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來到洛陽,當天並沒有被劉辯接見。
直到第二天午後,眼見着被劉辯接見無望的劉備,決定先去呂布府上探訪,以此在洛陽城內也能多個相與。
領着關羽、張飛,剛出廂房,迎面就有一個王府衛士朝他們跑了過來。
到了劉備近前,那衛士並沒有向劉備等人見禮,而是先將劉備等人打量了一遍,頗爲有些疑惑的問道:“劉縣令這是要往何處去?”
“昨日與溫候在街市上相遇,溫候相邀,不敢不往!”衛士出言詢問,劉備也不隱瞞,直接將呂布給搬了出來。
得知劉備是要去呂布府上,那衛士微微一笑,對劉備說道:“幸而劉縣令尚未出門,殿下方纔傳令,有請縣令入後園花亭相見。”
原本對劉辯接見已是不抱期待,陡然聽那衛士說劉備要在後園花亭接見他,劉備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滿面喜色的抱拳向那衛士一拱手,對那衛士說道:“承蒙殿下召見,備三生有幸!”
說着話,劉備的眼圈就有些紅了起來,聲音也帶着些許哽咽。
站在劉備身後,聽着劉備說話,張飛小聲向一旁的關羽嘀咕了句:“洛陽王晾了我等一天,此時召見,竟也將兄長招惹的哭了……”
“莫要亂說!”與張飛並肩而立,聽得他小聲嘀咕這麼一句,關羽也壓低了聲音,回了一句:“兄長一旦心有所感,必會大哭一場,你我也是曉得。”
見劉備低下頭,擡起衣袖抹起了眼淚,告知他被召見的衛士心內是一片愕然,實在想不明白,他壓根沒有說什麼,劉備爲何便哭了起來。
“請劉縣令隨在下前來!”有些擔心將劉備惹的當場嚎啕,那衛士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撤步退到一旁向劉備做了個請的手勢。
劉備跨步向前,關羽、張飛卻並沒有動身。
二人雖是白丁出身,卻也曉得,洛陽王若是沒有召見他們,他們貿然前去,怕是與禮不合。
關羽、張飛還立於門口,報訊的衛士見狀,又朝他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殿下特意吩咐,若是二位將軍也在洛陽,便隨劉縣令一同前往覲見。”
“呃!”衛士的一句話,把張飛給說的愣了一愣。(最穩定)
先前他還因爲劉備沒受重視,心內感到很是不爽快,陡然聽得劉辯特意吩咐,要他和關羽也一同前去覲見,心底不免對早先他說劉辯的那些壞話感到慚愧。
對此,關羽就要坦然了許多。曾經與劉辯相識,在薊州之時,劉辯就沒有因爲他只是白丁將軍而輕視於他,眼下被劉辯召見,並不出乎關羽意料。
原本劉辯是想要將劉備等人晾上幾日,再召見他們,可徐庶與龐統都是認爲,劉備如今在外雖說實力不強,名望卻是頗高,若晾的太久,恐會使得劉辯落個不識英雄的惡名。
經過一整夜的思量,劉辯覺着徐庶與龐統所言不差,當日未有接見劉備,已是給了他個下馬威,若是再晾的久了,怕是真的會有相反的作用,於是才決定召見劉備。
王府後園的花亭中,擺放着一張逍遙椅。
劉辯躺在逍遙椅上,在他的椅子旁,還有着一張高腳的小桌。
由於逍遙椅的大賣,這種配套的桌子也是賣的相當火爆,只是有一點讓劉辯頗爲鬱悶。
那就是高腳桌子,只須將矮桌的桌腿增高便可,這種工藝並不繁瑣,也體現不出多少獨創性,售價自是不會很高。
高腳桌上,擺放着一盞茶水,半躺在逍遙椅上,劉辯一邊着茶水,一邊欣賞着亭外風景,等待劉備等人的到來。
除了逍遙椅和高腳桌,亭子內還擺放着三張矮桌。
三張矮桌呈“”字形拱衛在逍遙椅四周,坐在逍遙椅上,與這三張矮桌相對,劉辯很是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雖是沒有穿着鎧甲,卻佩戴着長劍的王柳、王榛,筆直的立於劉辯的身後。
原本王府後園是除了管青和衛士們之外,任何人不得配備長劍,可要召見劉備,爲體現威儀,劉辯下令要姐妹二人帶劍跟隨。
穿着絲綢深衣,王柳、王榛都是一副男兒裝扮。
姐妹二人高高挽着髮髻,筆直的站在劉辯的身後,均是面如冠玉、脣若塗朱,一副翩翩美少年的風采。
端起茶盞,細細的咂了一口,劉辯剛把茶盞放在高腳桌上,他身後的王柳就俯下身子,小聲對他說道:“殿下,人來了!”
