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是這麼點事兒,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便給淑妃娘娘就是了,只是所謂的禮尚往來,賢妃娘娘既然幫了淑妃娘娘這一次,自然不是白幫了的。”
蘇錦兒瞧着淑妃一臉無辜侷促的模樣,又看着跟着一道兒來的霓裳郡主,心中一片清明窠。
不就是不服氣皇帝將那只有公主才能夠穿的翠煙羅緞給了賢妃了嗎燔?
依照淑妃這個欺軟怕硬的性子自然不敢去皇帝面前鬧,可若是賢妃自己讓出去的,到時候就算是皇帝要生氣也只是怪賢妃罷了。
“你什麼意思?”
“聽說皇上之前同樣也賞了淑妃娘娘一串白玉紅寶瓔珞,若是娘娘將之送給賢妃娘娘,想必賢妃娘娘也會喜歡。”
淑妃臉上的笑容僵了不少,她素來覺得賢妃綿軟可欺,再加上賢妃生的寧王也不是什麼得寵的皇子,性格和賢妃一樣仁糯,因而沒什麼可怕的。
可是沒想到如今賢妃竟然有蘇錦兒這樣不肯吃虧的幫稱着,着實讓她頭疼了許久。
“這是我和賢妃的事情,蘇三小姐難道也要來管閒事不成!”
淑妃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波斯貓丟在了地上,狠狠地瞪着蘇錦兒,心中慍着火氣,咬牙切齒卻又不敢將話給說重了。
那貓兒喵嗚一聲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圓溜溜的黑眸子望着生氣的主子,可憐兮兮得卻又不敢上前招惹。
蘇錦兒蹲下身,抱過那隻貓兒伸手含笑撫摸着,隨後交到了淑妃的手中。
“這件事情我自然是管不到,可是後宮這麼多雙眼睛都盯着看,淑妃娘娘想必也在意皇上怎麼想的。”
淑妃臉色倏然而變,這些年的確皇上對着她的寵愛少了許多,很多次循例到她那兒來也不過只是問問韓王罷了,根本就不曾寵幸她。
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頭,皇上會怎麼想?
一瞬間,淑妃有些退縮。
抿着脣,盯了蘇錦兒良久方纔咬牙切齒得開口道。
“蘇三小姐放心,一會兒我必然將那串白玉紅寶的瓔珞送到飛翔宮,也算是我多謝了是賢妃妹妹的一片心意!”
說完,便怒氣衝衝的帶着霓裳郡主離開了飛翔宮。
蘇錦兒抿脣一笑,想必這一回淑妃失了寶貝,回去之後對着霓裳郡主也不會如同以前那般好了,畢竟淑妃是個小氣記仇的人。
“多謝蘇三小姐了,若是隻有我一個人,斷斷是說不過淑妃那張嘴的。只可惜了那匹翠煙羅緞,雖然那白玉紅寶瓔珞也是珍貴的,可是到底沒有翠煙羅緞穿在身上的風光。”
賢妃笑着握住了蘇錦兒的雙手,眼中滿是感謝的神色,又讓人準備了不少點心,心中滿是對着蘇錦兒的愧疚之情。
蘇錦兒笑着搖搖頭,她原本就不是在意這些的,不過是因爲是實在看不過淑妃的做派纔會這般。
“還是你明事理,一會兒本宮便要繡娘給你量身,一定給你挑一匹漂亮的嫁衣來,絕不能被那個霓裳郡主壓了下去!”
蘇錦兒笑而不語,反正的她從未期望過這場婚禮。
用過午膳,蘇錦兒陪着賢妃娘娘一塊兒挑些喜歡珍寶古玩,此時飛翔宮的女官卻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手裡捧着一樣東西。
“娘娘,這是方纔國師大人派人送過來的,說是這一次的嫁衣他已經準備好了,就不需要娘娘在安排了。”
賢妃疑惑,然而瞧着女官手中的金盤,金盤之中放着一件疊好的大紅喜服,即使在宮室之內也如月光一把,透着瑩瑩的淡光,清華絕代。
“難道這是?”
