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走在峽谷中,馬岱等人的身後跟着數十名羌人漢子。,: 。
一路上,馬岱的視線都在朝兩側的山崖瞟着。
山崖與山崖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很寬,如果是騎兵經過,頂多只能十數騎戰馬並騎而行。
進了山谷,馬岱才徹底的確定,沮授的戰略是一戰擊潰羌人最爲有效的辦法。
佔據龍骨山出口,羌人出了谷口,必定會迎面遇上早在谷口列陣的西涼軍。
出了谷口的羌人畢竟有限,西涼軍屆時卻是早就擺好了攻擊的態勢。
分割敵軍以衆敵寡,即便是不懂軍務的人,也是能看出究竟孰優孰劣。
在山谷中穿行,走了大約三四里路,跟在他們身後的羌人小頭目擡手朝前一指,對馬岱說了句什麼。
聽得懂那羌人是在說前面就到了,馬岱往前一看,果然發現山谷的出口就在前方。
看到出口,他並沒有急着加快戰馬行進的速度,而是猶如閒庭信步一般,讓戰馬緩慢的走着。
馬岱的舉動,倒是頗爲出乎身後這些羌人的意料。
小頭目瞟了他一眼,向一旁的一個羌人吩咐了句什麼。
那羌人應了一聲,策馬往谷口去了。
曉得前往谷口的羌人是去向首領稟報,馬岱的心情反倒更加淡然下來。
馬騰鎮守西涼時,麾下兵馬同羌人也是時有徵伐,就連馬騰軍中,也是有着許多羌人兵士。
投效軍旅的羌人,如今早與漢人無異,讓他們向同胞舉起戰刀,他們根本不會有半點遲疑。
而散落於各處的羌人部落,還是保持着遊牧的習俗。
馬騰與韓遂也曾嘗試過,要將羌人集中到一處,讓他們像漢人一樣耕種土地,可羌人對耕種好像很沒天賦,新長出的嫩苗,他們竟會用來餵養牛羊和健馬。
嘗試了數次,馬騰和韓遂對羌人耕種田地,也是沒有了信心,於是只得由着他們,繼續過遊牧的日子。
羌人善戰,卻是沒有多少腦子。
遊牧的日子居無定所,時常還會糧草不濟,整個部落都餓肚子。
每每到了羌人餓肚子即將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們就會想到一個辦法,這辦法就是跟漢人搗‘亂’,和西涼的豪雄們鬧事。
鬧事時,只要首領一聲令下,羌人便會嘯聚到一處。
可真的要他們說出鬧事之後該當如何,他們卻是沒有個具體的想法。
鎮守西涼的馬騰是漢室老將,韓遂雖說早年也曾追隨過黃巾,後來被羌人俘虜,鬼使神差的成了羌人的頭領,卻也是很有作戰經驗。
沒有具體想法,只曉得起來鬧事的羌人,往往還沒成氣候,就已被馬騰和韓遂剿滅,因此最近幾年,羌人雖說過的也不怎樣,卻並沒有和西涼豪雄搗‘亂’。
馬騰被皇帝召到了洛陽,整個馬氏一族都搬遷到了都城。
這樣的消息,在西涼不啻於是件足以驚天動地的大事!
得到消息的羌人,立刻就聯想到,馬騰不在,西涼只有韓遂,他們鬧上一出,從漢人那裡搶掠些好處,也是沒什麼打緊。
於是就有了兩萬羌人聚集龍骨山一事。
對羌人很是瞭解,馬岱大概的也猜到了他們嘯聚龍骨山的緣由。
在報訊的羌人衝出谷口時,他反倒是又將戰馬放緩了一些。
和羌人談判,若是策略把持的好,根本不用費多少周章,便可從他們這裡討到好處。
放緩戰馬行進的速度,馬岱要的,就是讓羌人的首領先沉不住起,自家來到谷內迎他。
戰馬緩緩前行,跟在馬岱後面的羌人小頭目果然有些受不住了,向他喝問了一句因何不走快些。
回頭朝那小頭目看了一眼,馬岱並沒有理會他。
跟一個小頭目,無須解釋太多。
見馬岱不理他,小頭目心中有些發怒,可還沒有見到首領,他也不敢拿馬岱怎樣,只是在後面催促馬岱走快一些。
他的催促,聽在馬岱耳中,就猶如過耳風一般,左耳朵眼裡進了,右耳朵眼裡又出去了。
緩慢的前行着,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光景,馬岱等人還是沒有走出谷口。
離谷口還有百多步,馬岱看見前方出現了一隊人馬。
當這隊人馬出現在他視野中,他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羌人頭領果然是耐不住‘性’子,派人前來催促他了。
從谷口進來的,是一個羌人的大頭目。
帶着一隊人馬進了山谷,迎着馬岱走了過來,到了他的近前,大頭目將馬岱從頭到戰馬的馬蹄都看了一遍,才憨聲憨氣的問道:“兀那漢人,因何走的像個‘女’人一樣緩慢?我家頭領要我前來領你去與他相見!”
