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假藥
那黃師傅倒出來的一堆藥,亂七八糟雜七雜八的有幾十種。
與冷萍一起來的小廝見氣氛有些僵,上前低聲說道:“黃師傅,冷姑娘是東家請來的,你這樣做……”
小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黃師傅瞪了一眼,他不敢吭聲了,站在一旁。
冷萍上前摸了摸那藥,冷笑一聲,“這位老師傅可是說話算話?”
黃師傅點點頭,“自然!”
“那好!”冷萍迅速的開始分藥,一邊分着一邊說着名字,“人發、丁香、刀豆、三七、大薊、小薊、小櫱、山丹、杜仲、杜鬆……”
冷萍認藥又快又準,很快就認出了十幾種來,黃師傅與衆人的面色也微微的一變。
之前那黃立見冷萍只有十幾歲,心裡自然對她瞧不起,如今見她認藥認得紮實,心裡也一緊。
這小姑娘有些本事!
“這是秦皮?”突地,冷萍捏了捏那捲筒狀的枝皮,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她將秦皮放在鼻間嗅了嗅味道,不由的又用力放在手裡搓了兩下。
見冷萍這般問,黃立忍不住冷笑了兩聲,連秦皮都不確定,看來是他被她之前哄了,不過也就認識那十幾種藥而已!
冷萍皺皺眉,這不是秦皮,雖然跟秦皮很像,但又不是秦皮,是假藥,是這黃立故意考驗她的,還是沒有瞧出來?
“不是秦皮是什麼?這些你認識嗎?”黃立又從裡面撿了一些差不多性狀的給冷萍認。
“葛根、半夏、天南星!”冷萍通過聞,看,很快就分辨了出來。
黃立又忍不住揚眉,又指了幾種,冷萍還是能辨認出來,只是這一次,她不像之前那般光看模樣就辨認,而是仔細的聞,有時候還會咬一口品嚐一下。
“味道如何?”有人嘲笑道,見冷萍越來越慢,還以爲冷萍已經是黔驢技窮,故意在消磨時間。
“麥冬!”冷萍最後指着一中藥道。
“麥冬?哈哈哈!”衆人立刻發出鬨笑聲,與冷萍一起來的小廝臉上也有些尷尬。
那幾人中,有人走近那一堆藥,抓了一把出來放在冷萍的面前,脣角全是諷刺,“這纔是麥冬!”
冷萍淡淡一笑:“這的確是麥冬,麥冬生山谷肥地,葉如韭,肥澤叢主,採無時。實青黃,入藥紡錘形根莖,兩端略尖,色黃白色,有細縱紋。質柔韌,氣微香,味甘、微苦。”
冷萍慢慢的說道。
方纔炫耀的那人一愣,冷萍說的都對,既然這麼瞭解,爲什麼會將遠志認作麥冬?
“我說的這是麥冬鬚根,也就是麥冬不入藥的根莖,長的有些像遠志!而且還做成了遠志筒的樣子!”冷萍緩緩的說道。
衆人全都面面相覷,那就是昨日新買來的遠志筒啊!冷萍這是什麼意思?是說他們有假藥嗎?
衆人的臉色變化精彩。
黃立也是面色一變,上前取了麥冬鬚根,仔細的品嚐,突地,他的臉色也是一變。
遠志嚼之辛,有刺喉感,這“遠志”這些感覺也都有,只是多了一樣,如果不是冷萍說這是麥冬的話,就連黃立也不會警惕察覺,有甘味。
黃立突地又想起了什麼,拿起方纔冷萍不確定的秦皮也仔細的搓了,放在鼻間聞過,眸色也是一暗。
華藥行竟然出現了假藥!
衆人見黃立臉色變了,便很快明白了什麼,這會兒也全都愣住。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華藥行作爲附近幾個城池最大的藥行,有上百年的名頭,進藥的師傅都有幾十年的經驗,都是老師傅,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可是今日,竟然真的出現了這種事情!
