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將領的官兵,抵抗漸漸有些散亂和無力,可他們畢竟是曾在戰場上經歷過千百次廝殺的戰士,面對這羣瘋狂了的黃巾軍,他們依然堅守着陣地,靠着戰士的本能在奮力的廝殺着。
雙方撞在一處,盾牌翻飛、劍矛戳刺,不斷的有人倒在地上。
倒下的人或是就此成爲一具僵挺的死屍、或是捂着傷口不住的扭曲身體慘叫、哀嚎,甚至還有一些人拼命的在地上攀爬着,想要支撐着重新站起來,可很快他們就會被後面跟上來的人又給踏翻在地。
鮮血飈濺、喊殺陣陣,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血腥味刺激着跟在劉辯身後每一個黃巾兵的神經,激發起他們嗜殺的本性。所有人都像瘋了似的,悍不畏死的朝前猛衝直撞。
劉辯一邊揮舞長劍劈砍着對面的官兵,一邊用盾牌遮擋着向他刺來的短矛。縱然他的反應速度足夠迅捷,右側肩胛上還是被刺中了一矛。
鮮血汩汩的流淌着,劇烈的疼痛讓他額頭上都佈滿了汗珠。可他畢竟是特種兵出身,忍耐疼痛是必修的一門課程。
他很清楚,在這關鍵的一刻若是他稍稍退後一步,正奮力與官兵作戰的黃巾軍剛剛提升的鬥志將會徹底崩潰。
雙方擠在一處,互相拿起兵器朝着對方狠戳猛刺。一個黃巾兵剛將手中短矛扎進對面一個官兵的心窩,從對面就刺過來另一支短矛,深深的扎進了他的胸口。
手中短矛還紮在那個被刺中的官兵心窩,黃巾兵也不伸手拔出短矛,怪叫一聲,掄起盾牌朝着那個用短矛刺中他的官兵砸了過去。
橡木的盾牌十分堅硬,砸在那官兵的頭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官兵頭上戴着硬皮包鐵的頭盔,可這一盾牌下去,頭盔頓時被砸了個窩窩,一股鮮血霎時從那士兵額頭上滑落下來。
頭顱被盾牌砸了個結實,官兵兩眼一翻白,身子軟軟的癱了下去。掄起盾牌的黃巾兵咬着牙,一把扯出了還紮在另一具官兵屍體上的短矛,怒吼一聲,又持着矛朝對面的其他官兵紮了過去。
一個個官兵和黃巾兵倒了下去,在黃巾兵的兇悍猛攻和強烈戰意下,官兵終於退縮了。靠後的官兵開始零散的撤退,與黃巾兵攪在一處拼殺的官兵戰意也在消退,一邊抵擋着黃巾兵的進攻,一邊朝後退去。
“殺!”官兵開始後撤,劉辯心知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到了,手中長劍猛的劈出,將一名正向後撤的官兵劈翻在地,隨後向身旁的黃巾兵大吼了一聲。
已不足百名滿身鮮血的黃巾兵齊齊發了聲喊,又向前猛的推進了一些,將還在奮力抵擋着的少數官兵推翻在地。
大多數官兵已經掉頭逃跑,少數幾個還在奮力廝殺的官兵並不是不想撤,而是他們已與黃巾軍纏鬥在一處,想撤也是退走不及。
在黃巾兵的大力一推下,還拼死抵抗的官兵被推的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一個官兵被推翻在地,他兩肘撐着地面,正要起身,迎面衝上來一個黃巾兵。
黃巾兵衝到他跟前,先是擡腳向他臉上猛踹了一下,緊接着提起短矛,朝他胸口狠狠的紮了進去。
那士兵身體剛仰起四十五度,屁股還沒欠起,一隻腳板就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臉上。鼻子一酸、兩眼一黑,他的後腦“砰”的一下的撞在了堅硬的地面上,昏死了過去。黃巾兵手中短矛扎進他心窩的時候,他已是感覺不到疼痛。
潰退的官兵狼奔豕突,劉辯和周倉領着一羣渾身染滿鮮血的黃巾兵跟在後面緊追不捨。
官兵沉重的甲冑此時不僅沒有起到保護他們的作用,反倒遲緩了他們奔逃的速度,裝備輕便的黃巾兵一路追殺,跑在後面的官兵不斷的有人被黃巾兵刺翻在地,沿途零零散散的丟下了許多官兵的屍體。
追出兩百多步,前方傳來了一陣嘈雜的人聲。潮水般的一大片黃巾兵從峽谷的拐角涌了出來,他們一邊慌亂的回頭張望,一邊朝劉辯等人這邊奪命狂奔。
涌出來的黃巾軍看到迎面有一羣官兵跑向他們,頓時亂作一團,許多人甚至調轉過頭,忙亂的不知該往哪跑纔好。
潰逃的官兵見迎面跑出來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頭的黃巾軍,也是一陣忙亂,有幾個嚇慌了的,甚至忙不擇路的調轉方向朝着劉辯等人跑了過來。
一劍劈翻一個跑到他身前的官兵,劉辯朝身後跟着的黃巾兵揮了下手,大喊了一聲:“殺!”
