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之域急忙下令炮兵回撤,可炮兵嘛,不管前進後撤,反應非常遲鈍。
這麼一來,風雷騎就被動地陷入了危境之中。
原本輕騎作戰,可以迂迴周旋。
可身後炮兵撤退速度慢,就逼得風雷騎死命硬抗。
錢翹恭無奈之下,下令風雷騎對敵發起反衝鋒。
這是一場苦戰,不管錢翹恭訓練手段如何優秀,風雷騎畢竟只是組建才半年的新軍。
騎戰術自然不能與敵騎相提並論。
好在雙方騎兵兵力相當,再加上風雷騎裝備着騎銃和手雷。
憑着火器犀利,這才勉強與敵騎打了個平手。
可雙方騎兵的衝鋒和反衝鋒,不可避免地會有戰場對換。
魯之域的炮兵團,還是遭受了重創,炮兵死傷數百人。
好在敵人無法破壞火炮,加上風雷騎的及時回援,清騎也就只能見好即收。
激戰大半日,一直到炮兵團後撤二十里,天色將暗時,雙方纔不約而同地停止進攻。
而此戰,北伐軍是吃了大虧的。
炮兵團損失最大,幾乎折損了三成。
而風雷騎傷亡也不小,戰死一百多,重傷無法參戰的,也有近百人。
這麼一來,炮兵團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因爲射程夠不到了。
而風雷騎需要爲炮兵團提供防禦守衛,也失去了主動進攻的能力。
而得了便宜的清騎,其實損失也不小,倒不是說他們在與風雷騎拼殺對決時處於下風,而是風雷騎火器太犀利,每每雙方接近,風雷騎兵就先扔手雷,原本扔出二、三十步,已經是極限,可雙方一旦對衝,那麼這距離相對就變得遠了。
所以,清騎遠沒有在傷亡比例上佔上風,他們一樣傷亡慘重。
凌晨出城時三千六百騎,回城時已經不足三千騎了。
一戰損失六百多騎,這樣的消耗,不但濟席哈、藍拜抗不住,就連原本提議出城的滿旗將領們,也沒了聲息。
敵我雙方,不約而同地罷兵休戰,舔舐傷口,海州之戰暫時陷入了僵持。
……。
然而,錢翹恭、魯之域這一組合,真就這點兒本事嗎?
當然不是。
二人確實是大意了些,可在北伐軍炮火日日光顧海州城的情況下,清兵突然由北門出城迎戰、突襲,恐怕是很難預料的。
在疼定思疼之後,二人開始部署反擊報復。
但凡帶兵之人,吃了虧不思報復,願意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那還不如早早卸甲歸田,回家奶孩子去吧。
之前說過,魯之域的吳淞衛後軍囤於雲梯關,這一夜,軍令一下,八千後軍迅速北上。
而風雷騎,除了這三千多騎兵之外,其實還有一支偏師,數量不大,但,很壯實!
這是錢翹恭的心尖子肉,傾注了太多的精力了。
這支騎兵有個很“妖嬈”的名字——小林騎,爲記念徐州大戰中英勇戰死的嶽小林而命名的,這可是支重騎,它裝備的鐵甲,大部分來自多爾袞的重甲騎,這是嶽小林的繳獲。
原本錢翹恭已經答應嶽小林爲這支重騎副統領,可惜,天不假年,嶽小林不久後就戰死了。
“小林騎”編制八百騎,其實當初吳爭是不樂意的,江南不適合組建重甲騎兵,它太燒錢了,一領近二百斤的重甲,五領甲就可鑄造一門主力火炮。
可錢翹恭堅持,不惜用他不屑爲的撒無賴,來磨吳爭。
吳爭一來惋惜於嶽小林的戰死,二來真要將五百多領多爾袞重金打造的鐵甲回爐確實可惜了了,三來……總得給大舅子一些面子,四來不管願意不願意,吳爭都得承認,清軍要是按錢翹恭的訓練法子,組建出幾萬槍騎來,那北伐軍真就只能固守城池了,野戰沒北伐軍啥事了。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在連發槍出世並普及之前,對付騎兵最好的方法還是騎兵。
重騎,依舊是特定戰場上的王者。
各種理由綜合起來,吳爭終於鬆了口,令松江軍工坊戚道昆等人,爲錢翹恭趕製了二百多領鐵甲,湊成八百領,而當時戰馬不缺,一人三騎綽綽有餘。
於是,一支,諢號小林騎的江南鐵甲重騎誕生了。
這是一支復古重騎,只有長槊沒有火器,恐怕沒有人可以在着重甲之後,還能擡起手來扔手雷或者開槍。
說是八百騎,可單戰馬就是二千多匹,一騎就是四個輔兵,加上各種補給,渡江確實太耗費時間。
但此時,這支重騎,正由祖大弼、黃駝子統率,向海州方向與錢翹恭會合。
……。
兩日後的凌晨。
錢翹恭率風雷騎至海州南城門外罵戰。
很難想象,這個出身書香門第的讀書人,能罵出怎樣激怒敵人的話來。
所以,魯之域還特地從手下中挑了十幾個嗓門大、言詞粗鄙者,來專職進行罵戰。
可想而知,這經過一夜籌備的罵戰,言語該有多“傷人”了……(此處省略數百字)。
要說此海州城內清軍上下,確實沒有再與北伐軍在野外幹一場的信心了。
況且,自古以來,罵戰並不稀奇,只要將耳朵塞上驢毛,裝作聽不見也就是了。
誰還沒有個“不合適”的時候嘛,能理解。
可城外罵得太難聽了,譬如罵布木布泰是破鞋……嘖嘖,也虧魯之域想得出來。
甚至,將小福臨也連帶上了,他娘是破鞋,那他是什麼……太難聽了!
如果是那些降清明軍,或許也就算了,後着耳朵不聽也就是了,反正說得是他們滿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可海州城中,至少有一半是滿人哪,還是正經滿八旗將領,不少還是清廷宗室中人。
這種辱及了宗室、家族的污言,怎麼能聽得下去,亦或者裝作聽不見?
真要是這樣,回去時被人蔘上一本,那搞不好就得掉腦袋的。
於是一羣滿人將領再次重演之前請戰一事。
而這次,濟席哈、藍拜不再有異議了,他們知道,這已經不是戰與不戰的事,而是關乎到清廷尊了。
他們一面暗罵城外敵軍缺德,一面開始集結軍隊,準備再來一次突襲,以教訓一下敵軍的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