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衛士喝問了一句,那軍官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雙手抱拳,將身子躬的更低,卻沒有讓人把牢房內的火盆撤去。
“還不快把火盆撤了?”見軍官沒有動作,喝問他的衛士擡起手臂,就要朝那軍官臉上拍去。
眼見臉上就要挨一巴掌,軍官卻連動也沒動,顯然是對他來說,還有着什麼人或事比讓他捱上一巴掌更爲可怕。
“罷了!”衛士的巴掌就快要抽到那軍官的臉上,年輕將軍微微蹙起眉頭,向那衛士說道:“你等將火盆撤出便可!”
“諾!”跟着年輕將軍進入牢房的兩名衛士,抱拳應了一聲,擡起地上的火盆,飛快的走出了牢門。
眼見着那兩個衛士將火盆擡了出去,軍官擡起頭,張了張嘴巴,好似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是沒敢把話說出。
扭頭朝那軍官看了一眼,年輕將軍撇了撇嘴,對那軍官說道:“你等也退下。”
年輕將軍開口要他們也退出去,軍官和那兩名原本就在牢房內的兵士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現出了一抹遲疑。
“怎了?”見軍官和那兩個兵士不走,年輕將軍擰起眉頭,語氣變的有些冰冷,向他們問道:“莫非還要本將軍親自將你等扔出去不成?”
被那年輕將軍喝問了一句,軍官趕忙連聲應着“不敢”,向那兩個兵士使了個眼色,領着兩名兵士,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待到那軍官和兩名兵士退出去,年輕將軍才雙手抱拳,朝被吊掛着的王榛行了一禮,對王榛說道:“姑娘莫要懼怕,某乃江東孫策,聽聞姑娘乃是洛陽王身邊的人,特意前來拜會!”
若是再晚上兩三年,提起孫策的名字,王榛恐怕不會不曉得。可眼下孫策還寄身於袁紹門下,在世間名氣並不是很大,因此當孫策報出大名時,王榛並沒感覺到什麼。
“莫要假惺惺的做好人!”不僅沒有因孫策命人將火盆擡出去而對他心生半點感激,王榛反倒覺着孫策是在藉着向她施些小恩小惠,想要誆出她是劉辯手下的答案,於是冷聲對孫策說道:“將軍若是真個有心相助,便將我給放了!至於甚麼洛陽王,本姑娘從未見過!”
“洛陽王沒見過,王赲總是認得!”孫策放下抱拳的雙手,面帶微笑看着王榛,對她說道:“姑娘之所以被擒,便是因你二人方入得揚州,就被那王赲認出!莫非姑娘當真以爲袁候帳下人才輩出,能在你二人尚未有所動作之前,便向姑娘下手?”
孫策這句話,把王榛給說的一愣,她緊緊的擰起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孫策,過了好一會,纔對他說道:“將軍因何告知本姑娘這些事情?”
“家父乃是爲大漢而死!”被王榛問及告訴她真相的原委,孫策輕嘆了一聲說道:“某乃漢臣,洛陽王方爲大漢正宗,某如何會認賊作父,幫着逆賊謀害殿下!”
被吊掛在木樁上的王榛擰着眉頭,一臉狐疑的望着孫策,雖是沒有說話,可神色卻要比方纔和緩了許多。
“姑娘且忍耐着!”擡頭看了一眼王榛被吊掛在木樁上的雙手,孫策抱拳朝她拱了拱,對她說道:“此處乃是袁術地界,末將非敢擅專替姑娘解縛。姑娘萬萬莫要隨意說話,只說來此觀賞風光,末將自會命人前往洛陽,向洛陽王呈稟此事!”
“多謝!”曉得孫策所言不差,一旦將話說的滿了,或許劉辯想要救她也是難能,被吊掛着的王柳向孫策點了下頭,語氣中少了些許警惕的向孫策謝了一聲。
“姑娘謹記末將所言!”抱拳朝王榛拱了拱,孫策對王榛說道:“末將不可於此久留,先行告退!”
王榛沒有應聲,對孫策雖是少了許多警惕,可眼下畢竟還是在袁術的地界,誰也說不清孫策來找她究竟是爲了什麼,她只是點了點頭,目送着孫策離開牢房。
臨出牢房,孫策朝立於牢門外的軍官和那兩個兵士瞪了一眼,對他們說道:“洛陽王麾下,你等可要小心伺候,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洛陽王震怒,袁候恐怕也不敢輕易開罪於他,莫要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耽誤了自家性命!”
抱拳躬身,光着膀子的軍官唯唯諾諾的應了,目送着孫策帶領兩名親兵跨步離去。
待到孫策離去,那軍官才長長的吁了口氣。
“我等乃是王將軍麾下!”望着孫策漸行漸遠的背影,一個兵士擰着眉頭,對那軍官小聲說道:“此人不過一介將軍,又管不着我等,因何怕他?”
“其父乃是江東之虎孫堅!”扭頭瞪了說話的兵士一眼,軍官沒好氣的對他說道:“此人也是人稱小霸王,若是惹得他怒將起來,我等豈是他的對手?且莫要對那女子動刑,待到王將軍前來,再做計較!”
