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端強弩瞄準荊州軍,漢軍將士們看着他們的敵人,就好像是在看着無數正沿着山路往下行進的野兔。。
而且這些野兔,並沒有真正野兔的靈巧。
他們緩慢行進着,就好似正送到漢軍將士們的面前,請漢軍將士們用強弩‘射’殺他們。
站在強弩陣的側旁,一個漢軍軍官眼看着荊州軍越來越近,緩慢的從腰間‘抽’出了長劍。
把長劍高高舉過頭頂,那軍官眼睛死死的凝視着正朝山腳下推進的荊州軍,持劍的手竟是平穩的像尊雕塑的手臂。
凝望着正朝山下行進的荊州軍,一個個平端強弩的漢軍,眸子裡都流動着蒸騰的戰意。
他們很想衝上山去,將這些已經沒了多少戰意的荊州軍徹底剿滅。
可是司馬懿始終沒有下達衝鋒的命令,他們能做的,只是平端着強弩,在荊州軍下山時,用強弩‘射’殺他們。
高高舉着長劍,陣列側面的漢軍軍官在心內默默的合計着荊州軍有沒有進入強弩的‘射’殺範圍。
相比於淡定從容的漢軍將士,將盾牌擋在身前正在下山的荊州軍將士們,則是一個個緊張的額頭上都沁滿了冷汗。
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已經做好了要向漢軍投誠的盤算,可漢軍‘射’出的弩箭,卻是不會長了眼睛,選擇‘射’殺想好要投誠的荊州軍還是‘射’殺那些負隅頑抗的荊州軍!
面對漢軍的強弩,每個荊州軍都有當場被‘射’殺的可能。
想到要投誠的荊州軍將士們,一邊朝着山腳行進,一邊緊張的‘舔’着嘴‘脣’,只盼望稍後漢軍‘射’出的箭矢,不會選擇他們作爲‘射’殺目標。
凝視着山路上的荊州軍,高高舉着長劍的漢軍軍官眼睛微微眯了眯,猛的將長劍朝下一劈,高喊了一聲:“放箭!”
軍官一聲令下,列着隊形的荊州軍將士們紛紛摳下了弩箭的機簧。
無數箭矢從漢軍陣列中飛出,飛向正在山路上行進的荊州軍。
雨點般的箭矢‘射’向緩慢行進的荊州軍,大多數箭矢都被盾牌擋住,也有少部分箭矢,成功的‘射’殺了它們的目標。
一個個荊州軍在山路上倒了下去,其中不僅有真被‘射’殺了的將士,也有不少荊州軍兵沒有被羽箭‘射’中,而是自家趴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荊州軍持着盾牌,朝前緩慢推進着。
漢軍突然‘射’出羽箭,讓他心頭陡然一驚,連忙趴在了地上。
倒地之時,他的盾牌先貼上了地面,隨後他的身體才趴在了盾牌上。
假若盾牌是正面朝上掉落在地,他倒在盾牌上,頂多只是身體會被盾牌硌疼。
讓他倒黴的是,盾牌掉落在地時,是背面朝上,就好似一個扣在地面上的巨大陀螺。
‘胸’口貼在盾牌的背面,那荊州軍兵士只覺着盾牌把他硌的有些難受。
趴在盾牌上,他不由的動了動身子。
就在他動了動身,想要找個更舒服的姿勢時,一支漢軍‘射’出角度卻偏低的羽箭朝他飛了過來。
趴在盾牌上,他仰臉朝前往了一眼,看見的竟是一支箭矢,正在他的視野中漸漸放大。
隨着“噗”的一聲,還沒等那荊州兵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一支羽箭已經‘射’進了他的額頭。
鋒利的箭簇‘射’入額頭,那荊州兵身子一怔,腦袋往下一耷拉,便再沒了氣息。
趴在地上的荊州軍,也是有少數幾個和他一樣運道不好,被漢軍當場‘射’殺,不過更多的荊州軍將士,在趴下之後,根本不敢擡上半下頭,只巴望着漢軍早些止住‘射’箭。
沿着山路往山腳下行進的荊州軍,漸漸有些承受不住被漢軍‘射’殺的命運,紛紛朝着山上退去。
前進途中,已經想好要投誠漢軍的荊州軍將士們,多數都趴在了地上,等待着漢軍止住‘射’出羽箭。
那些根本沒想到要投誠的荊州軍,眼看無法衝到山下,持着盾牌,又退了回去。
早先荊州軍下山,漢軍雖說也能‘射’殺不少人,卻從來沒有‘射’殺的如此之多!
山道上趴了許多荊州軍,遠處的漢軍看着他們,只以爲他們都是被‘射’殺的敵軍。
箭矢能夠起到如此巨大的效用,讓漢軍將士們心內不免都有些疑‘惑’。
指揮大陣的漢軍軍官,遠遠看到荊州軍又退了回去,擡起手臂用力的揮動了幾下,高聲喊道:“止住發‘射’!”