“把兒,給冷姑娘打下手,冷姑娘怎麼吩咐就怎麼做!”黃立沉了一口氣,拿着那假的秦皮與遠志迅速的走出了製藥房。
製藥房裡一片沉默,但是很快,所有的人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衆人全都斂眼低眉,眉眼之間對冷萍恭敬了許多。
之前嘲笑冷萍取出麥冬的人就是黃立所吩咐的把兒,他上前,恭敬道:“冷姑娘,您請!”
冷萍點點頭,跟着把兒先去參觀製藥房。
製藥房很大,前前後後兩排房子,幾十名製藥工在清洗晾曬着藥材,院子裡也都晾制着中藥,藥味兒濃郁。
冷萍一一的看過去,看着這些,似乎就想起了平安藥鋪的製藥房,可惜如今那邊早已經關門了!
此刻,前院,華英也是滿臉的不敢置信,可是他仔細的瞧過黃立手中的“秦皮”與“遠志”之後,臉色也是大變。
“的確是假的!”華英低聲道,“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就製藥房的人,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會亂說話!”黃立低聲道。
一個百年字號的藥行竟然出現假藥事件,這傳出去,華藥行的百年基業就要全部盡毀,製藥房裡的都是在華藥行工作至少十年以上的老夥計,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所以誰也不會說!
華英也就點頭,先帶着黃立去了倉庫,確定前幾日進的貨與手裡拿的東西一模一樣之後,華英眸色深沉。
“這批藥是誰進的?”華英這才舒了一口氣,低聲問道。
“是二東家親自進貨!”黃立低聲答道。
藥鋪裡的藥,大部分是華英進貨,只有十幾種比較常用的藥是華藥行的二東家,也就是華英的弟弟華雄進貨,而這一批秦皮與遠志,都是在前幾天新到的,是給司徒展宸準備的藥,可是卻出現了差錯!
華英皺眉,起身,迅速的出了倉庫。
黃立嘆了口氣,搖搖頭,去了後院。
後院中,冷萍已經要把兒開始準備做錫粒散要用的原材料。
“冷姑娘,這青黛、壁錢、珍珠、冰片、牛黃都好說,只是這象牙屑與人指甲……”把兒有些爲難。
象牙是十分罕見的中藥材,華藥行之前也就有一點,做了給劉迎用的錫粒散之後,已經沒有了,而且這人指甲的炮製方法,把兒問過幾位炮製師傅,都沒有知道的!
“象牙與人指甲是必須品,人指甲的炮製方法我會,只是這象牙我也沒有辦法!”冷萍攤攤手。
把兒只得應着,說是這件事情會向黃立稟報。
見原材料還需要準備,冷萍也就閒着無事,先回去休息,誰知道回去不久,黃立就親自上門拜訪。
小丫鬟帶着黃立進門,正好郝仁出去,只有冷萍一個人在。
黃立似乎有些猶豫,看了那小丫鬟一眼。
冷萍也就先讓小丫鬟下去。
待小丫鬟走了,黃立也就起身,突然朝着冷萍一拜。
冷萍一愣,趕緊起身問道:“黃師傅這是做什麼?”
“方纔對冷姑娘不敬,是黃某的不對,冷姑娘卻能以容人之量,沒有當衆說出咱們華藥行進了假藥,作爲華藥行三十年的老夥計,黃某感激冷姑娘!”黃立再次抱拳行禮。
黃立這一拜,倒是讓冷萍對黃立佩服起來,之前黃立是有心針對她,可是能夠承認那的確是假藥,而且還能以華藥行爲立場,專門來對她道謝,做人也算是光明磊落!
“黃師傅客氣了,大家都是爲了生活,都不容易!”冷萍不會說客氣話,以往她實話實說只會得罪人,想不到今日還能得到別人的感謝。
“冷姑娘放心,以後在華藥行中,冷姑娘說了算,人隨便指派,東西隨便用,黃某替東家再次感謝冷姑娘!”黃立又是一拜。
黃立在華藥行三十年,如今也已經五十高齡,不斷的給冷萍一個小姑娘行禮,這外人瞧了也不好,冷萍也就趕緊擺手道:“黃師傅莫要客氣了,我這也是湊巧罷了,這件事情,還是儘快稟報給華老爺纔是!”
