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追兵,劉辯與管青調轉方向,一路朝北行進。
太陽越爬越高,清晨的涼爽漸漸被陽光驅散,與管青並肩朝北走着,劉辯擡眼向前望了望。
遠處浮現出一個小村的虛影,望見那片虛影,劉辯扭頭看着管青,向她問道:“你餓不餓?”
與黃巾軍廝殺了小半夜,又連續奔跑了許多路程,管青早已是肚腹空空,聽得劉辯如此一問,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前面有個村子!”擡手朝發現小村的方向指了指,劉辯對管青說道:“我二人進村看看,或許能向村內人家討些吃食。”
“殿下與小女身上盡是血漬,若村內有人,豈不是要嚇壞了他們?”一邊跟着劉辯朝小村方向走,管青一邊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血漬,有些忐忑的對劉辯說了一句。
“兵荒馬亂,想來村民們早已習慣了……”望着前方的小村,劉辯緩緩搖了搖頭,對管青說道:“戰爭中最爲苦難的,並非征戰沙場的將士,也不是做着戰爭決斷的掌權者,而是平民百姓……”
“即便不打仗,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與劉辯並肩走着,管青輕嘆了一聲,對他說道:“鄉野間的農夫,整日裡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秋季收了糧食,卻要面臨各種賦稅盤剝,全家人勞累了一年,竟是連肚子也填不飽……”
“惡吏橫行、官紳太貪!”劉辯眼睛微微眯了眯,臉部肌肉抽搐了兩下,咬着牙說道:“若是朝廷清明,尚可有所壓制,朝廷若是昏庸,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殿下好似很瞭解百姓所過的日子!”劉辯如此一說,管青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說道:“若是殿下未被董卓……”
話說到這裡,管青覺着好似說錯了什麼,趕忙閉上嘴巴,望着劉辯的時候,一雙眸子中流露出了幾分歉意。
劉辯沒再說話,只是扭頭看着管青,很是大度的朝他微微一笑。
小村越來越近,村口幾間民房已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要到達小村,管青腳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一些,走到了劉辯的前面。
“等下!”她剛從劉辯身旁走過,劉辯就連忙伸手拉住了她,領着他蹲在地上,朝已經很近了的小村望了過去。
被劉辯拉着蹲在地上,管青一臉茫然的扭頭看着他,不曉得他爲何突然止住步伐。
“村子裡沒有村民!”望着小村,劉辯壓低了聲音對管青說道:“到了午飯時辰,村內並無炊煙升起。不僅如此,若是平日裡,村民們要下地幹活,此時即便沒到吃飯時辰,也是會有人來往於村口……”
“走!”盯着小村看了一會,總覺着前方不遠處的小村透着古怪,劉辯朝管青招了下手,貓着腰率先向西面躥去。
劉辯已然躥出,管青雖說對他不進小村還有些不解,卻也沒多問,跟着他快速向西面跑去。
“殿下!”跑出了將近一里,跟在劉辯身後的管青扭頭朝已離的遠了的小村看了一眼,向劉辯喊道:“村內既是無人,爲何不進去看上一看?或許還有些村民遺留的穀物也說不定。”
“無人荒村,還能剩下什麼?”劉辯放緩腳步,一邊朝前走,一邊對管青說道:“村民若是自行離去,定然將口糧帶足。糧食如此金貴,誰會捨得丟棄?若村內遭到黃巾或官兵洗劫,更是會被搶掠一空,村子裡恐怕除了空房,再無他物!”
經劉辯如此一說,想到跟隨黃巾軍洗劫村子的往事,管青這才恍然大悟,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見了小村,本以爲能討些飯食,卻沒想到小村早已人去村空。劉辯與管青不免都感到有些失望。
遠離小村,一路上出現在劉辯與管青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空曠原野。
此處的原野,與劉辯過去曾經走過的曠野不同,他曾走過的曠野,遍地都是野草,很容易找到藏身的所在。
可這裡,卻是一片荒蕪,除了偶爾能看到一片片生着雜草的荒地,二人眼前只餘下一片接天的黃土。
暖暖的薰風吹拂在劉辯和管青的臉上,使得二人都感到渾身一陣燥熱。
“呀!”正走着路,劉辯身旁的管青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猛的躥到劉辯身後,兩隻手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襟,好似看到什麼特別可怕的東西,渾身不住的哆嗦着。
在戰場上廝殺,管青都沒像這般懼怕。一直以來,劉辯都以爲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此刻她的反應着實是讓劉辯感到滿頭霧水,搞不清楚是什麼把她嚇成了這樣。
“蛇!”就在劉辯打算開口向她詢問看見了什麼的時候,管青躲在他的身後,伸手朝前指着,渾身哆嗦着說道:“前面有蛇!”
