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着高頭大馬,司馬懿低頭看着站在面前的荊州軍兵士。.: 。
雙手自然下垂,那荊州軍兵士低頭站着,渾身還在不住的哆嗦着。
荊州軍兵士被帶到他的面前,他始終保持着沉默,既沒問話,也沒有打破沉寂。
面朝司馬懿站着,那荊州軍兵士由於緊張,渾身都在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他們想好了要向漢軍投誠,卻並沒有想到,真的見到漢軍主將,該如何應對。
臨時被推舉出來的荊州兵曉得,他身上揹負着的,並不是自家一個人的‘性’命。
兩百多名與他一同決定向漢軍投誠的荊州軍,都是把‘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一句回話,可以決定着這兩百多名同澤的生死!
低頭站在司馬懿面前,荊州軍兵士額頭上已是佈滿了冷汗。
“你等因何要向我軍投誠?”低頭看着站在面前的荊州軍,司馬懿終於冷冰冰的問了一句。
“回……回將軍話!”‘舔’了‘舔’嘴‘脣’,低頭站着的荊州軍吞嚥了一口唾沫,強自鎮定了一下才說道:“我等投誠,乃因曉得若是廝殺下去,必定死路一條!爲全‘性’命,方纔向大軍投誠!”
“倒是坦‘蕩’的緊!”荊州軍的迴應,使得司馬懿點了點頭說道:“你等前來投誠,莫非不怕某下令將你等誅殺?須知陣前叛‘亂’,對於任何大軍來說,都是不可容忍!”
“我等叛逃,雖是對山上大軍不利,可對將軍卻是有利!”低着頭,那荊州軍又強迫自己更加鎮定一些迴應道:“山上大軍看見我等投誠,軍心必定動搖,將軍若是不殺我等,也是給了山上將士們一條活路。見下山投誠會有活路,將士們必定心中動搖,與我等一般向大軍投誠者,必不在少數!”
微微一笑,司馬懿點了點頭,對那荊州兵說道:“你倒是生得好伶牙俐齒,一番話,竟是要某不得不留下你等!”
“多謝將軍不殺之恩!”司馬懿話剛落音,那荊州兵就趕忙雙‘腿’一屈跪伏在地上,高聲喊道:“我等得將軍全了‘性’命,日後必定爲將軍驅遣!”
前來回話的荊州兵突然有此做法,讓司馬懿也是愣了一下。
一個區區兵士,面對他竟還會有如此急智,也着實是難能可貴。
讚賞的點了點頭,司馬懿朝他虛擡了一下手,對他說道:“你且起身,某不殺你等便是!”
“多謝將軍!”先前的一聲多謝,只是提醒司馬懿允諾了全他們這些人的‘性’命,在司馬懿給了迴應之後,那荊州軍趕忙又謝了一聲。
“着人前去,將他們送往後陣,好生照應着!”扭頭朝身後看了一眼,司馬懿向一個親兵吩咐了一句。
親兵應了一聲,雙‘腿’朝着馬腹上一夾,策馬出了陣列。
離開陣列,那親兵向前來回司馬懿話的荊州軍喊道:“隨某一同前往整編你等!”
曉得是全了‘性’命,前來回話的荊州軍哪裡還會有半點耽擱,趕忙應了一聲,向司馬懿和一旁的于禁告了個退,跟着司馬懿派出的親兵,往他的同伴們那裡跑去。
親兵騎着戰馬,一路上速度並不是很慢。
戰馬奔跑的速度要比人兩條‘腿’奔跑的速度快上許多,跟在他身後的荊州軍,直跑的氣喘吁吁,還是被他甩的落下了一大截。
策馬飛奔到前來投誠的荊州軍近前,奉命將他們送往大軍後方親兵勒住戰馬,向押解荊州軍的軍官高聲喊道:“主簿有令,將他們送往大軍後方,好生照應着!”