這麼大的藥行竟然出來了假藥,怕是有內鬼也說不定,是應該好好的徹查一下的!
“黃某已經稟告過大東家了,大東家心裡有數,多謝冷姑娘提醒!”黃立趕緊說道。
“大東家?難道這華藥行還有一個東家?”冷萍一愣。
黃立點點頭道:“這華藥行是華家的產業,咱們大東家還有兩個弟弟,一位在遠城協助大東家,而另外一位,正是當今太醫院院首柳老爺子的得意弟子,如今在伺候皇后娘娘呢!”
黃立在說起另外兩位東家的時候,對協助華英的那位華家老爺,只是一筆帶過,而對那位在皇宮裡伺候當今皇后娘娘的三東家來,卻是畢恭畢敬。
“原來如此!”冷萍一見,也就猜想到這假藥或許跟這位二東家有關係,不過這畢竟是華府的家事,她也不願意多管。
“只是不知道冷姑娘是師承何人?看冷姑娘你年紀尚幼,卻有這樣的造詣,實在是佩服!”黃立又抱抱拳,恭敬的問道。
黃立師出譚公,也算是名門大家,所以他實在想不出來,這世上除了譚公與名醫世家,還有誰能教出如此出神入化的弟子!
“這個麼,是家父教的……”冷萍只能胡謅,反正冷蔚然已經死了,又不能將他從墳裡刨出來問問。
“令尊是……”黃立更是吃驚,如此說來,這冷家是醫藥世家?只是裡城他只知道一個夏家,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姓冷的人家做藥。
“家父已經去世了,再說他只是一個山村夫子,名不見經傳!”冷萍嘿嘿的笑道。
黃立一愣,能教出如此厲害的徒弟來,那師父還能名不見經傳?
冷萍不想再說師門的事情,也就說了缺少象牙屑的事情,黃立一聽,也就趕緊起身道:“大東家對這錫粒散十分的重視,要不然也不會專門將冷姑娘請來,那既然如此,黃某就先去解決象牙屑的事情,就不叨擾冷姑娘了!”
冷萍點點頭。
黃立出了跨院,覺着這錫粒散的事情不能等,也就追着華英去了華府,此刻華府中,華英與華雄話不投機,早已經鬧僵了!
花家二房中,華雄穿着一身紫紅色的長袍,一身紈絝氣息,指着華英罵道:“你說我買的是假藥?怎麼可能?大哥,我是沒你本事,可是好歹我進藥行幫忙也十幾年了,難道連真藥假藥都分不清嗎?說不定是某些人瞧着我礙眼,想要自己獨霸藥行呢!”
華英氣的渾身哆嗦,他本來是想問問華雄這假藥的來頭,敢賣給他們華藥行假藥,一定不簡單,更何況這些藥是爲司徒將軍所籌集,是要運到邊境去的,若是摻和了朝廷的人,那事情可就大了,誰知道華雄不但不知道錯,竟然該倒打一耙,說華英這是中傷陷害他,爲的就是要獨霸華府的產業!
“老爺,二叔,你們不要吵,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這藥行裡出現了假藥,不是小事呢!弟妹,你快勸勸,你瞧,這是幹什麼啊!”華家大房陳氏急聲道。
華家二房劉氏,卻是個膽小怕事的,躲在一旁,死都不敢上前。
“放肆,華雄,我好歹是你大哥,爹孃死了,這個家就是我在做主,你還想造反不成?”華英沉聲道。
“爹死的時候,將這個家一半傳給了我,可是這些年,都是你自己說了算,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這麼多年,咱們忍氣吞聲也就罷了,如今你便更是變本加厲了,竟然說我買了假藥,這事兒若是傳出去,說花府二當家買假藥,以後我還怎麼在這一行立足?大哥這是要毀了我呢!”華雄就是不肯承認他買了假藥,本來這外面的人已經笑他無能,明明華藥行有一半是他的,可是他卻事事不能做主,這外面的人都知道華家老大是華藥行的大掌櫃,老三是太醫院的紅人,就只有他,默默無聞!