“我等乃是西涼將士,身上配有兵刃,若是走的快了,擔心頭領誤解!”勒住戰馬,馬岱向那大頭目說道:“不想卻是讓首領等的急了,着實是罪過!”
斜眼瞥了一下他,大頭目朝他擺了下手說道:“快些着,莫要讓首領再等了!”
抱拳朝大頭目拱了拱,馬岱雙‘腿’朝着馬腹上輕輕一夾,策馬往谷口行去。
他和兩名隨行的親兵,被一大羣羌人簇擁到到了山谷的谷口。
出現在馬岱眼前的,是一片坐落於山中的谷地。
谷地並不是很大,但容納兩萬騎兵還是綽綽有餘。
到了谷口,馬岱勒住戰馬,朝駐紮在此處的近兩萬羌人看了一眼。
常年處於遊牧生活,羌人無論是飲食還是衣着,都是與漢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們以‘肉’食爲主,尤其是以牛羊‘肉’爲主食。
牛羊‘肉’當做菜餚,自是沒有多少問題,可若是將‘肉’食當成主食,時日久了,人的身上就會散發出一股腥羶味。
還沒進入眼前這片谷地,馬岱就聞到了一股自人身上散發出的濃烈腥羶味。
身爲馬氏族人,對羌人身上的這股味道,馬岱並不陌生。
朝附近的羌人瞟了一眼,他抖了下繮繩,策馬往谷地正中的一頂帳篷行了去。
谷地中,搭着無數皮‘毛’製成的帳篷,這些帳篷中,尤其要說稍遠一些的一頂最爲碩大。
羌人雖說是遊牧部族,他們的等級劃分,要比漢人更爲嚴謹。
漢人行軍作戰,帥帳往往並不會比將士們安歇的帳篷大上太多,可羌人不同,羌人每每行軍,首領的帳篷,離得老遠就能被認出來。
馬岱進入羌人駐紮的地方,許多羌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西涼軍在這裡駐紮了多年,對馬騰麾下的兵馬,羌人多少還是有那麼點忌憚。
並沒有太多的去看沿途的羌人,馬岱騎着馬,領着兩名親兵,被身後一大羣羌人簇擁着,往首領的帳篷行去。
首領帳篷外,點着一團篝火。
篝火前,盤‘腿’坐着個羌人漢子。
與身後那些衣衫襤褸的羌人相比,這漢子身上的虎皮着實是要華貴了許多。
翻身下了戰馬,馬岱抱拳對做在篝火前、正親手烤着全羊的漢子拱了拱說道:“末將馬岱見過首領!”
盤‘腿’坐在篝火前的羌人漢子斜眼看了馬岱一眼,撇了撇嘴,‘陰’陽怪氣的問道:“來此作甚啊?”
眼前的羌人首領,馬岱倒是也認得。
早年羌人鼎盛,與漢朝廷爲敵,脅迫韓遂等人謀反時,首領名爲北宮伯‘玉’。
後來韓遂奪了北宮伯‘玉’的地界,並且將他殺了,那一支羌人便一路南遷,在離韓遂稍遠的地方休養生息。
羌人並不是沒想過要找韓遂報仇,只是韓遂麾下兵馬強悍,且人數衆多,一旦雙方‘交’戰,韓遂又要比羌人戰法豐富。
曉得打不過他,羌人也只能忍氣吞聲,不過偶爾還是會有小股羌人前往韓遂駐紮的地方和他搗些‘亂’。
坐在篝火旁的羌人首領,不是別個,正是北宮伯‘玉’的兒子北宮信。
要說這北宮信,對韓遂的好感那必定是半點也沒有,對馬騰倒是頗有好感,畢竟以往羌人日子難過,找馬騰打打秋風,還能‘混’點餬口的口糧。
來到他營地的是馬騰的從子馬岱,北宮信當然不會一上來就翻臉。
斜眼瞟着馬岱,他嘴角一牽,冷哼了一聲說道:“莫非是曉得我等聚集兵馬,新到的那位將軍心中懼怕不敢與某廝殺,特意派你前來講和?”
“首領所料不差!”咧嘴一笑,馬岱對北宮信說道:“有些時日不見,首領智略着實是讓末將歎服!”
要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馬岱這句馬屁,着實是拍的北宮信渾身透着舒坦。
終於咧嘴一樂,他朝馬岱招了招手,指着篝火對面說道:“坐下,吃着羊‘肉’說話!”
馬岱也不客氣,跨步走到北宮信對面,學着羌人的樣,盤‘腿’坐了下去。
翻轉着已經烤的**分熟的全羊,北宮信用小刀切下一片,塞進嘴裡嚐了嚐,點了點頭,又拿到從羊身上片下一塊‘肉’來。把剛片下的這塊‘肉’遞給馬岱,北宮信向他問道:“來這裡找我,究竟有什麼**,一併說了!”“我家將軍願出百車糧草,換首領撤兵!”接過北宮信遞來的羊‘肉’,馬岱並沒有急着往嘴裡塞,而是身子微微前傾,對北宮信說道:“不知首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