“是凝海國的月琉霞影,聽說這套喜服是百位繡娘花了三年時間一針一線繡出的珍品,上面月琉珠不但如月光般流光肆意,而且凝神養氣,能夠吸取天地靈氣,對於健體驅毒是最好的聖物。”
那女官瞧着金盤之中的鳳冠霞帔,笑靨如花,滿是豔羨激動的望着蘇錦兒。
“這就是所謂的禍兮福之所伏,淑妃娘娘剛剛取走了翠煙羅緞,國師大人便送來了月琉霞影,相比起來那翠煙羅緞可是普通的凡物罷了。這可是當年凝海國的長公主出嫁之時所致的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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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兒蹙眉,望着托盤之中的鳳冠霞帔。
想必是今日宮中發生的事情鳳無邪知道了,沒想到他竟然苦心孤詣的尋來了這東西,到底也是一番心意。
“這是按照三小姐的身材改的,三小姐快試試看。”
······
不出幾日,淑妃便發現原本送到了漪瀾殿的翠煙羅緞被貓兒抓壞了,霓裳郡主因爲之前的事情已經和淑妃生了嫌隙,而今更是氣得狠了。
當夜便寫信回來遼南,第二日遼南王便八百里加急上了一道摺子,專門就是爲了寶貝女兒的婚事,惹得闔宮都不痛快的很。
淑妃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連帶着那串白玉紅寶瓔珞也到了蘇錦兒的手中,原本打着攀附的注意,最終還是得罪了霓裳郡主,在蘇錦兒這兒更加是兩邊不討好。
之後被太后重重的責罰了一頓,閉門思過。
之後霓裳郡主的婚事自然也由皇太后接手了,算是給了遼南王一個交代。
***
太后特旨,讓蘇錦兒和霓裳郡主南宮玥從宮中出嫁,蘇錦兒自賢妃宮中,而南宮玥則是從是太后宮中,也算是對兩人極大的恩典了。
六月二十二,昏時,正是婚時。
宮中,各色的夜明珠佈滿枝頭,十里紅妝,錦緞鋪地,就連那滿鋪着五彩琉璃瓦的屋頂在夕陽的散射之下顯出五彩的祥和光芒。
蘇錦兒和南宮玥自皇宮之中一同出嫁,可謂是宮中少有的喜事。
“三小姐今日當真是漂亮,奴婢方纔去了太后的懿嘉殿,那霓裳郡主的新裝也沒有您的一半。”
一旁被急調過來幫忙梳頭整裝的宮女瞧着蘇錦兒一身月琉霞影的鳳冠霞帔,新妝嬌媚,卻又難掩眉間的高華,與那月輝交相輝映,那個宮女一時間看得癡了。
許多宮女都站在門口引頸盼着,想要看上一眼那傳說中的月琉霞影。
“既然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蘇錦兒不過是草草看了眼鏡中的自己,容色之中不見半分情感,轉頭對着這些宮女道。
“告訴來陪侍小姐們不必進來了,對外只消說我不舒服想要一個人歇一歇便是。”
繡兒聽及此急忙從袖中掏出幾個荷包打賞給了眼前的幾個言笑晏晏的宮人,扶着蘇錦兒到了牀邊,讓她暫且躺下歇會兒。
爲首的姑姑摸了摸荷包的厚度,剎那間眉開眼笑,瞧着蘇錦兒的模樣,大概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急忙勸慰道。
“夫人放心便是了,往後嫁給國師便是榮華富貴的好日子,聽說皇上已經下旨追封夫人爲正一品誥命夫人,夫人大喜啊。”
這些宮婢都喜氣洋洋的,然而眼神之中到底有一絲絲的幸災樂禍,別看着這國師夫人的身份那麼尊貴,皇上還特意封了正一品的誥命夫人,可是這國師夫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且不說國師大人的性子陰晴不定,雖然表面上對着這個蘇三小姐不錯,可是嫁過去之後到底怎麼樣又有誰能夠知道呢?