“你若是不信就隨我來!”華英一把抓住華雄的肩膀就向外走。
“大伯,大伯,您消消氣,消消氣……”二房劉氏見華英真的怒了,這才跑上前去,抱住了華雄的腿,一邊哀哭着求饒。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婆娘,一邊去,我還就不信了,真的有假藥!?”華雄還不領情,一腳將劉氏踹開,正好踹在心窩子上,那劉氏本就身體孱弱,這會兒捱了一腳,立刻就翻了白眼暈了過去。
隨身的老媽子見劉氏暈了,趕緊喊人,陳氏也嚇壞了,趕緊上前。
這會兒華英見劉氏暈了,也生怕出了人命,也顧不上抓着華雄去瞧了,趕緊派人去請大夫。
派去請大夫的人在大門口,正好與黃立撞上,黃立一聽因爲這事兒,華家鬧了起來,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說象牙屑的時候,只得先回家。
黃立與妻子也住在華府,不過是後面的小跨院,黃立的妻子是花府的管家婆子,兩人是被陳氏一手撮合的,如今生兒育女了,對華府大房也十分的感激,算是大房的親信,可是就因爲這樣,卻招來二房的嫉恨。
黃氏今日正好休息,聽見前面鬧了起來,正要去瞧瞧,就見黃立回來,也就趕緊上前問了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別去摻和,這事兒誰也幫不上忙,二老爺早就對大老爺不滿意,想要鬧這一出,這次是找着了機會而已!”黃立嘆口氣道,“都怪老太爺偏心,明明知道二老爺根本就不是經營藥鋪的料,可是還是將華藥行的一半給了二老爺,這些年,若不是大老爺在苦苦撐着,這華藥行早就敗了!”
黃氏問道:“這假藥是你發現的?”
因爲黃立是華英的親信,花家二房早就對黃立一家不滿了,平日在吃食份例上也是百般的挑剔,也就是幸虧有大房陳氏在。若是這件事情是因爲黃立而去,這以後二房瞧他們家怕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不是我,是新來的一個小姑娘,不光醫術了得,而且對藥材也有很高的造詣!”黃立一想到冷萍,便忍住想要誇讚,“年紀跟咱家粉娘差不多大,可是卻能一眼看出假藥來,實在是……”
黃立在製藥這一行是老前輩,很少對誰如此讚不絕口,黃氏一聽,對冷萍也就好奇,多問了幾句,又聽說冷萍曾經在大街上剖腹取子,那黃氏一拍手道:“這位冷姑娘的事蹟我也聽說過呢,只是覺着那是訛傳,也沒有當真,如此瞧來,這冷姑娘還真的不是凡人呢!”
“那辨別藥材的本事,連我這個摸藥摸了三十年的人也自愧不如呢!”黃立點點頭。
兩人這邊說着話,前面也因爲劉氏的突然暈倒,華英與華雄的爭執也暫時告一段落。
華雄對自己這個原配妻子向來不知道珍惜,這劉氏剛進門,他就娶了三房小妾,這十幾年下來,這府裡光華雄的小妾就有七位,只是因爲秉承着老太爺臨走前的遺訓,老大老二不能分家,若是分家,那華藥行也就散了,也幸虧那劉氏性子和軟,從不肯與大房陳氏爭什麼,有劉氏做着表率,那些小妾們就算是鬧翻天,也不敢到陳氏的面前去鬧,所以華家至少能維持表面上的平靜。
劉氏這一倒下,那內院的七個小妾就歡喜雀舞,尤其是那芬姨娘,是平日裡最得華雄寵愛的,早就覬覦那二房正夫人的位子,巴不得這一次劉氏去見閻王。
大夫進去瞧病了,芬姨娘就帶着其餘幾人打着瞧病關心的幌子去了,卻被陳氏攔在了房門外。
“大夫人,夫人病了,咱們做妹妹的,自然是應該來瞧瞧的!”芬姨娘甩着革絲的帕子,撫了撫鬢邊的玉如意簪子,低聲笑道。
陳氏盯着芬姨娘冷笑,“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帕子與玉如意都是二房喜歡的吧?是你強要二叔又給你買了一樣的是吧?你明明知道她病了,你還帶着這些東西來見她,不將她氣死你心裡難受是不是?”