經過一場血戰,只餘下六七十人的黃巾兵齊齊吶喊着,又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朝着潰敗的官兵衝了過去。
潰逃的官兵在峽谷中四處亂竄,頃刻間被劉辯帶領的黃巾兵殺翻一片。
這一幕不僅驚呆了正朝他們這邊潰逃的黃巾軍,就連追趕黃巾軍的那隊官兵也吃了一驚,止住了追擊。
戰場上怪異的一幕發生了,兩支被追擊的敵對軍隊擦肩而過,卻沒有發生爭鬥,而是像陌路人一樣完全視對方如無物;而兩支追擊的隊伍卻分別列起了陣勢,與對方瑤瑤相望。
“單福在哪?”潰逃的黃巾軍跑到近前,劉辯一把揪住其中一人,冷着臉向他吼了一聲。
“單先生不在此處……”被劉辯揪着領口,嚇的渾身哆嗦的黃巾兵顫巍巍的答了一句。
聽說徐庶不在這裡,劉辯臉上現出一抹失望,鬆開了揪着那黃巾兵的手。
領口被他放開,黃巾兵連忙踉蹌着朝山谷外跑去,在奔跑的途中,他還摔了一跤。
劉辯並沒有阻止黃巾軍潰逃,他很清楚,憑着帶來的這點人手,根本無法阻止一支上千人的隊伍逃散。
想用言語激發潰逃黃巾軍的血性,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莫說眼下對面的官兵不可能給他長篇大論的機會,就算給他機會,已被殺破膽的黃巾軍恐怕也是聽不進他說的話。
追趕這羣黃巾軍的官兵足有四百多人,人數遠遠多於劉辯等人。
對面的官兵陣列中走出一員將領,那將領身穿大甲片將軍甲,沒有戴頭盔,左邊臉頰上臥着一條從耳際一直蜿蜒到嘴角、如同蜈蚣般的深褐色刀疤。他那張臉,竟是會讓人覺得刀疤搶了五官的彩頭。
那將領抽出長劍,一劍劈翻了個正在奔逃的官兵,平舉着長劍指向劉辯等人高聲喊道:“周倉逆賊就在此處,生擒及誅殺者重賞,臨陣脫逃者,殺!”
潰逃的官兵早被殺破了膽,哪裡理會他這一套。一個個只是遠遠的避開他,朝着峽谷對面的出口跑去。
“嚴政!”望着遠處的官軍將領,周倉挺身上前,咬着牙恨恨的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潰逃的黃巾軍還在源源不斷的從身旁跑過,劉辯用一種淡然到幾乎不帶感情的語氣對周倉和跟他一同來到這裡的黃巾兵說道:“先撤幾個人,帶上受傷的兄弟,莫要等我們,在昨晚駐紮的地方等候!”
十多個黃巾兵轉過身,飛快的朝他們剛纔與官兵廝殺的地方跑去,而劉辯等人則停留在原地,與嚴政率領的官兵遙相對峙。
潰散的黃巾軍已逃的七七八八,嚴政率領的官兵也朝前推進了一些。望着正在逼近的官軍,劉辯緊了緊握着劍柄的手。
剛纔那場戰鬥,他敢以少拼多,那是因爲事先用火攻擾亂了官兵的部署,而嚴政帶領的這隊官兵卻是才勝了一場,正是士氣如虹,而且無論人數和裝備,都要遠遠優於他們。
與這隊官兵硬拼,無疑是在自殺!
在一些潰散黃巾兵的幫助下,十多個跑回頭的黃巾兵擡起受傷的同伴,徑直向山谷外奔去。
劉辯沒有再下達撤退的命令,他一手持着盾牌另一隻手持着長劍,死死的盯着正朝他們逼近的官軍。
望着走在官軍隊列前面的嚴政,周倉雙目中如同要噴出火焰一般,他的憤怒已提升到頂點,若不是劉辯在一旁,他恐怕早仗劍朝嚴政衝過去,爲死去的紅姑報仇了。
留在谷內的五十多個黃巾兵都有些緊張,這些人中,甚至有幾個在瞪着漸漸逼近的官兵時,渾身在微微的哆嗦着。
可能是想以陣型推進,收穫最大的戰果。嚴政率領官兵向前逼近的時候,速度並不是很快。
站在前面的劉辯能感覺的到黃巾兵的緊張,他眼睛盯着正朝他們推進過來的官兵,向身後的黃巾兵問道:“受傷的兄弟有沒有撤出去?”
“已經全撤出去了。”一個站在後面的黃巾兵扭頭朝谷口方向看了看,見身後的山谷除了一地死屍,再沒一個活人,才答了劉辯一句。
得知傷兵已經撤了出去,劉辯壓低聲音對身後的黃巾兵說道:“兄弟們不用怕,我等在上風口,谷內的風又比外面強勁了許多,官兵推進到四十步以內之前,箭矢射不到我們。我等且慢慢後退,爲受傷的兄弟爭取點時間。等官兵逼近到四十步,所有人都跟着我跑,他們裝備沉重,定然追不上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