更何況,整個雲祁都知道,國師大人在多年前出征之時受了重傷,已經不能人道了,恐怕這蘇三小姐的日子表面上風光,內地裡怕是比她們這些做奴才還要悽苦!
“都出去吧,別杵在這兒了。”
蘇錦兒瞧得出這些人的心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蹙着眉頭,對着這些表面上阿諛奉承的人生了厭煩。
繡兒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心思,急忙將人打發了出去。
“小姐,莫要生那些奴才都是這番嘴臉,不理她們便是了,而且這賜婚的聖旨是皇上下的,小姐也違反不得,國師大人一定會對着小姐好的。”
跪倒在蘇錦兒的牀邊,握着蘇錦兒雙手低聲道,繡兒的眼中含着淚。
蘇錦兒瞧着繡兒這番模樣,反倒是笑了,摸着她的腦袋低聲道。
“我從未說過我不滿意這件婚事。”
相反的,她對着這件婚事十分滿意,一個不能人道的夫妻,一個能夠徹徹底底得脫離了丞相府的機會,她覺得這樣很好。
繡兒見自家小姐不像是在說假話的樣子,便也鬆了一口氣
,低聲對着蘇錦兒說着自己剛剛從夕月那裡拿到的消息。
“小姐,還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蘇錦兒半闔着眼,瞧着繡兒一臉躊躇的模樣,大概是猜到了什麼,這件事情恐怕和她這一回嫁人有莫大的關係吧。
“是不是皇上給國師送了不少美人?”
“小姐知道了?”
沒想到蘇錦兒竟然預先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繡兒驚愕得眨了眨眼,隨後愈發義憤填膺起來。
“皇上這分明就是不想讓小姐有好日子過!”
蘇錦兒陰鷙一笑,皇帝這樣做無非是給她一個警告,告訴她蘇錦兒,她的未來都掌握在他那個做皇帝的手上,往後無論是過的好還是過的不好,都由他皇帝來決定。
那些美貌的陪嫁宮女皆是皇帝親自挑選的,一個個不但姿容絕色,而且手腕高超,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皇帝這一次的意思明顯,就是讓她蘇錦兒去找他去求他,然後他便能夠佔據了主導地位。
只是,皇帝似乎會錯意了,她蘇錦兒雖然是嫁給國師,可是卻從來就沒打算容得下誰過。
“你儘管放心便是了,我還不至於無能到被這些人欺負了去。”
蘇錦兒見繡兒惱恨着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便料想到她並未想到這一層,只是摸着她的腦袋安慰道。
皇帝自從見到了國師對她的不凡之後便已經打起了這個主意,如今也正是在一步一步的實施。
只是她從來都沒有保證她這枚棋子會是一枚聽話的棋子。
不多時,外頭便響起了一陣喜樂,顯然是的國師府過來接人了,內殿的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繡兒姑娘,新娘子可準備好了,花轎一會兒還要繞城一週呢!”
“嬤嬤莫急,新娘子這就來了。”
繡兒急急忙忙的放下了蘇錦兒鳳冠上的紅寶珠簾遮住了她的容貌,再用紅色錦帕遮住。
蘇錦兒只覺得眼前一黑,視線只有那錦帕之下一方小小的地面竄進了一雙繡鞋,身子便被人攙了起來。
還沒回過神來,一羣人便簇擁着蘇錦兒朝着外頭走去,蘇錦兒看不見只能見着地上無數雙繡鞋亂步,不多時已經被人推攘着暈了頭。
“國師夫人,您臨走之前皇上還有一番話要對着您說,勞煩您跟着奴才來一趟吧。”
忽然所有的禮樂都停了下來,只聽見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後手便被一個抱着拂塵的太監攙扶住了。
“張公公,您這是做什麼,我家小姐還敢這吉時成親呢!要是誤了即使可就不好了!”