芬姨娘訕訕的,見自己意圖被識破,也不搭話,只是歪着身子瞧着別處,見陳氏從始至終都沒有鬆口,也就悻悻的帶着其他姨娘離去。
陳氏望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幾個人,狠狠的嘆了口氣。
這老二做事情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
劉氏這會兒已經幽幽醒轉了,大夫給她把脈,她眯縫着眼睛,有氣無力的。
“如何?”大夫出來,華英趕緊問道,那華雄卻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吭。
“無礙,歇息幾天就好了!”大夫說着,開了藥方,因爲華藥行裡有的是藥,也就取了診金離開。
華英望着華雄嘆口氣,低聲道:“方纔是我魯莽了一些,只覺着咱們藥行裡出了假藥,一時着急,態度粗暴了一些!如今瞧你如此激動,看來你也不知道那是假藥,怕是被人騙了,你仔細的想想,這藥到底是從哪裡進的,說不定是有人打算暗害咱們!”
華雄方纔已經派親信去了倉庫,重新取了藥前來,他仔細一瞧,才察覺與之前買的遠志與秦皮的確是不同,只是這造假的技術太高了,若不是華英找上門來,他根本就察覺不出!
華雄這會兒也無話好說了,只是這批藥材,他爲了圖便宜,從一個新客人手上進貨,這兩種藥材他就私吞了上百兩銀子,全都用來哄小妾了,如今出了這種大事兒,他也支支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華英沉了臉,讓黃立將與華英一起前去辦藥的夥計全都抓了起來查問,並且命令人將那兩種藥趕緊從倉庫拉出來,單獨放在一起,以免不小心錯用。
冷萍來的第一天,華家就因爲假藥事件搞得人仰馬翻,到了深夜,華府裡的人還出出進進,怕是這一晚都難以入睡。
今天郝仁去遠城一位名畫家那裡求了一幅畫,打算明日去裡城送給嚴夫子算是謝師,回來的時候就聽聞冷萍說了華府假藥的事情。
“華府是百年老字號,按照道理,假藥根本就進不來!”郝仁微微的皺眉,“除非是華藥行裡面自己出了內鬼!”
“你又感興趣了?要不要毛遂自薦去給華老爺查查這案子?”冷萍笑道。
其實這假藥的事情在現代屢見不鮮,要不然冷萍也不知道麥冬根假冒遠志的事情,只要用藥的時候多加註意就是了,不過今日她成功的擺平製藥房的那些人,還多虧了這些假藥。
郝仁沒有說話,只是垂了眼簾,似乎在想着什麼。
第二日,郝仁與冷萍一起去裡城答謝嚴夫子。
文翰書院,嚴夫子這一年來都在閉關寫書,教授學生的工作,全由下面的夫子代勞,就算是如此,因爲今年除了頭名解元,所以書院更加的紅火,一個名額據說炒賣到了一百兩銀子,就這樣,還是有價無市。
郝仁與冷萍一進花廳,嚴崇就迎了出來,上前一下子抱住郝仁,久久的沒有鬆開。
冷萍站在一旁,看着兩人惺惺相惜。
“你終究是沒有讓老夫失望!”嚴崇拍拍郝仁的肩膀,又看了冷萍一眼說道:“距離殿試還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你不能驕傲自滿,也不能分心,安心讀書纔是!”
郝仁一下子明白了嚴崇的意思,臉上有些不自然,可是還是抱拳向夫子行了大禮道:“夫子,殿試學生不想去了,若是運氣好,就想就此找份差事做,若是能選個官,那是更好!”
