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坐在王府前廳內,劉辯沉思了許久,向門外招呼了一聲。
一個衛士聽得招呼,跨步進入廳內,抱拳躬身面朝着劉辯。
“即刻着人前往軒轅關,傳令魏延,要他留足守關將士,撤軍返回洛陽!”擡頭看着站在臨門處的衛士,劉辯向他吩咐了一句。
衛士應了一聲,退出了前廳。
待到那衛士離去,劉辯站了起來,望着前廳門口想了一下,對身後站着的王柳和王榛說道:“隨本王前去見見田豐、沮授!”
“諾!”王柳、王榛應了一聲,跟着劉辯朝前廳門口走了去。
離開前廳,劉辯也沒有讓人備馬,徑直走向了王府正門。
守在前院的一隊衛士,見劉辯要出門,連忙跟了上來。
見一衆衛士跟上來,劉辯並沒有吭聲,只是邁步走出了大門。
剛出大門,劉辯就停下了腳步,望着王府外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洛陽百姓,臉上是半點表情也沒有。
雖說他的神色是平淡如水,可心內卻是波濤洶涌奔騰不已。
自從劉辯進駐洛陽,這座遭受了數次苦難的城池,已是許久沒有經歷過戰火的洗禮。
曹操火燒了烏巢,官渡之戰中,袁紹已是敗了多半,與許都相距甚近的洛陽,恐怕用不多久,就會面臨曹操的大舉進犯。
站在王府門外,望着街道上往來的百姓,劉辯沒有言語,王柳、王榛等人也是沒有吭聲。
跟隨劉辯已是許多時日,在他思索的時候,王柳、王榛從不會打斷他。
一衆人站在王府門外,劉辯還思索着假若曹軍來到,該如何應對之時,幾個衛士幫他和王柳、王榛牽來了戰馬。
戰馬牽到劉辯等人面前,一個衛士抱拳躬身,正要向劉辯稟報,王柳朝他擺了擺手。
雖說劉辯正思索着官渡之戰結束後可能和曹軍發生的大規模戰爭,他的思維卻並沒有完全沉浸其中。
眼角的餘光看見一個衛士抱拳躬身正要說話卻退了下去,劉辯扭頭向那衛士問道:“何事?”
“啓稟殿下,坐騎已然備妥!”抱拳躬身,衛士向劉辯行了一禮,稟報了一句。
聞知坐騎已然備妥,劉辯這纔想起他是要去見田豐和沮授,朝着王柳、王榛等人一招手說道:“走!”
翻身上了衛士們爲他牽來的戰馬,劉辯領着王柳、王榛和一隊隨行護送的衛士,朝着田豐、沮授的住處去了。
雖說烏巢軍糧被燒,可袁紹眼下尚未戰敗,劉辯也還是不便將田豐、沮授安置於朝堂,每每有事與他們商議,只能將二人請到王府或者他親自前往二人住處。
上了戰馬,劉辯領着一衆衛士,和王柳、王榛一道,沿着街道緩慢行進着。
一路上,他的神色都是十分的凝重,也不似以往那般偶爾還會和王柳、王榛說上兩句話兒。
跟在劉辯身後,王柳、王榛也是沒有吭聲,倆人雖是不曉得劉辯在想些什麼,可她們卻是相信,一旦見到田豐、沮授,劉辯定然會把要說的話給說出口。
街道上行走的百姓,見劉辯一行人走來,紛紛讓到路邊,給他們讓出了通路。
自從進駐洛陽,劉辯出行從來沒有讓人清過道,百姓於街市上行走,在他經過的時候,只須站到路邊讓出道路便可。
雖說這樣一來,劉辯的安危多少沒有保障,可他在洛陽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卻是要比以往出行則清道的官員,高出了何止百倍千倍!
騎着馬穿行於街道上,路兩側站着的百姓紛紛向劉辯躬身行禮。
心內琢磨着事情,劉辯也沒有給百姓們回禮,不知不覺中,他已是到了田豐和沮授的住處。
這座宅子,在洛陽城內並不算是十分的奢華。
庭院不過只有兩進,只能算是尋常富戶的住處。
“殿下!”尋思着事情,劉辯騎着馬竟是徑直走過了田豐和沮授的住處,跟在他身後的王柳趕忙小聲提醒道:“到了!”
王柳一提醒,劉辯這才愣了一下,扭頭朝側旁看了過去。
見戰馬已經走過了田豐和沮授住處的大門,劉辯不由的啞然失笑,對王柳說道:“本王尋思着事情,不禁卻是走的過了,若非你提醒,真不曉得會不會走出洛陽城!”