聽到王柳說的話,劉辯將視線投向了亭外的小路,果然看見一名衛士正引領着三個人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當先的那人四十多歲光景,下巴上飄着一縷烏黑的山羊鬍須,一雙眼睛並不是很大,卻是精芒四露,一眼便能看出此人極端狡獪。
跟在這人身後的,左手邊是劉辯曾經見過數次的關羽,而右手邊那漢子,則黑得像是墨碳一般。
劉辯早就聽說過張飛生的很黑,卻從來沒想到竟會黑到這種境地。
若說皮膚,劉辯麾下的管亥也是很黑的漢子,可假如站在張飛身旁,管亥就猶如在臉上塗抹了白粉一般的粉嫩。
張飛黑的是油光錚亮,那烏墨般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竟折射着墨色的光澤,讓劉辯不由的產生一種他是否並非中原人氏,而是遠漂千里,從那遍地是黑人的大陸而來的想法。
“啓稟殿下,平原令劉備及關羽、張飛二人覲見!”引領着劉備等人到了涼亭下,給仨人帶路的衛士飛快的跑上涼亭,抱拳躬身向劉辯稟報了一句。
聽得那衛士稟報,劉辯朝他擺了下手,對他說道:“請三位入亭內說話!”
待到衛士應了一聲,轉身下了亭子,劉辯也坐直了身子。
得了劉辯召喚,劉備領着關羽、張飛二人快步上了亭內,立於劉辯面前三四步開外,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說道:“平原令劉備,叩見殿下!”
說着話,劉備已是雙膝屈下,跪倒在地上,向劉辯行了個五體投地大禮。
劉備跪下,他身後的關羽張飛卻並沒有跪下,而是並肩站着,面向劉備保持抱拳躬身行禮的姿勢。
“平原令無須太過客套!”朝劉備虛擡了一下手,劉辯語氣很是平淡的說道:“聽聞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後,本是親戚,無須如外人一般。”
劉辯這句話,不過是客套一下,以免太讓劉備下不了臺。
哪想到,劉備聽他如此一說,竟是將身子伏的更低痛哭失聲,對劉辯說道:“當日董卓陷害殿下,備與二位兄弟也曾去得虎牢關外,無奈羣雄不和……”
“當年之事,本王已是盡曉了!”不等劉備把話說完,劉辯就再次朝他虛擡了一下手,打斷了他的話頭,對他說道:“當今天子仁德,玄德乃是漢室遠親,且又有英雄之相,本王定會向陛下舉薦,望陛下能重用玄德,以助漢室匡復!玄德且請坐下敘話!”
劉辯再次要他起身,劉備也是不敢再跪下去,趕忙謝了一聲站了起來,先行在劉辯迎面的矮桌後坐下。
“雲長、益德也請坐下敘話!”待到劉備坐下,劉辯又向關羽和張飛比劃了一下手勢,要二人也坐下。
向來跟隨劉備出外,關羽、張飛都是站在劉備身後,還從來未有坐過,劉辯要他們坐下,二人先是愣了一愣,相互看了一眼,並沒有立刻就坐。
見二人未坐,已經在劉辯對面矮桌後坐下的劉備連忙向他們使眼色。
直到看了劉備的眼色,張飛和關羽這才落座。
“雲長與本王已是素識。”二人坐下後,劉辯將身子稍稍向前傾了傾,先是提及了關羽一句,隨後便將視線轉到了張飛的臉上,對張飛說道:“本王雖是未有見過益德,卻是曉得益德乃萬人之敵,且擅長吟詩作畫,不知可有此事?”
劉辯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僅張飛愣了一愣,就連劉備和關羽也是滿臉的愕然。
由於臉黑,在外人前,張飛從來都是以粗獷的形象出現,曉得他書法和繪畫一絕的人並不是很多。
從未與張飛謀面,劉辯卻知道他擅長吟詩作畫,怎能不讓劉備等人愕然?
“飛雖是喜好作畫,技藝卻是不精!”劉辯提起了吟詩作畫,張飛便不再隱瞞,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對劉辯說道:“不想殿下卻也是已然曉得,不免讓飛汗顏!”
“來人!”張飛並沒有否認他會作畫,劉辯微微一笑,扭頭對亭下站着的衛士喊道:“取白絹、筆墨來!”
一名衛士應了一聲,轉身飛快的跑了。扭頭看着那衛士離去的背影,直到他跑的遠了,張飛纔有些忐忑的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殿下,飛才疏學淺,若是畫的不好……”“益德只管畫便是!”不等張飛把話說完,劉辯就朝他擺了擺手,對他說道:“本王雖是不擅畫藝,對書畫卻也有些喜好,益德手跡,本王自會裱起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