親兵已經傳達了司馬懿的命令,前去拜見司馬懿的荊州軍才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被漢軍將士們押解着,一直滿心忐忑等待着命運安排的兩百多名荊州軍,得知司馬懿下了命令,將他們送往大軍後方好生安置,一個個頓時抑制不住興奮,其中幾個人飛快的跑到那個前去拜見司馬懿的荊州軍身前,二話不說,將他擡起來就高高的拋上了半空。
全了‘性’命能夠繼續活下去的荊州軍將士們歡呼喊叫着,押解他們的漢軍並沒有加以阻止。
他們的歡呼聲越大,山頂上的荊州軍士氣就越容易被動搖。
但凡是人,就沒有不怕死的。
尤其是大軍被敵人完全包圍,已經明知不可能戰勝敵軍,心內又沒有任何信念作爲支撐的時候,將士們的士氣和戰意更是容易崩毀。
投誠的荊州軍,爲他們能夠活下去歡呼的越是大聲,山頂上的荊州軍,心中就越是會多出幾分糾葛。
司馬懿與夏侯惇領軍將關羽、張飛二人阻截在博望山谷,劉備帶領五百兵馬一路朝着東南方撤走。
糜竺、糜芳經歷了一場廝殺,也是一路朝着東南撤離。
一路上,糜竺、糜芳半點都不敢多做耽擱。
他們和劉備一樣,最爲擔心的,就是漢軍突然從背後殺至,再與漢軍展開廝殺。
麾下兵馬人數尚有不少,糜竺、糜芳卻是不認爲憑着他們麾下這點人馬,還有能與漢軍廝殺的能力。
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糜芳回頭朝身後的將士們看了一眼,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與他並肩走着,糜竺的神‘色’相對要坦然了許多,他只是凝望着前方,腳下連半點遲延也是不敢,就好似生怕走的慢了,立刻會有漢軍自背後衝殺上來一般。
“兄長,我等去何處?”行進間,糜芳突然向糜竺問道:“前往東南,也是不定能夠找到皇叔!”
“我等只是對弈棋局中的棄子!”搖了搖頭,糜竺壓低了聲音,對糜芳說道:“即便找到皇叔,難保日後不會再有如此命運!”
糜竺的一句話,頓時讓糜芳想起了那場同漢軍之間的廝殺。
若不是麾下兵士奮力上前,將他從戰場上奪了下來,此時的他,恐怕即便不會成爲漢軍的階下之囚,也必定已經成了沙場之上的一具枯骨。
想到這些,糜芳心內不免有些唏噓,再次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神‘色’依舊是一片坦然,糜竺突然想糜芳小聲問了一句:“我等若是掉轉方向,朝着洛陽行進,你以爲如何?”
“我二人麾下不過區區兩三千人!”回頭朝身後看了一眼,糜芳一愣,對糜竺說道:“前往洛陽,豈非羊入虎口?”
回頭看了一眼,糜竺小聲說道:“某說的前往洛陽,並非去攻打洛陽,而是向當今陛下投誠!”
“啊?”糜竺的一句話,頓時讓糜芳吃了一驚,趕忙說道:“皇叔不是說過,當今陛下戕害先帝,從先帝手中誆得了天下,才坐上這江山。我等……”
“我等甚麼?”沒等糜芳把話說完,糜竺就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大漢皇室,尚有幾處血脈?我等即便能勝得當今陛下,日後這江山又是何人去坐?”
“皇叔……”愣了一下,糜芳纔開口冒出了這麼兩個字。
沒等他把話說出口,糜竺就打斷了他說道:“莫要說甚麼皇叔仁德,乃是天下衆望所歸。我等領軍,爲皇叔捨棄,當年小妹也是數度被皇叔丟棄,落入呂布、曹‘操’等人之手。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又如何可將天下‘交’託於他?”
完全沒想到糜竺會說出這麼些話,糜芳眨巴了兩下眼睛,嘴巴動了一動,好似還有話想說。
見糜芳還是沒有下定決心,糜竺嘆息了一聲,對他說道:“若是你還‘欲’追隨劉備,我兄弟二人就此別過,日後在沙場重逢,也是再無兄弟情義,你當好自爲之!”
糜竺的這些話,對糜芳顯然觸動是極大。
他趕忙開口說道:“兄長,我二人離開劉備,轉投當今陛下不難,只是小妹如今……”
“小妹乃是‘女’兒之身,又是劉備妻室,我二人如何可將她帶走!”苦笑着搖了搖頭,糜竺仰臉望着天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千不該萬不該,當年誤以爲劉備會是明主,將小妹託付於他。如今想來,倒是害了小妹終身!”
糜竺提出投效劉辯,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糜芳雖說一直沒有過這種想法,可他一旦做出決定,就會立刻施行。
仰臉望着天空,糜竺還在悲嘆着糜夫人的命運,糜芳已是向身後跟着的荊州軍將士們喊道:“即刻掉轉,向洛陽進發!”
跟在二人身後的荊州軍將士們,並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聽說要向洛陽進發,許多荊州軍都是滿臉的愕然,直以爲二人是對逃離喪失了信心,做出了近乎自殺的瘋狂決定。
心內雖是愕然,荊州軍將士們卻是也沒敢多說什麼。
畢竟糜竺、糜芳眼下還是大軍的主將,違拗他們的命令,那便是死路一條。不過一些心思靈透的荊州軍,一邊掉轉方向跟着大軍朝洛陽方向行進,心內一邊盤算着,待到見了漢軍,該以何種方法逃出生天。一支被漢軍殺破了膽氣的荊州軍,在糜竺、糜芳的率領下,將士們各自揣着心思,幾乎每個人都在尋思着如何才能活的長久,踏上了趕赴洛陽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