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話!”躬着身子,當劉辯問出爲何家中只有一人時,那漢子連忙應道:“婦人和孩子前幾日回孃家去了,這大雨下的,她們也是回不來。”
“哦!”劉辯點了下頭,進了漢子的家,環顧着屋內,向那漢子問道:“下大雨,你這房子不會漏水吧?”
“不漏!不漏!”聽得劉辯問起房子,那漢子趕忙應着:“殿下早先給撥了許多銅錢,村裡的房子都是新建的,不會漏。”
“那就好!”點了下頭,劉辯返身出了漢子的家,對跟着他的王柳、王榛等說道:“再去別家看看!”
劉辯出了們,那漢子連忙跟着送了出來,一直到劉辯進了其他人家,他才折回屋內。
村子裡的路面很是泥濘,每走一步,便會濺起一蓬泥漿。
在小村裡走了幾戶人家,劉辯等人的腳下,早已的糊了一團厚重的泥巴。
連着幾戶人家,房屋都不漏水,劉辯多少放心了一些,回到戰馬旁,先是將腳底的泥巴在一塊石頭上蹭掉,隨後翻身跳上馬背,對王柳、王榛等人說道:“我等去洛水河邊看看!”
得知劉辯要去洛水邊,王柳等人應了一聲,也跳上馬背,跟着劉辯,一路向洛水奔去。
洛陽城離洛水還是有着一些路程,若是走路,在大雨之中,恐怕大半日也難以到達。
好在劉辯等人是騎馬行進,不到一個時辰,他們便來到了洛水之畔。
傾盆大雨還在往地面傾瀉,雨中的洛水,要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喧鬧。
奔流的河水,在大雨之中發出一聲聲巨大的咆哮,捲起一個個浪頭,朝着下游涌去。
駐馬立於洛水河邊,看着比晴天拔高了許多的洛水,劉辯眉頭緊緊的擰着,擡手指着河面,對身後的王柳等人說道:“水流湍急,河牀已是泄洪不及。若是這場雨再下個五七日,恐怕洛水便是要發脾氣了!”
同樣看出洛水的河牀已經比平日高了許多,王柳、王榛等人臉上的神色,也是多了幾分擔憂。
天空陰霾密佈,大雨傾盆而下,誰也說不清這場雨究竟能下多久。
假如真的再下上五七日,恐怕洛陽便要遭受難得一遇的洪災。
“你等可曉得,糧庫糧食還有多少?”望着奔騰的洛水,劉辯向身後的王柳、王榛和一衆衛士問了一句。
糧庫的糧草,都是由倉廩管理,身爲劉辯的衛士,自然不會曉得究竟有多少糧草。
聽得劉辯這麼一問,衆人滿臉愕然的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搖了搖頭。
“今天本王真是命運多舛啊!”見衆人都搖頭,劉辯嘴角牽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對衆人說道:“先是蟲害,再來澇災,莫不是本王開罪了上天?竟是要將這報應,應在百姓身上?”
“殿下!”劉辯雖然話說的淡然,可任誰都能聽出些許的無奈,王榛趕忙抱拳對他說道:“殿下愛民如子,只是想的太多,纔會如此!”
沒有接王榛的話頭,駐馬在洛水河邊站了片刻,劉辯一提繮繩,兜轉戰馬,向衆人招呼了一聲:“回洛陽!”
一衆戰馬冒着大雨,飛快的在泥濘的道路上奔馳。
黃豆大小的雨點,敲落在劉辯等人的雨披上,發出“啪啪”的脆響。
戰馬的馬蹄踏在泥濘的道路上,也不是像晴天裡那樣發出沉悶的響聲,馬蹄聲也是變的清脆且短促。
雨天的晚上,總是要比晴天來的更早一些!回到洛陽城,天色已是略略的有些發暗。
剛進城門,劉辯就向身後的一名衛士吩咐道:“去將徐庶請到王府,本王在湖邊等他!”
“諾!”得了劉辯吩咐的衛士應了一聲,勒轉繮繩,飛快的朝着徐庶的府上奔去。
那衛士離開後,劉辯領着衆人,也向王府策馬疾馳。
大雨下的太急太猛,城內的出水口根本流淌不及,街面上的雨水也是已經沒過了戰馬的馬蹄。
走在街道上,馬蹄每踏起一下,便會濺起一蓬水花。
回到王府,劉辯絲毫沒做任何耽擱,徑直走到了王府後園的湖邊。
落雨的時節,風兒往往不是很大,站在湖邊,看到的是在雨中漾起點點漣漪的湖面。
身後的垂柳,也是柳絛低垂,靜靜的承受着雨點對它們的洗刷。
跟着劉辯來到湖邊,王柳等人也如同劉辯一樣,站在雨地裡,淋着大雨,望着泛起點點漣漪的湖面。
在湖邊站了沒多會,劉辯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短促而清脆的腳步聲。
他並沒有回頭,從那陣腳步聲,他已聽出跑過來的,只有兩個人。
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前去喚徐庶的衛士和徐庶。
“殿下!”果然,待腳步聲來到身後,劉辯聽到了徐庶的聲音:“聽聞殿下召喚臣下!”