中了舉人也不一定有官做,不過郝仁是頭名解元,所以希望大一些。
嚴崇一愣,不解的望向郝仁,臉色一變:“你說的是真的?不是在戲耍老夫?”
郝仁再次抱拳,鄭重的點點頭。
“荒唐,荒唐,難道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就是爲了芝麻綠豆大的官?郝辰逸,老夫還真是錯瞧了你!”嚴崇的脾氣說上來就上來了,一把抓起郝仁求來的那副名畫,二話不說就丟了出去,指着大門喊道:“你若是如此沒有出息,老夫這門,你也就甭進了,老夫就當沒有你這個學生!”
郝仁趕緊低聲請嚴崇息怒。
嚴崇卻什麼都聽不進去,徑直讓書童送客。
郝仁嘆口氣,無法,只得轉身示意冷萍離開。
冷萍卻紋絲不動,擺擺手道:“你惹了夫子生氣,我又沒惹,我還想看看夫子寫的小說呢!”
冷萍這般一說,嚴崇這才消消氣,擺擺手,讓郝仁出去。
“老頭,小心氣壞自己的身體,爲個年輕人,不值當!”冷萍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溜達着到了書桌前,取了嚴崇的草稿來看,只是看了幾眼,就被迷住了,一邊瞧着一邊梳着大拇指道:“老頭,厲害啊,這文筆是越來越好啦,塑造的主人公性格也十分的飽滿,不錯不錯!”
嚴崇舒了口氣,上前,沉聲道:“不錯又如何,我老夫這一生,第一是這攢了一肚子要說的話,終於在這書裡得到了宣泄,第二就是郝辰逸,他是老夫這輩子瞧見的最聰明的一個人,這種人,就應當爲國賣命,俗語說,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想不到,他連你這個小丫頭都不如!”
冷萍嘆口氣,低聲道:“你這書裡的主人公,不也是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還娶了大戶的千金小姐,可是最後,不也窮困潦倒?”
“那又如何,起碼他這一生不會後悔,他有一顆醫國之心!”嚴崇的胸口微微的起伏着,“況且郝辰逸又不是這故事中的主人公,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運,老夫當年做不到的,不代表郝辰逸他們做不到,如果老夫連這點信念都沒有,早就卸甲歸田,還教什麼書育什麼人?”
門外,郝仁並沒有走多遠,他聽着嚴崇對冷萍說的那些話,濃眉緊皺。
回去的路上,郝仁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斂眼低眉,似乎在想着什麼。
花府,此刻還沒有平靜下來。
跟着華雄的人熬不過拷問,吐出了華雄中飽私囊的事情,華英知道之後勃然大怒,拉着華雄去了祖宗的靈堂,請了家法,又說要將在天城爲官的老三召回!
“大哥,大哥,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華雄這會兒早沒有了之前的硬氣,跪在祠堂不停的求饒,“大哥,這件事情就不要驚動老三了,老三回來一趟不容易……”
華家老三華中,雖然是最小的一個,可是因爲老三是官身,自然身份地位在這個家超然。
華英怒道:“老二,平日裡你遊手好閒惹是生非也就罷了,可是這華藥行可是咱們祖宗的基業,你怎麼就敢這樣做?也幸虧這次發現的及時,華藥行沒有出大事,若是出了事,就是殺了你也不解恨!”
華雄趕緊求饒,“大哥,以後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哪裡有那麼容易,從今天起,買藥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你去藥行招待客人吧!”華英冷聲道。
華雄一怔,心裡自然不甘願,可是如今華英正在氣頭上,他也不敢再提什麼條件,只得應着。
華雄被奪了權,劉氏心情抑鬱,自那日得下的胸悶氣悶的毛病一直沒好不說,逐漸的竟然開始盜汗、失眠、心慌,膚色蒼白,才幾日,就瘦的不成人形,慢慢的脾氣也越發的怪異,常常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裡,一關就是一天,連飯也不吃!
就在華府爲劉氏的病擔心的時候,遠城衙門的人竟然上門,說是有人舉報華藥行有假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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