見軍官怕了,兩名兵士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抱起雙拳,齊齊應了一聲。
五六天之後,洛陽王府中。
劉辯坐於唐姬的鋪蓋旁,手中拿着一封信上的字跡,眉頭緊緊的擰起。
過了好一會,他纔將書信放了起來,對躺在鋪蓋上的唐姬說道:“好生將養着,本王這廂有些事情要去處置,回頭再來陪你母子。”
躺在鋪蓋上,扭頭看着坐於一旁的劉辯,唐姬臉上漾滿甜甜的笑容,以柔情似水的語氣對劉辯說道:“殿下事務要緊,莫以我母子爲念。”
朝唐姬點了下頭,劉辯站起身,跨步向屋外走去。
剛走到屋外,他便看到得了他招呼,已經來到唐姬寢宮外面的徐庶正立於門口等候着他。
“孫策寫來了書信,告知本王王榛被擒。”走到徐庶身前,劉辯將書信往徐庶手中一塞,對他說道:“本王請軍師前來,乃是商議如何處置此事。”
“鄧將軍也命人回返,所說之事與孫策所言別無二致!”簡略的看完書信上的內容,徐庶擡頭看着劉辯,向他問道:“以殿下之意……”
“人,必須要救!”一邊領着徐庶朝前院走,劉辯一邊對他說道:“可讓賈詡前去揚州走上一遭,眼下王柳尚未被擒,王榛雖是落入王赲之手,卻無口實落到袁術手中。賈詡前往揚州之時,可命太史慈領兵兩萬,開到淮南邊境,以爲賈詡後盾!”
“如此甚好!”略微沉吟了一下,徐庶點了點頭,對劉辯說道:“我軍可威懾袁術,卻不可真個與袁術反目。眼下子龍方領軍迎擊匈奴,若再與袁術反目,南北兩線作戰,於我軍不利!還有一事,太史慈領兵前往淮南,倒不如給呂布一個機會,讓他領兵前去。以往呂布去投袁術,袁術不肯收留,有他坐鎮,袁術更是投鼠忌器!”
“自打大軍返回洛陽,呂布便整日無所事事!”徐庶提議要呂布替代太史慈前往淮南邊界,劉辯微微擰着眉頭,尚在遲疑,徐庶又接着說道:“此人一旦過於閒暇,難保會不會生出事端,殿下將之獨自派於別處,尚且不太放心。唯獨將他派往淮南,與那袁術有隙,呂布定會給袁術施壓!”
“嗯!”直到徐庶這麼說了,劉辯才點了點頭,對徐庶說道:“既是如此,軍師前去安排便是!別忘記吩咐賈詡,與孫策多見幾次,淮南多個助力,賈詡行事也要便利許多!”
徐庶抱拳應了一聲,跨步朝前院走去。
望着徐庶的背影,劉辯臉上竟是平靜的沒有半點表情。
王柳、王榛要去刺殺袁術,在她們出發之前,劉辯就已曉得,她們這次定然不會取得成功,卻沒想到,她們在揚州竟然會遇見王赲。
“來人!”仰臉望着湛藍的天空,沉默了許久,待到徐庶走遠,劉辯才向身後喚了一聲。
一名隨身親兵聽到召喚,快步走到劉辯身後,抱拳躬身立着,等候劉辯下達命令。
“即刻前往揚州,告知鄧將軍!”擡起一隻手臂,劉辯眼睛微微眯了眯,對那親兵說道:“本王要那王赲的腦袋,此番再不可讓他走脫!記得告訴鄧展,王柳、王榛回返之前,切不可動手,以免節外生枝!”
“諾!”得了吩咐,親兵抱拳應了一聲,飛快的向前院跑去。
望着親兵的背影,劉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在他的眼角,瞬間閃過一抹冷厲和決絕。
想到當日在當城整日提防刺客,劉辯心內就不免一陣憤怒。
數路刺客齊聚當城,長安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將他除之而後快,已是讓劉辯心內萬分不解;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洛陽城內,竟然也會有一撥刺客前往。
自從返回洛陽,劉辯就一直在致力於命人查探當日前去刺殺他的刺客蹤跡,想要將幕後之人挖掘出來。
可是數天過去,平日裡很是有些效率的洛陽官府,竟然在這件事上,是半點頭緒也無。
洛陽城內,若是潛伏着這麼一股勢力,對劉辯來說,始終是塊心病。誰也不曉得,這些刺客會不會膽大到潛入王府對他或者他的幾位妻子下手。
若是刺客只針對他,那還不難防範,可是假若刺客把矛頭轉向了唐姬等人,即便再增加一倍的衛士,恐怕也是防不勝防。
劉辯讓徐庶前去安排營救王柳、王榛,此時的呂布府中,卻是一派歌舞昇平。
自打返回洛陽,呂布與貂蟬便是整日廝混在一處,幾乎片刻也不分離。跪坐於後堂花廳內,呂布手中持着一隻酒盞,將酒盞湊到脣邊,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着正在廳內翩翩起舞的貂蟬。身穿大紅羅裙,貂蟬就猶如一朵在風中涌動着的紅霞,每舒展一下衣袖,一股清雅的芬芳便會朝着呂布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