繡兒一想到皇帝的那些舉動,如今又似乎有着想要誤了吉時的意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想要衝上去將自家小姐搶回來。
反正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不讓人拜堂成親啊!
“繡兒,不得無禮!”
蘇錦兒在衆人驚愕的表情之中摘下了蓋頭,撩起了鳳冠垂下的珠簾,喝住了繡兒轉頭又對着張公公冷冷道。
“我跟着你走。”
張公公也是被蘇錦兒唬住了,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女子敢在新郎未挑起蓋頭之前自己把蓋頭給摘了的,不過想來皇上這一次挑中的女子必然不是簡單的角色,張公公也就淡漠了。
一路將蘇錦兒帶到了太極殿中,重重宮門之後,落日的餘暉照不進如此深的太極殿,皇座之上之上的男人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全然看不清他表上的表情。
“臣婦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望着跪落在地上的蘇錦兒,眼中閃爍着一種似乎是回憶的光芒,這樣的裝束,這樣的容顏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了。
而如今一見蘇錦兒,當年所有的記憶便全數回到了腦海之中,深刻彷彿是烙印一般。
他仍舊記得,當年那個他最愛的女人也是這樣一身鳳冠霞帔在這裡拜別自己,然而新郎終究不是他。
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愛
上一個人只需要一瞬間,而忘記那個人卻是一輩子的事情,皇帝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如今的蘇錦兒卻又喚醒了那日的記憶。
心痛到窒息,麻木漸染千瘡百孔的心,最後乃至於心死。
“起來吧。”
收斂了那似還一般的情緒,皇帝漠然擡手,沉聲道。
“蘇錦兒,你很聰明,大概也猜到了朕叫你過來是爲了什麼事情,此事,你可願意助朕一臂之力?”
皇帝眯着眼,看着蘇錦兒的眼神深邃了幾分。
蘇錦兒猛然擡頭,真摯的眼神無比真誠的望着皇帝,薄脣輕泯,銀鈴一般的聲音響起。
“凡是都有付出的,只是不知道皇上能夠給臣婦什麼,畢竟這樣的事情是出賣臣婦的夫君的。”
皇帝一直想要控制國師,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弱點,而今好不容易能夠找到像蘇錦兒這樣一個讓國師動心的人,皇帝自然不能放過機會。
大概是擔心她一但嫁了人便認定了那人,所以皇帝打算先下手爲強,招安她。
聽到蘇錦兒如此大膽的語言,皇帝驀然一笑,冷哼道。
“朕沒有辦法給你什麼你想要的東西,可是朕卻能夠讓你想要的東西從此付之一炬,只要朕將你留在這裡,你到時候誤了吉時,傳出去名聲該會是怎麼樣的,想必你的心裡很清楚。”
即使想要讓人爲他辦事,依舊是一副君臨天下的得意模樣,甚至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恩賜感,皇帝昂這首,頤指氣使得看着蘇錦兒。
“更有甚者,朕如見便能夠玷污了你的清白,讓你從此以後再也無鹽活在這個世界上!”
皇帝的脣角瀰漫上一抹殘忍的微笑,彷彿再一次見到了當年那個膽敢背叛他的女子。
鳳傾歌,既然你已經死了,那麼所有的懲戒都將報應在你女兒的身上。
這一次,朕絕對不會在手軟了!
