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衛進入徐州,陶虎也奉趙雲之命到徐州城內走了一遭。
徐州城內各方勢力龍爭虎鬥的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洛陽城此時卻是一派繁忙。
無數大車麻布、絲綢從洛陽城內運出,向淮南輸送,而淮南的穀物卻也是成車成車的運回洛陽。
雙手叉腰站在秦軍主力軍營的牙門外,看着一車車糧草運進軍營,劉辯的嘴角始終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秦軍各營都有着獨立的糧倉,龍騎、羽林和虎賁三衛的糧倉稍小,不過三衛糧倉內卻是有着很多肉類、蔬果。
相比於三衛糧倉,主力的糧倉便是要寒酸了許多,雖然肉類、蔬果也是不少,可人均下來,每個兵士所能分配到的肉食和蔬菜卻只是三衛兵士的五分之一還弱。
如此安排,劉辯也是有着他的考慮。
三衛將士平日裡的訓練,要比主力將士苦了許多,他們的體能消耗更大,需要更多的豐富食物來補充體力。
而主力的將士,每日則只是常規訓練,體能消耗雖說也是不小,與三衛卻是無法相比。
給他們分配的肉類和蔬果自然要少許多。
縱然如此,秦軍主力每日的伙食卻還是要比天下間任何一個諸侯麾下的軍隊好上何止數倍!
“殿下!”正看着一車車的糧草運進軍營,領着一羣官員在軍營內清點糧草數目的徐庶快步走了出來,抱拳對劉辯說道:“臣下方纔已然清點,糧草倒是不少,只是……”
“只是甚麼?”從徐庶的神色中,劉辯看出了一絲難以出口的意思,心內頓時有了種不好的感覺,微微蹙起眉頭向他問了一句。
“還是殿下親自去看。”抱拳躬身,徐庶對劉辯說道:“糧草大多無有問題,只是其中有少數怕是難以交入糧倉。”
看了徐庶一眼,劉辯眉頭緊皺,一言未發跨步進入軍營。
劉辯進入了軍營,徐庶連忙跟在他的身後,一同朝着軍營內的糧倉走了過去。
“可是糧草質不好?”一邊朝糧倉走,劉辯一邊向身後跟着的徐庶問了一句。
“殿下還是先看了再說!”跟着劉辯,徐庶面帶爲難,本欲把實情告訴劉辯,可轉念一想,還是對劉辯說道:“殿下若以爲只是糧草相不好,臣下無話可說!”
徐庶這般模樣,劉辯越發覺着事情恐怕朝出了他的想象,腳下的步伐也是快了許多。
糧倉在軍營最縱深的地方,走了好一會,劉辯和徐庶纔到了糧倉外面。
還沒走到地方,劉辯就看到百餘名兵士手持長劍,將一隊運送糧草的民夫圍在中間。
被兵士們圍着,那隊民夫顯然是嚇壞了,一個個跪伏在地上,渾身還不住的哆嗦着。
“怎麼回事?”到了那羣人的身前,劉辯向領着兵士們把民夫圍起來的軍官問了一句。
“殿下!”見劉辯來了,軍官趕忙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禮,對他說道:“這些刁民,竟敢在糧草中摻假!”
“摻假?”聽了軍官的話之後,劉辯愣了一下。
自從洛陽官商成立以來,他還從沒有聽說過有商人敢在軍事物資上摻假,連忙跨步走到那隊民夫運來的糧車前。
劉辯剛到糧車跟前,徐庶就跟了上來,朝一名站在糧車旁的兵士使了個眼色。
見了徐庶的眼色,那兵士抽出腰間短劍,朝着一麻包糧食紮了過去。
鋒利的短劍刺入麻包,裡面裝着的糧食頓時流淌了出來。
“殿下請看!”雙手捧着接了一捧麻包裡流淌出的粟米,徐庶把粟米捧到了劉辯的面前對他說道:“粟米應當圓潤,可這些粟米卻是扁圓,而且摻雜了許多泥土。方纔臣下要兵士們檢視,一斤粟米中,竟是摻雜了兩斤泥土!”
看着徐庶手中捧着的粟米,劉辯緊緊的擰着眉頭,向那些運送糧食的民夫問道:“你等可曉得粟米摻假?”
劉辯問起他們可曉得,已經被嚇壞了的民夫紛紛跪倒在地上,很多人聲音雜亂的喊道:“我等只是運送糧草的民夫,並不曉得包裡粟米盡是這般模樣?”
“這些糧草乃是何人所送?”扭頭看着徐庶,劉辯向他問了一句。
“回稟殿下,乃是官商王彬所送!”抱拳躬身,徐庶對劉辯說道:“殿下若是徹查此事,恐怕牽連甚多……”
“怎麼個牽連法?”擰起眉頭看着徐庶,劉辯向他追問了一句。
“糧草進入洛陽之前,須由倉廩官檢驗,若無差池方可送入城內!”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徐庶對劉辯說道:“倉廩官乃是臣下所屬,臣下假若真個在官府不查,臣下也是難辭其咎!”
