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矮桌前,低頭看着桌面上鋪開的地圖,賈詡沒有回答呂布,反倒是問了他一句:“溫候意‘欲’如何擊破許都?”
“曹‘操’領軍北進,許都兵馬必定空虛……”聞得賈詡問他計策,呂布趕忙坐到矮桌後,指着地圖上的一點,擡頭想要向賈詡講解他的計劃。
哪知賈詡根本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打斷了他的話頭,微微笑着問道:“溫候莫非意圖如當即擊破軒轅關一般?”
“正是!”被賈詡一語點破了計劃,呂布一愣,趕忙說道:“中郎果真神人,某正是意‘欲’引領數百‘精’銳,登上城牆,將那許都城‘門’打開……”
“溫候乃是當今猛將!”又一次沒等呂布把話說完,賈詡再次打斷了他說道:“只是溫候可有想過,許都與軒轅關多有不同?”
“一處關口,一處城池而已!”賈詡的話,顯然沒引起呂布的足夠重視,他眨巴了兩下眼睛,有些疑‘惑’的向賈詡問道:“莫非中郎以爲,某領‘精’銳,無法登上城牆?”
“是!”面對呂布滿是疑‘惑’的詢問,賈詡絲毫沒做掩飾的說道:“當日鎮守軒轅關,乃是青州軍。青州軍戰力,溫候也是曉得。今日若非青州軍前來劫營,而是曹‘操’麾下‘精’銳,即便溫候籌備如何妥當,又怎可以如此少的兵力便將敵軍擊潰?”
曾經領軍與曹軍廝殺無數次,呂布對曹軍也可以說是十分的熟悉。
曹軍主力,絕對不會像是青州軍那樣不堪一擊。
可曹軍畢竟大部隨同曹‘操’背上,許都城內留守的人數不過寥寥,以呂布的勇武,率領‘精’銳登上城牆,併成功打開城‘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纔對。
擰着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着賈詡,呂布心內雖是不快,卻並未反駁,而是向賈詡問道:“以中郎看來,某當如何,方爲妥當?”
“溫候領軍自軒轅關東進,殿下必定另遣一支兵馬,繞道趕赴許都!”轉過視線,同呂布對視着,賈詡對他說道:“我軍只須進‘逼’許都,曹軍必定慌‘亂’,待到另一路兵馬奪取許都,曹‘操’勢必要派兵回援,屆時溫候擊潰援兵,豈非大功一件?”
賈詡的一番話,把呂布說的一愣,遲疑了片刻,纔有些不太確定的向他問道:“莫非我等此番又是偏鋒?”
嘴角帶着淡然的笑意,賈詡搖了搖頭,對呂布說道:“溫候可曉得因何屢屢只做偏鋒?”
看着賈詡,呂布眉頭緊鎖,搖了搖頭。
“溫候太過注重功績!”與呂布相互對視着,賈詡對他說道:“殿下擔憂的,是溫候爲了功績,一旦擊破城池,城內百姓遭殃。身爲大漢一脈,天下人皆爲殿下子民,溫候可否明瞭?”
被賈詡說的一愣,呂布眨巴了兩下眼睛,過了好一會,才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若非中郎提點,某險些自誤!”
呂布同賈詡商議,決定要將擊破青州軍的功勞讓給高順,同時放棄直接進攻許都的計劃,此時的倉亭,袁軍和曹軍的對峙還在繼續着。
袁軍帥旗下,袁譚、袁熙、袁尚兄弟仨人一字排開,仨人的目光全都停留在對面的曹軍陣列。
雙方對峙數日,彼此都十分謹慎,曹‘操’雖說急於決戰,卻是並未下令大軍向袁軍發起總攻。
同樣的,在官渡吃了曹軍大虧的袁軍,也是沒有發起全面進攻,只是每日向前推進一些。
連續數日,雙方都只是進行了一些小規模的戰鬥,彼此傷亡都並不是很大。
遠遠的望着曹軍大陣,兄弟仨人正打算派出兵馬,再向曹軍發起小規模進攻,曹軍陣列中卻走出了一騎健馬。
騎在馬背上的是個身材魁梧,提着一柄重錘的曹軍將領。
那曹軍將領胯下的戰馬,雖說體格也是十分俊偉,可被他騎在身下,竟是有半截身子都被碩大的屁股壓着。
策馬走出陣列的並非別個,正是曹‘操’麾下猛將許褚。
提着大錘,許褚走出陣列,擡手指着袁軍大陣,高聲喊道:“兀那袁譚小兒,許褚在此,速速前來送死!”
許褚的嗓‘門’洪亮,就猶如炸雷一般,雖說雙方大陣相隔甚遠,袁譚等人還是聽了個真切。
“末將前去會他!”許褚還在吵嚷着,袁軍陣列中衝出一騎快馬,一員將軍策馬朝着許褚衝了上去。
那將軍衝出陣列,待到袁譚打算出聲止住他時,他已經提着長戟衝出了老遠。
殺出袁軍陣列的,正是袁紹麾下河北四庭柱僅存的一庭高覽。
提着長戟,策馬衝向許褚,待到兩匹戰馬十分接近時,高覽大喝了一聲:“許褚小兒休走,吃某一戟!”