上前托起蘇錦兒的下巴,皇帝的眸中渲染着不乏自制的狂情,彷彿下一瞬就能夠將蘇錦兒整一個生生吞噬了。
“皇上就這麼自信能夠制服得了我?還是說方纔的那些話,僅僅都是嚇唬嚇唬蘇錦兒罷了,您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不過是爲了利用我而威逼我罷了。”
蘇錦兒眸光清明,擡頭不屈的眼中帶着傲骨,讓皇帝不禁蹙起了眉頭。
“你這小女子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吧,伸手便要去扯蘇錦兒胸前的衣襟,蘇錦兒一個刀手朝着皇帝的脖頸之上劈去,卻被他穩穩得握住了手腕,鉗制住了。
“蘇錦兒,你也太小瞧朕了。”
當一個男人的谷欠念爆發,再多的掙扎都是反作用,只會讓他更加想要征服眼前這個女人罷了。
蘇錦兒臉色劇變,在皇帝清寒譏諷的笑聲之下。
忽然,皇帝的整個人如石化了一般僵硬住了,只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得望着蘇錦兒,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舌頭也已經定住不能在動了。
“皇上,您也太小瞧臣婦了,臣婦還趕着吉時,暫且告退了,望皇上贖罪。”
說完這話,蘇錦兒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太極殿。
皇帝雙眸緊緊盯着蘇錦兒的背影,腦海之中是當年的一幕接着一幕。
太像她了,實在是太像她了,像到幾乎連他都要誤以爲眼前這個女子並不是蘇錦兒,而是鳳傾歌!
“小姐,您終於出來了,國師大人親自來接您了。”
從太極宮走出,蘇錦兒沒想到竟然看到了繡兒,一旁是立於太極殿殿門口的鳳無邪,似乎已經有了要硬闖的想法了,而張公公則是毫無招架之力,苦着臉被逼到柱子後面的牆角。
“娘子,爲夫親自來接你了。”
國師大人對着蘇錦兒伸出了修長蒼白的手,握住了她的,十指相扣,如扣上她的心,想要將她永遠抓在自己的身邊再也不放開。
女子出嫁,夫君只消在府中等候,並不用親自來迎接新娘。
可是這一次,他卻誠信誠意的來了,甚至無謂這裡是不是太極宮,他該不該闖。
***<
國師府一派喜氣洋洋,一顆顆成人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點綴在披着紅紗的綠樹之間將整個國師府照耀的格外明亮。
漢白玉鋪成的中道兩邊的鵝軟石路放滿了各色的珍貴牡丹,用來拜堂的祁榮堂更是金碧輝煌,相比於宮中的一個任何一座宮殿都不逞多讓。
整個國師府恍如一座縮小的皇宮一般,雖然比不上皇宮的至尊無上,可也有一番恢弘大氣,足見歷代皇帝對於國師府是多麼的照顧榮寵,也可見國師府的權勢富貴。
“夫妻對拜!”
拜過了天地和高坐堂上的皇帝賢妃,在喜娘喜氣洋洋的聲音之中夫妻淺淺一拜,國師大人的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然而一旁扶着蘇錦兒的繡兒卻是暗地咒罵,剛纔扣着小姐不讓她離開,如今竟然還能像是沒事的人一樣過來主持婚禮的,這臉皮也當真是厚的城牆似的!
“送入洞房!”
夫妻倆被送進了洞房之中,一時間聽着滿座皆是道喜之聲。
皇帝一扯脣角,望着國師大人同新娘子消失在了堂後的大紅身影,臉上的深思格外的矛盾,彷彿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遺憾,然而更多的卻是喟嘆悲愴。
“皇上這是怎麼了?若是累了便先回宮歇息吧。”
賢妃一如既往的溫柔多情,握着皇帝的手低聲安慰道。
她明白,皇上這是又在想鳳傾歌那個女人了,可是那個女人早就已經死了,就連如今她的女兒也已經嫁人了。
“朕累了,回宮吧,宸王那裡朕也不去了,反正有太后和德妃在。”
皇帝喟嘆了一聲,扶着賢妃的手站起身來。
自從雪貴妃的事情之後,皇帝的心中一直有一道坎兒跨不過去,也不願意多待見雲瀟然,即使雲瀟然表現出已經摒棄前嫌的意思,可是皇帝還是不願意多相信他。
賢妃看似低眉服順,心裡頭卻是百轉千回,一思一動都不行於色。
“皇上今個兒就先回去吧,等着明個兒這些孩子們入宮給您見禮纔是!”