“還有呢?”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徐庶,劉辯冷聲向他問道:“這些糧草還與何人有所牽連?”
“進入城內,官商府還須再驗一次!”躬着身子,徐庶說這些話的時候直有種身上結了傷疤卻被人硬生生揭去的感覺,可又不敢隱瞞劉辯,只得接着說道:“若說倉廩官玩忽職守,官商府當應不會!”
“還有呢?”劉辯並沒有立刻表態,而是皺着眉頭,又向徐庶追問了一句。
“到得兵營,軍需仍要檢視,假若不是方纔臣下發現,恐怕這些糧草已經入了糧倉……”擡頭看着劉辯,徐庶接着說道:“三道檢驗均可通過,着實有些古怪!”
“玩忽職守?”有人竟敢在軍糧上打主意,劉辯憤怒之下反倒笑了起來,對徐庶說道:“恐怕他們不是玩忽職守,而是刻意爲之!”
“臣下也是這般料想!”再度躬下身子,徐庶對劉辯說道:“臣下失察,還望殿下降罪!”
“身爲本王麾下軍師,承擔着大秦各地官員調度、考覈,官員出了問題,自是要治你的罪!”徐庶請罪,劉辯也不替他開脫,先是定了他的罪名,隨後又說道:“不過糧草摻假也是軍師發現,功過相抵,本王暫且不問罪於你。你即刻前去將這三部官員悉數拿來,本王要好生審問!”
“那王彬……?”劉辯要徐庶去將官員拿來,徐庶連忙向他問了一句在軍糧中摻假的官商。
“王彬……”劉辯眼睛微微眯着,沉吟了片刻,纔對徐庶說道:“王彬無須審問,直接抄家,全家人押入死牢!”
自從劉辯掌管大秦以來,還從未對哪個人採取過連坐的手段,聽得他說出要將王彬全家押入死牢,徐庶愣了一下,不過卻沒敢多問,應了一聲才轉身離去。
“你等運送糧草,也是頗爲辛苦!”徐庶離去後,劉辯扭頭看着那些被兵士們圍起來的民夫,對他們說道:“只是你等運糧之前當須打開麻包好生檢視一番!”
“回殿下話,檢視不得!”劉辯的話音剛落,一個膽子大些的民夫就跪伏在地上顫巍巍的說道:“大秦不缺民夫,商賈運送貨物,若是民夫敢於檢視,定然會被辭去,我等家中都有老小……”
說這番話的時候,那民夫渾身都在顫巍巍的發抖,在場的許多人甚至都爲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從劉辯要把王彬全家押入死牢,便可看出這件事已經讓他暴怒,只是並沒有暴跳如雷而已。
劉辯暴怒的情況下還敢出言辯解,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讓衆人覺着意外的是,劉辯並沒有如同他們想象的一樣對那出言辯解的民夫發怒,而是向兵士們擺了擺手說道:“將他們都放了!”
得了劉辯命令,兵士們不敢耽擱,連忙讓開了一條通路。
被圍着的民夫見劉辯要放了他們,連忙跪在地上前恩萬謝的謝着劉辯不殺之恩。
劉辯離開王府,王榛承擔着王府的護衛職責,並沒有隨同他來到軍營,跟在他身旁的只有王柳。
待到民夫們離去,王柳才小聲向劉辯問了一句:“這些民夫運送摻假糧草,莫非殿下不欲治他們之罪?”
“若是治他們的罪,他們也忒冤枉了一些。”看着民夫們離去的背影,劉辯對王柳說道:“正如方纔那民夫所說,他們只是替人運送貨,假若真個敢如同本王所說一般要檢視東主貨物,東主定是會換上一批人!”
劉辯如此一說,王柳便沒再說話,站在他的身後,望着民夫們離去的身影,暗暗替他們慶幸,他們是活在劉辯治下!
假若這些民夫生活在其他地方,恐怕遇見這種事,爲了穩定商賈,一些梟雄會選擇將民夫悉數斬首,而對真正的幕後主謀網開一面。
不過想到王彬全家都被下入死牢,王柳還是覺着這次劉辯對那王彬懲處的着實嚴苛了一些。雖說很多梟雄對待重刑犯人都會採取誅殺滿門的手段,可劉辯自從得了洛陽以來,從未對任何人採取過這等手段。如今卻要因爲數車糧草將官商一家誅殺,確實是顛覆了王柳以往對劉辯的認知。“可是覺着本王意欲誅殺王彬滿門有些狠了?”王柳沒有說話,劉辯卻扭頭看着她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