劉辯一句話,說的王柳和王榛都陪着笑了起來。
翻身下了戰馬,劉辯跨步進入庭院。
他來到此處的消息,已經有守衛的兵士前去通稟了田豐和沮授。
剛進入院子,劉辯就看見田豐和沮授從後院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臣下見過殿下!”到了劉辯近前,田豐、沮授齊齊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里。
朝二人擺了下手,劉辯笑着說道:“本王今日前來,乃是有一事想要徵詢二位意見。”
田豐和沮授正等着劉辯說話,劉辯又擺了下手,跨步先朝後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招呼着二人:“我等還是入後院說話!”
劉辯已經走向後院,田豐、沮授趕忙跟上,一左一右走在劉辯側旁稍靠後的位置。
跟隨劉辯來到此處的王柳、王榛,則是手按劍柄,跟在仨人身後。
至於那一隊王府衛士,進了宅子,立刻便散了開來,將宅子整個給警戒了起來。
在田豐、沮授的陪同下進了後院,劉辯徑直走向後院中的池塘。
宅子並不是很大,雖說也有着一方池塘,可池塘卻是很小,連尋常官宦家池塘的四分之一也是沒有。
由於池塘太小,水流不暢,看起來多少是有些渾濁。
水塘裡養着數十尾鯉魚,不過由於水太過渾濁,站在水塘邊,看那些鯉魚的虛影,也是看得不甚清晰。
快要走到水塘邊,劉辯發現在塘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擺放着一張木質的棋盤,棋盤上,還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黑白兩色的棋子。
走到棋盤前,劉辯低頭看着棋盤上的棋子,微微一笑,向田豐和沮授問道:“二位竟是有此雅興?”
聽得劉辯這麼一說,田豐、沮授趕忙抱拳躬身,田豐開口說道:“連日居住於此處,我二人雖是曉得殿下苦心,無奈卻是憋悶的緊,也只能博弈兩把聊以打發時日!”
“怕是打發不了多久了!”田豐的話剛說完,劉辯就扭頭看着他說道:“曹操夜襲烏巢,將袁本初大軍糧草給燒了乾淨。官渡一戰,怕是已然有了結果!”
曹操火燒烏巢已是兩三日之前的事情,可這個時代並沒有先進的消息傳遞工具,官渡消息傳到洛陽,烏巢一戰已是過去許久。
得知烏巢被曹操一把火燒了,田豐、沮授相互看了一眼,倆人都是一臉的愕然。
“敢問殿下,此乃何時之事?”聽聞軍糧被曹操盡數燒了,一旁的沮授小心翼翼的向劉辯問了一句。
“約有三日了!”略微想了一下,劉辯對二人說道:“本王來此,正是要請你二位告知本王,袁本初一旦戰敗,本王該當如何應對曹操!”
“殿下莫要煩心!”劉辯話音才落,田豐就對他說道:“官渡一戰,袁公雖是戰敗,卻並非一蹶不振,只要袁公家中無有內鬥,曹操進駐河北,還是未知之數!”
田豐說出這句話,劉辯心內不由的有些感慨。
他很清楚,官渡之戰對袁紹的打擊必定是極大,假若袁紹因此故去,袁熙倒還好說,那袁尚和袁譚,又如何不會爭權奪勢,兄弟內鬥?
劉辯沒有吭聲,袁紹將來故去之後,袁尚、袁譚將要做的事情,他是再清楚不過。
低頭看着棋盤,劉辯也沒有去接田豐的話,而是向二人問道:“此局不曉得你二人何人可勝?”
聽得劉辯問起棋局,雖說心內不是十分明白,沮授還是說道:“臣下執白子,自棋局起始,便是一路封殺,可元皓卻是每每突發奇招,不出二十子,臣下必定慘敗!”
沮授說的這番話,在劉辯聽來不免是有些謙遜,可一旁的田豐卻並沒有出言爲沮授辯解,劉辯頓時明白,這一局恐怕還真是如沮授所說那般。
“本王也是頗好博弈之術,只是棋藝着實糟糕,元皓不妨爲本王解說一番!”扭頭看了田豐一眼,劉辯笑着說道:“也讓本王曉得,這棋盤之中的乾坤之數!”
“殿下!”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田豐對他說道:“博弈便如同戰場殺伐,每每成敗,均在於主將決斷!臣下這一局,採用的乃是疏導之勢,雖看似處處受治,卻每每可逢凶化吉!”
“眼下曹操勢大,袁公兵敗怕是已成定局!”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田豐對劉辯說道:“於殿下來說,此正如同重兵壓境,殿下若是處處防禦,反倒會被敵軍各個擊破,倒不如採用疏導之勢,趁着曹操向河北發難,一舉奪了許都!”“曹軍死守軒轅關,本王又如何奪下?”扭頭看着田豐,劉辯眉頭微微蹙起,向他問了一句。“殿下不妨下令軒轅關大軍撤離,暫且給曹軍以喘息之機!”直起身子,田豐對劉辯說道:“待到曹軍防範疏漏,再做計較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