***
今個兒月色動人,皎皎生輝,當真是個辦喜事好日子。
被繡兒攙扶着坐在雕刻着百子嬉戲圖的花梨木大牀上,蘇錦兒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伸手摸到那用金線繡成的百子千孫被,不知道怎麼就打了一個哆嗦收回手來。
“夫人莫急,***時長,國師大人如今正在外頭應付賓客,不一會兒就能來掀蓋頭,同夫人共飲交杯酒。”
喜娘瞧着新娘子這模樣,以爲新娘子是着急了,眼中不由得顯露出幾分詭異的神色來,這個時候急有什麼用?
恐怕後面還有更着急的事兒呢!
“我累了,你們先出去吧。”
蘇錦兒不耐煩的聲音透過紅蓋頭傳了出來,有些沉悶。
“夫人莫要生氣,不然奴婢現在去前頭問問國師大人什麼時候回來,或是讓人傳個話兒。”
喜娘從沒見過這麼着急的新娘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急忙低聲安慰道。
素來知道這個蘇三小姐雖然人前大方和氣,可是絕不是好相與的人。
畢竟,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能害的人。
因此喜娘也只得一邊着急一邊好生安慰着蘇錦兒,也免得到時候好處沒討到反而受了牽連,就連宮裡頭皇太后那兒也不好回稟。
“你們都出去,只留下繡兒和夕月陪着我便是!”
雖然隔着蓋頭,可是蘇錦兒的氣勢仍舊是不減,硬生生增了幾分凌厲。
“夫人······”
聽見那喜娘仍舊有什麼話要說,而蘇錦兒眼前仍舊是黑暗一片,對於之中看不見的感覺心中煩悶,一伸手“嘩啦”一下就將紅蓋頭扯了下來,丟在了一旁。
一旁的喜娘從未見過這麼驚世駭俗的新娘子,霎時間嚇得魂飛魄散,以爲蘇錦兒是生氣了,急急忙忙上前跪倒在蘇錦兒的腳邊。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這紅蓋頭可掀不得,若是讓國師大人知道了奴婢的性命可就要交代進去了。您連合衾酒都沒喝呢,如何使得這般····
··”
蘇錦兒也覺得厭煩了,起身擡步,拿過桌子上一隻銀酒壺,不等那喜娘開口說話便猛地一口喝乾了,瞪着眼睛對着喜娘道。
“如今可以走了嗎?”
“夫人,那是······”
新娘眼睜睜瞧着蘇錦兒將皇上賜下的洞房暖情的酒給喝了下去,欲言又止的望着蘇錦兒,到底是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長嘆了一口氣,便帶着下人丫鬟離開了。
新房的門再一次被闔上,蘇錦兒坐到了桌邊,簡單的吃了點兒東西,隨後吩咐繡兒伺候她沐浴更衣。
畢竟這國師大人曾經在戰場之上傷了根本,早就是個廢人了,想必今個兒也不會到她這裡來了,她便早些洗洗睡了。
累了一日,光是這頭上二三十斤的頭飾便壓得她腰痠背痛了,只想着早些安歇了纔是
“小姐,今個兒畢竟是新婚第一日,您真的不等國師大人了?”