“是!”聽到徐庶的聲音,劉辯依舊沒有回頭,他擡起手臂,朝着面前的湖面一指,對徐庶說道:“以軍師看來,這湖水何時會漫出湖岸?”
循着劉辯手指的方向往湖面上看了一眼,徐庶抱拳對劉辯說道:“若是大雨如此下下去,恐怕五七日,湖水便會漫出湖岸。”
“本王才從洛水岸邊回來!”微微蹙起眉頭,劉辯轉過身,面朝着徐庶,對他說道:“洛水的河牀,也是比晴日裡高了許多,恐怕同樣只須過上五七日,河水便會漫到河岸上。”
“殿下可是擔心……”從劉辯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擔憂,徐庶對劉辯說道:“若是大雨真個不停,今年恐怕是要有場澇災……”
仰臉望着遍佈陰霾落着大雨的天空,劉辯的臉龐被大雨沖刷着,雨水迷的他連眼睛都幾乎快要睜不開。
“蒼天若是無情,我等只能自救!”待到低下頭,劉辯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徐庶說道:“軍師可安排官員,徵集民夫,在洛水河畔開渠引流,將河水引到低窪處,提前泄洪。”
“殿下顧慮周詳,臣下倒是疏忽了!”劉辯說出要提前泄洪,徐庶連忙抱拳躬身應了一句,對劉辯說道:“臣下這便前去安排。”
“不止是洛陽一地,臨近河邊的地區,全都要提前開渠泄洪!”徐庶剛應聲,劉辯就滿臉正色的對他說道:“百姓連年承受兵禍,早已是困苦不堪,再不能承受一場天災了!”
徐庶趕忙應了一聲,向劉辯告了個退,返身退了下去。
待到徐庶離去,劉辯重新轉過身,望着泛起圈圈漣漪的湖面,眉頭卻始終緊緊的擰着。
正如他對徐庶所說的那樣,眼下正逢亂世,兵禍連年,百姓早已生活的困苦不堪。
雖說劉辯治下各地,由於他的一套新政推行,百姓無須繳納貢賦,生活相對的要比其他地方的人們好上許多,可由於積弱太深,卻也是難以承受一場老天降下的災殃。
在湖邊站了許久,劉辯才在王柳等人的護送下,返回了陶浣孃的寢宮。
剛進寢宮正門,早已翹首等待他的陶浣娘便迎了出來。
外面雨實在太大,雖說穿着雨披,可劉辯的身上卻還是被雨水淋了個透溼。
“來人!”迎到劉辯面前,先是向他福了一福見了個禮,隨後陶浣娘便扭頭朝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去爲殿下取一套乾爽衣衫來。”
由於劉辯在每位王妃寢宮留宿的日子不確定,所有王妃的寢宮內,都備着他的衣衫,陶浣娘這裡自然也是有着幾套。
得了陶浣孃的吩咐,那侍女應了一聲,小跑着爲劉辯取乾爽衣衫去了。
“殿下!”取衣服的侍女剛剛離去,一旁的另一名侍女就給陶浣娘遞上來一條幹麻布,捏着麻布,一邊替劉辯擦着臉上的雨水,陶浣娘一邊輕聲對劉辯說道:“快些將水擦擦,莫要着了風寒。”
“本王的身子哪裡那般柔弱?”朝陶浣娘微微一笑,劉辯解開衣帶,將外面的衣衫脫去,露出裡面的小衣。
由於在大雨中淋的太久,裡面的小衣也已是溼透。
雪白的小衣貼着皮膚,甚至能看清裡面的肉色。
捏着麻布,幫劉辯擦拭着身上的雨水,陶浣孃的臉上,不知不覺中,竟流露出了幾分心疼。
“王妃,殿下的衣衫來了!”正幫劉辯擦拭着身上的雨水,陶浣娘身後傳來了侍女甜甜的嗓音。
得知侍女已經取來了衣衫,陶浣娘先是幫着劉辯將小衣解開,替他脫下了潮溼的衣衫,隨後爲他擦乾了身子,這才取過乾爽的衣服,替劉辯穿了起來。
與陶浣娘在一起,和跟其他妃子在一起的感覺很是不同。
出身農家的陶浣娘,雖然已是做了劉辯的妃子,並且早已搬入洛陽王府,身邊也有着不少侍女服侍。
可她卻始終保持着一種農家女子所具有的淳樸和勤勞。
每次劉辯來到她的寢宮,她都會親自服侍劉辯,讓劉辯有種在農家小院,和妻子過着平靜日子的感覺。這場大雨並非只是洛陽一地在下,就連青州、兗州一帶,也是暴雨不斷。劉辯忙着防範澇災時,兗州一帶,一支數萬人的大軍,正在冒着大雨朝青州快速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