見高覽衝向他,許褚也是大喝了一聲,雙‘腿’猛的朝馬腹上一夾,策馬衝了上來。
兩匹健馬相‘交’,高覽掄起長戟,橫着向許褚‘胸’前掃了過來。
許褚將大錘一橫,用錘柄擋住長戟,隨後猛的一掄,沉重的錘頭夾裹着一股勁風,向着高覽的太陽‘穴’砸了過去。
大錘沉重,高覽也是不敢硬接,連忙俯下身子,避開了砸向腦袋的一錘。
兩員猛將,在兩支大軍之間的空地上,戟來錘往戰做一團,一時之間竟是殺的難解難分。
遠遠望着正在廝殺的高覽和許褚,袁熙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袁軍人數雖說要比曹軍多上一些,可大軍之中卻是極其缺乏猛將。
顏良、文丑如今在秦王麾下效命,張郃更是投效了曹‘操’,四庭柱僅存的一庭高覽,雖說武藝了得,可僅憑他一人,也是難以應付曹‘操’麾下如雲猛將。
至於那一柱,自打官渡之戰中屢屢受挫,如今早不得袁紹賞識,此番出征也是未有隨軍,不提也罷!
高覽和許褚殺的難解難分,雙方陣列中,將士們都高高舉起兵器,齊聲爲他們吶喊助威。
“某都你不過,休要追某!”正廝殺着,許褚突然大吼了一聲,雙手緊緊賺着大錘的錘柄,架住高覽劈向他的長戟,趁着高覽被頂的身體向後一趔,兜轉戰馬,朝着曹軍陣列奔了過去。
許褚逃回陣列,原本正在給他吶喊助威的曹軍將士們,不曉得是因爲將軍戰敗士氣跌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也是紛‘亂’的發了聲喊,掉頭向着黃河岸邊的方向一路奔逃。
雙方都沒有‘交’戰,曹軍卻突然後撤,讓袁譚兄弟仨人頓時鬧的滿頭霧水。
望着正在潰逃的曹軍,袁譚有些愕然的看向一旁的袁熙和袁尚。
“兄長,曹軍逃的太過詭異,小心有詐!”抱拳朝袁譚拱了拱,袁熙提醒道:“我軍還是步步爲營,逐步推進方爲上策!”
袁譚正要點頭,一旁的袁尚卻開口說道:“我軍與曹軍已然對峙數日,每日謹慎推進,如此何時纔可將曹軍‘逼’到黃河岸邊?既是曹軍潰退,我軍只須隨後追擊,莫要太過深入,待到追至黃河,縱使曹軍有‘陰’謀,又能如何?”
心內也是懷疑曹軍有甚麼‘陰’謀,袁譚並沒有下令大軍立刻追擊,聽了袁尚這句話,他尋思了一下,覺着也確實是那麼個道理。
追擊曹軍,只要不追的太急,雙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縱使曹軍有甚麼‘陰’謀,也是可將他們‘逼’到黃河岸邊。
一旦背靠黃河,曹軍便是斷了退路。
沒有退路的大軍,在袁軍面前,不過是一羣待宰的羔羊而已。
心內如此尋思,袁譚擡起手臂,向身後的大軍喊了聲:“跟進曹軍,保持距離!莫要追趕的太近!”
一旁的袁熙見袁譚擡起了手臂,趕忙阻止道:“兄長,謹防有詐!”
“顯甫所言不差!”朝袁熙擺了擺手,袁譚一臉自信的說道:“我軍隨後追擊,只須將曹軍‘逼’退到黃河岸邊,一旦背臨黃河,縱使曹‘操’再如何詭計多端,又能如何?”
袁譚如此說了,袁熙也是不便再多說什麼,畢竟這次出征,他只是協同袁譚,大軍的決斷權,還是掌握在袁譚手中。
雖說沒再言語,袁熙的臉上卻是帶着濃重的擔憂,望着正在潰逃的曹軍,他的眉頭漸漸的擰了起來。
高高擡起手臂,袁譚猛的將手掌往下一按。
隨着他按下手掌的動作,袁軍陣列立時便快速向前推進,將士們持着兵刃,吶喊着追向曹軍。
袁譚揮動大軍追擊曹軍,領着曹軍將士們一路朝着黃河岸邊退去的曹‘操’,騎在馬背上,扭頭朝後看了一眼。
見袁軍越來越近,曹‘操’嘴角‘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向跟在身後奔跑的曹軍將士們喊道:“快些撤走,到了黃河岸邊列陣迎敵!”
只顧着快速後撤的曹軍將士們,並沒有給曹‘操’迴應,附近的一些人聽到曹‘操’的喊聲,腳下的步伐卻是加快了許多。
手提大錘,許褚護着曹‘操’一路向黃河岸邊撤退。一邊撤走,他還一邊扭頭向後張望,見高覽提着長戟隨後追趕,許褚攥着錘柄的手又握緊了一些。同高覽廝殺着實爽快,若非曹‘操’事先言明,此戰只可敗不可勝,以許褚的脾‘性’,能同高覽戰個三五百合,那纔是過足了癮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