過了蘇錦兒手中的藥方,交到了身後侍女的手中。
皇太后見這一局鬧得越來越僵,不免有些頭疼。
這霓裳郡主身份尊貴,而云瀟然如今失了應國公府的支持,可是皇帝到底沒有做到太絕,給了他一個尚且保身的靠山。
畢竟遼南王在遼南的威望不低,而且手上也握有兵權,看樣子到底還是給雲瀟然留下了一線的餘地,讓他有能夠翻身的機會。
至於蘇錦兒,這國師是就連皇帝也不能輕易動手的人物,所以蘇錦兒如今暫時還動不得。
“你們兩個的婚事哀家都已經吩咐好了,錦兒年幼喪母,家中沒有能夠主持大局的中饋,便由賢妃準備嫁妝和出嫁事宜。”
太后原本以爲這樣的大恩能夠讓蘇錦兒動容,卻不想對方始終眼神淡淡,似乎是對着這門婚事並不滿意,可是既然是她自己答應的,依照蘇錦兒的性子又不像是真的討厭。
到了如今,連太后也不知蘇錦兒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至於霓裳,你父親既然將你託付給哀家了,哀家自然也要準備你的事情,便將你的事情交給了淑妃,這幾日你們便好生準備着,多進宮看看哀家便當是自己的孃家吧。”
太后瞧了一眼霓裳郡主,這話卻是對着蘇錦兒說的,畢竟霓裳郡主就住在宮中。
“是。”
蘇錦兒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麼。
無論何時,眼前這個看似和藹的老太太總是有目的得做着每一件事,無論是上一次的威逼利誘,還是這一回的仁慈恩賜。
“唉,今個兒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皇太后見蘇錦兒不置可否,輕嘆了一聲,對着蘇錦兒揮了揮手,讓國師陪着蘇錦兒離開了。
蘇錦兒行禮退下,不再多言什麼。
***
三日之後,蘇錦兒被賢妃召進宮去,爲了量裁嫁衣之事,蘇錦兒原本不想去,卻耐不住賢妃的三催四請,只好跟着傳令的公公前往賢妃的飛翔宮。
剛走到飛翔宮便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喧鬧聲,說話的是一個嗓子有些尖的女子,整個飛翔宮中都瀰漫着一股火藥味道。
“賢妃妹妹,說到底這一回郡主要嫁的宸王爺,再加上郡主地位尊貴,就連皇上和太后也是將她當成寶貝來看的。”
淑妃瞧了一眼臉色難堪的賢妃,繼續開口笑道。
“想必賢妃妹妹也是知道這一點的,當年若不是規矩不允許,皇上可是想要將霓裳郡主收爲乾女兒,封號公主。如今霓裳郡主出嫁想要所有的東西規格自然要最好的,聽說妹妹這兒有一匹皇上賞賜的翠煙羅緞,還望妹妹能夠割愛啊,畢竟這是爲了我皇家的顏面。”
字字句句雖然說的都是大道理,可是無非就是看上了賢妃手中的那匹翠煙羅緞,一來是巴結這個霓裳郡主,二來也是爲了壓賢妃一頭。
說到底,韓王實在是無心朝政,日日眠花宿柳,做個逍遙閒王,之前淑妃還想着博上一搏,可是隨着韓王年紀漸長,心思卻是更加不再爭位之上,也只好另尋靠山了。
“淑妃姐姐說的不錯,可是這匹翠煙羅緞本宮是打算······”
賢妃怯懦,特別是遇上像淑妃這樣咄咄逼人的主兒更是連話也說不清楚了,蒼白着臉結結巴巴的對着淑妃想要解釋。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淑妃打斷了。
“這是皇太后派下來的任務,想必姐姐也不會想着讓霓裳郡主隨隨便便的弄一身嫁衣吧,若是真的這樣,到時候遼南王那裡可沒法子交代,皇上也會難辦的。”
這話一出,賢妃的話就徹底的說不下去了。
淑妃摸了摸抱在懷中的雪色波斯貓,得意洋洋得昂着頭。
“皇上總是說,賢妃妹妹是最溫婉聽話的,皇上平日裡處理那麼多朝政國事已經夠煩了,想必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再給皇上添什麼麻煩吧。”
這顯然已經到了威脅的層面了,若是這個時候賢妃還要去找皇帝做主那就是不懂事了,淑妃這分明就是逼着賢妃將那翠煙羅緞交出來,還不讓她告狀的意思。
蘇錦兒眯了眯眼,轉頭對着身邊的夕月交代了幾句,隨後擡步走進了飛翔宮中,彷彿是剛剛到了一般,神色自若得請安。
“臣女見過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吉祥。”
“蘇三小姐來了,不必如此客氣,本宮今日找你來是爲了讓裁縫給你量體裁衣的。”
賢妃瞧了一眼蘇錦兒,眼中閃現出幾分希冀來,都聽說這個蘇三小姐性子剛烈,手段也厲害得很,希望她能夠幫到自己吧。
“蘇三小姐這是眼中只有賢妃妹妹了,倒是瞧不見本宮和霓裳郡主。”
淑妃抖了抖手中的帕子,冷白了蘇錦兒一眼。
“原來是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最近該是忙壞了吧,畢竟也要張羅宸王殿下的婚事,一定如賢妃娘娘一般四處奔波,如今怎麼有空來了飛翔宮?”
蘇錦兒輕笑,彷彿什麼也不知一般。
“我是爲了·······”
淑妃沒好氣的想要開口,話到了嘴邊卻是停住了,要是讓這丫頭知道她們明擺着來謀取原本賢妃給她的嫁衣,依照她的性子豈不是要鬧事。
她可還記得雪貴妃是怎麼死的!
依照雪貴妃那麼警醒的性子都被她算計了,雖然旁人不知道,她可是明白的很,越是像蘇錦兒這樣的人就越是不能明着得罪。
更何況,如今這人可是未來的國師夫人,至今爲止得罪過那個國師的,可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沒什麼,我不過是忙的累了,來找賢妃妹妹說說話,也好問問我有什麼東西給忘記了,免得到時候失了禮數。”
淑妃這樣想着,轉念一笑,對着蘇錦兒巧笑着,彷彿剛纔一切的威逼壓迫都不是她一般。
賢妃瞧着淑妃這般,就算是菩薩的性子也要忍不住發火了。
“淑妃妹妹這是什麼話,難道對着本宮敢開口,對着蘇三小姐就不敢開口了?”
賢妃冷哼了一聲,隨即拉過了放在一旁的翠煙羅緞丟在了地上,對着蘇錦兒和淑妃怒喝道。
“不就是爲了這樣一匹布嗎?這翠煙羅緞是皇上賜給我的,要錦繡山莊的繡娘花上一年的時間才能夠繡出這樣一匹來,平時是給公主做嫁衣的。”
“如今要成親的有兩個人,而布只有一匹。所以淑妃姐姐帶着人氣勢洶洶跑到我這裡來要了!”
淑妃眼睛一亮,盯着地上的那一匹翠煙羅緞,彷彿是看到了什麼極好的東西一般,死死的不願意放手,轉頭和霓裳郡主互換了一個眼神。
隨即對着蘇錦兒笑道。
“蘇三小姐,本宮並不是這樣的意思,可是淑妃姐姐卻是······只是畢竟霓裳郡主是遼南王的嫡女,皇上也是極爲看重的,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