軍官一聲令下,漢軍將士們紛紛止住了向荊州軍‘射’出羽箭,一雙雙眼睛,全都望向了倒了成片荊州軍的山坡。
“將軍,快看!”將士們正疑‘惑’着,一個漢軍兵士突然高喊了一聲,擡手朝着山道上一指,高聲喊道:“敵軍並未被悉數‘射’殺!”
他的喊聲落下,大陣中的漢軍將士們以及那個負責指揮的軍官,都清清楚楚的看見山道上有許多荊州軍站了起來。
令漢軍將士們感到奇怪的是,那些站起來的荊州軍,並沒有拿起盾牌和兵刃,他們起身後,其中有不少人撕下身上戰衣的布條,舉在手上,用力的朝着漢軍揮舞。
一邊揮舞着布條,那些荊州軍一邊慢慢的朝着山下行進。
遠遠看見許多荊州軍並沒有持着盾牌和兵刃朝他們這邊走來,漢軍將士們又在強弩上搭起了箭矢,瞄準了那些朝着他們推進的荊州軍。
指揮陣列的軍官並沒有下達‘射’殺那些荊州軍的命令,眼看着許多手無寸鐵的荊州軍朝着他們這邊緩慢行進,他向身後的一個兵士喊道:“速去稟報主簿,就說許多荊州軍放下兵刃、護具,正朝着我軍靠近!詢問主簿如何處置!”
“諾!”得了軍官命令,那兵士連忙跑到一旁,翻身跳上一匹戰馬,雙‘腿’朝着馬腹上用力一夾,策馬往司馬懿所在的方位奔去。
麾下漢軍分爲兩路,一路阻截張飛,一路阻截關羽,司馬懿的中軍,則是在兩路大軍正中,以便於隨時從兩路兵馬那裡瞭解戰場局勢。
得了軍官命令的兵士,策馬朝着司馬懿的中軍一路飛奔,不過小片刻,他就到了司馬懿的中軍前。
“速去稟報主簿,就說有許多荊州軍放下兵刃,正向我軍靠近!”到了中軍前,兵士並沒有直接去面見司馬懿,而是向一個迎上來的親兵喊了一聲。
聽到他的喊聲,親兵不敢遲延,連忙轉身朝着司馬懿應該在的方位跑去。
騎在馬背上,司馬懿正與于禁並騎望着前方,等待着阻截敵人的漢軍傳回消息。
從報訊兵士那裡得到消息的親兵,飛快的跑到司馬懿身側,抱拳躬身對他說道:“啓稟主簿,方纔山上荊州軍向我軍發起進攻,敵軍退去之後,不少荊州軍扔掉盾牌、兵刃,正向我軍靠攏!”
“何處得來消息?”距離攔截關羽所部荊州軍的漢軍大陣尚有一些路程,司馬懿並沒有看到向漢軍投誠的荊州軍,在不明狀況的情況下,他向報訊的親兵問了一句。
“一個兵士前來稟報!”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親兵應道:“兵士乃是來自阻截關羽大陣!”
“叫他過來說話!”荊州軍的表現,着實是有些古怪,司馬懿想都沒想,就向那親兵吩咐了一句。
親兵應了一聲,先是抱拳躬身後退了兩步,爾後轉身朝前來報訊的漢軍飛跑了過去。
沒過多會,前來報訊的兵士就在親兵的引領下來到了司馬懿身旁。
見了司馬懿,那兵士抱拳躬身立於一旁,並沒敢主動說話。
馬背上的司馬懿低頭看着他,向他問道:“向我軍靠攏的荊州軍,共計多少人馬?”
“回稟主簿!”司馬懿發問,那兵士才躬身說道:“並無多少人馬,不過區區兩三百人!”
“他們都沒有持着盾牌?”得知向漢軍靠攏的荊州軍只有兩三百人,司馬懿愣了一下,接着問了一句。
“不僅沒有盾牌,甚至連兵刃也是沒有!”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報訊的兵士如實回稟了一句。
確定了荊州軍沒有持着盾牌、兵刃,司馬懿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對報訊的漢軍說道:“告知領兵校尉,不得‘射’殺靠近的荊州軍士。派些人手前去查看,看看他們要做甚麼!”
“諾!”應了一聲,報訊的兵士退後兩步,轉身飛快的離去。
從司馬懿處得了命令,他策馬飛奔到山腳下漢軍大陣前時,那些荊州軍已經到了距離漢軍大陣不過四五十步的地方。
或許是看到大陣中的漢軍平平端起強弩瞄準了他們,荊州軍沒敢繼續前進,只是遠遠的望着漢軍。
到了大陣前,報訊的兵士翻身跳下了馬背,對那軍官說道:“主簿有令,不得輕易‘射’殺靠近我軍的荊州兵士,且派人手前去詢問他們究竟有何意圖!”得到了司馬懿下達的命令,軍官回過頭,朝着後面的幾個兵士一招手,對那幾個漢軍喊道:“你等且去看看他們要做甚麼!”幾個得了命令漢軍應了一聲,紛紛持着盾牌、手中提着朴刀,往那羣已經丟棄了兵械和盾牌的荊州軍飛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