繡兒有些爲難得開口問道,卻得來蘇錦兒一記白眼,知道自己問的多了,急忙捂住了嘴,佝僂着身子跑去準備洗澡水。
溫泉水滑洗凝脂。
這浴湯是特意引了玉璧山上的溫泉水而來,具有活血養顏,排毒解乏之效,直通到了國師府的正院,只供國師夫人一人專用,這其中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可見一斑。
“小姐,您身上有血毒,這一眼溫泉還是一眼藥泉,對您身上的毒也有抑制作用,您隨着這解毒丹一起服用會好些。”
夕月知道,這些日子雖然不說,可是蘇錦兒身上的劇毒卻在一點一點的折磨着她,讓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即使南隅君太子給了抑制的靈藥,卻也不能解其根本。
“嗯,你們都出去吧。”
蘇錦兒點了點頭,望着自己因爲血毒而逐漸發紫發青的指甲,臉上更多的卻是淡然。
也許她明天就會死了,或許是未來的不知道哪一日,卻不知道這一次死後她的靈魂還能不能夠找到*,亦或是消失無蹤了。
蘇錦兒這樣想着,漸漸的沉睡過去。
***
新郎官好不容易纔逃過了酒客追殺,酒後微醺,滿眼浮醉的酒意,步履蹣跚得朝着新房而來。
“國師大人,您醉了。”
一直守在門口的繡兒上前扶住了國師大人,卻被對方下意識的輕輕推開了。
“我自己能進去,你們都退下吧。”
方纔已經從喜娘的口中知道了蘇錦兒的事情,鳳無邪也不生氣。
畢竟對於他來說,和蘇錦兒之間所謂的婚禮不過僅僅只是一個儀式罷了,他只要將對方放在了心中,往後將她寵的捧在手心,那麼一切都無所謂了。
只要她高興。
“國師大人······”可是小姐還在沐浴。
見繡兒還想要說些什麼,原本眼中的微醉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鳳無邪打了個手勢,便有幾個丫鬟上前,扶着繡兒和夕月一邊將她們往外拉。
一邊往外拉,還一邊說。
“兩位姑娘就莫要擔心了,這裡有國師大人在,兩位姐姐還擔心什麼,快些隨我來去吃些東西喝些喜酒吧,兩位今日可是最辛苦的了。”
眼下,繡兒和夕月兩人已經被連拖帶拉的請了出去。
輕輕推門進去,瞧着空蕩蕩的房間,鳳無邪剎那間有些驚慌失措,有種以爲新娘落跑了的挫敗和失落感。
然而當瞧見屏風之後傳來陣陣水汽只是,那一顆心便再一次落回了肚子裡。
原來她在。
一想到蘇錦兒溫泉浴水欺霜賽雪的絕美模樣,血液之中流淌着的醉意便奔騰着朝着身體的某一點而去。
整個人無法抑制的燥熱起來。
“錦兒?”
小心翼翼的繞過屏風,瞧見白霧迷濛之中一道身影靠在那裡,露出雪白的後背,那一片後背上猙獰的傷痕似乎在訴說着她多年來煎熬的日子。
一瞬間,心痛的
無以復加,恨自己爲何不在更早的時候就能夠認識她。
鳳無邪低聲輕喚了一聲,水中的蘇錦兒卻不答話。
心中一急,飛奔上前,跳入溫泉池水之中將蘇錦兒撈起摟在懷中,探了探氣息,發現平穩均勻,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原來只是睡着了。
忽然,感覺到綿軟的觸感壓在胸膛之上,有一種電流一般的觸感,令他生出無限美妙的感覺。
鳳無邪低頭瞧着原本雪色的肌膚漸漸的變成了淡淡的粉色,不知是被這溫泉水薰的,亦或是······
“鳳無邪?”
懷中的人迷濛得睜開了眼睛,麋鹿一般無辜的眸子緊緊盯着眼前這個一身正紅的男子,溼透的衣服緊貼着他的身軀,長髮仍舊滴着水漬。
魅-惑,誘-人,妖-孽-至-極。
鳳無邪臉有些紅,帶着一種做了壞事被人抓到的罪惡感,慌忙的對着蘇錦兒想要解釋。
“錦兒,你聽我說,不是這樣······”
然而話還沒說話,忽而聽見蘇錦兒低低笑了一聲,朦朦朧朧的黑眸氤氳着一層水汽,盯了鳳無邪半晌,下一瞬便霍然摟住他的腰,欺身穩住了他的脣。
鳳無邪瞳孔微張,心中漸漸生出無數燦爛,一瞬間升起到了頂峰,猛然間爆炸開來。
感覺到摟着他的女子的生澀,鳳無邪反守爲攻,一點點的引導着蘇錦兒。
“錦兒,冷嗎?”
感覺到了懷中的女子微微哆嗦了一下,迷亂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清醒了剎那,又陷入了氤氳之中,將她放回溫泉水中,俯身而上,低聲在她耳邊低喃。
“乖,慢慢會溫暖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