得知是一條蛇把管青給嚇成這副模樣,劉辯頓時是滿頭的黑線,扭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從夜間走到現下,腹中正是空空,路上有條蛇豈不是老天送來的美味?管姑娘且候着,本王去將它抓來與姑娘分吃。”
“殿下,那是蛇……”顯然,管青對蛇有着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懼怕,劉辯說出要去抓蛇,她驚恐的睜圓了眼睛,渾身哆嗦着對劉辯說道:“若是被咬一口……”
“會死!”劉辯微微一笑,抓住管青的小手,將她的手從衣襟上輕輕扯開,扭頭朝管青剛纔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條蛇正盤成一團橫臥在野地中,這纔對她說道:“放心,本王抓過的蛇沒有一車至少也有兩三筐了,絕不會讓它咬着。”
安撫了管青一句,劉辯扭身朝着那條蛇走了過去。
劉辯走路的聲響驚動了那條盤臥在野地上的蛇,當劉辯走到離它只有四五步遠近的地方,它猛然擡起頭,三角形的小腦袋正朝着劉辯,一雙綠豆般大小卻如同烏墨一般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向它靠近的劉辯。
盤在地上的,是一條相比於其他蛇種較爲短粗,通體呈現着土黃色的毒蛇。
曾經無數次經歷過野外求生的劉辯,對這種蛇很是熟悉。這種蛇名爲短尾蝮,在各地都有分佈,由於它與俗稱五步蛇的尖吻蝮外形很像,因此也有許多地方的人把它誤認爲五步蛇。
短尾蝮的毒性並不如它的近親尖吻蝮強猛,可被它咬上一口,也並不是好玩的事情。
見毒蛇仰起頭朝着他,劉辯放緩了腳步,慢慢的朝着毒蛇靠近過去。
劉辯每向毒蛇靠近一點,遠遠觀望的管青渾身就會哆嗦的又劇烈一些。她不怕戰場上的廝殺,甚至不怕面臨鮮血和死亡,可她偏偏對各類蛇有着一種先天的懼怕,這種懼怕是深入骨髓極難克服的,哪怕出現在她面前的,只是一條無毒的水蛇,也會讓她渾身哆嗦兩腿發軟。
眼看着劉辯蹭到離那條毒蛇只有兩步遠近,管青渾身已是被汗水浸的透溼,汗水與衣衫上已幹了的血漬混在一起,將血漬又浸的一片潮溼,使得管青覺着渾身膠粘,很是不舒服。
可她並沒有太多的精力注意身上膠粘的感覺,她的一雙美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正準備捉蛇的劉辯。
蹲在蝮蛇近前,劉辯慢慢的擡起右手,伸出食指在蝮蛇眼前緩緩的繞着圈子。
起先他食指繞圈的速度很慢,到了後來,速度是越來越快,蝮蛇那隻三角形的腦袋也隨着他手指的繞動轉圈搖晃着。
猛然間,蝮蛇好似反應過來它被劉辯**了,信子吐了吐,蛇頭如同閃電般朝着劉辯正飛快繞動的手指躥了上來。
就在這時,劉辯手腕一勾,右手食指與拇指呈夾子狀朝蝮蛇的頭部以下刁了上去。
隨着劉辯兩隻手指猛一用力,蝮蛇如同閃電般前躥的頭顱陡然止住勢頭,被劉辯死死的掐住了蛇頭以下不足一寸的位置。
掐住蛇頭,劉辯絲毫也不耽擱,將蛇頭往地上一按,左手順勢抽出腰間短劍,猛的把劍刃扎進了蛇頭。
鋒利的劍刃刺入三角形的蛇頭,發出一聲骨骼劈裂的聲音。
短劍穿透蛇頭,深深扎進泥土。頭部被短劍釘在地上,毒蛇一時並未死去,身體還在不停的扭動,不過它的扭動起先力量還是很足,可到了後來,漸漸也沒了多少勁力。
看着扭動越來越沒力道的毒蛇,劉辯舔了舔嘴脣,好似正看着一盤極其美味的佳餚一般。
而站在不遠處觀看了整個捕蛇過程的管青,卻還是渾身哆嗦着,有心想要走向劉辯,可看到被短劍釘住蛇頭在地上扭動的毒蛇時,又提不起勇氣邁出步子。
“它已經不會咬人了!”扭頭朝管青微微一笑,劉辯向她招了招手,對她說道:“蝮蛇油大,若是煮來吃,口感着實不太好,沒有赤練蛇那麼好的滋味。不過眼下我二人也別無它物可吃,只好湊合着用它來填填肚子!”
“蛇……能吃麼?”慢慢的蹭到劉辯近前,管青一臉的驚懼,朝劉辯的身後躲了躲,看着被短劍釘在地上、尾部還在無力抽打着的蝮蛇,怯怯的向他問了一句。“當然能吃!”劉辯臉上帶着笑意,蹲下身子,伸手拔出短劍,將蛇頭砍下,一邊剝着蛇皮,一邊對管青說道:“若是有個砂鍋,燉着吃味兒可好了。只是眼下沒有砂鍋,看來只能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