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聲陣陣、征塵漫天,洛陽軍重騎兵衝散了黑山軍弓箭手,步兵隨即跟上,向王當麾下的黑山軍發起了全線進攻。
圍攻邯鄲的主力已然撤走,王當麾下黑山軍哪裡還有半點戰意!在洛陽軍的衝殺下,漸漸現出了敗象,許多黑山軍竟是不顧同伴們還遭受着洛陽軍的砍殺,掉頭朝着東面狂奔而去。
後面有人逃走,在前面抵擋着洛陽軍的黑山兵,更是心內發虛,雙方接戰僅僅不足半柱香的光景,便“哄”的一下,如同潮水般向着東面正在撤走的黑山軍主力涌了過去。
胯下騎着赤兔馬,呂布手提方天畫戟,縱馬衝進了亂成一團的黑山軍之中。
赤兔馬如同一股風似得在黑山軍之中捲過,呂布手中的畫戟,也舞的虎虎生風,凡是擋在他面前的黑山軍,不是被赤兔馬撞飛出去,便是被他揮舞的畫戟劈開胸腹。
在黑山軍之中殺了個來回,呂布勒馬向四周望了望,陡然看見前方不遠,一員黑山將領在十多個穿着鱗片甲的衛士簇擁下,正策馬向東狂奔。
見了那黑山將領,呂布曉得,那人即便不是這支黑山軍的主將,在軍中也絕對有着極高的地位。他雙腿朝赤兔馬的肚腹上輕輕一夾,抖了下繮繩,大喝了一聲:“駕!”
與呂布早已心神融匯,腹部被呂布輕輕夾了一下,赤兔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向着正飛速奔逃的黑山將領追了上去。
赤兔馬,要比尋常健馬高出半截,它的四蹄也比普通駿馬大上許多,每向前躍出一步,能趕上尋常健馬的一步半有餘。
也正是因此,赤兔馬奔馳纔會如同風兒一般迅捷。
撒開四蹄,呂布一路追趕着逃走的黑山將領。簇擁着那黑山將領的十多名衛士,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趕忙回頭向後看來。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員身材魁梧,頭上戴着金燦燦發冠、胯下騎着一匹神駿戰馬的呂布。
見了呂布,十多人都是陡然愣了一下,心內不免生起了一絲懼意。
眼看着呂布就要衝到近前,其中一個衛士向策馬疾馳的王當喊道:“將軍快走,我等擋上一擋!”
王當也不說話,只是雙腿拼命的夾着馬腹,策馬向前狂奔,意圖藉着這十多名衛士返身阻擋呂布,趁機逃離生天。
十多名衛士勒轉戰馬,正要兜馬迎着呂布衝上去,可他們甚至還沒來及完全轉過身,呂布已然衝到了近前。
“殺!”隨着一聲爆喝,呂布手中方天畫戟平平的劃出一道半弧,從這十多名衛士的身上切過。
正勒着戰馬,還沒來及返身的十多人,一個個怔怔的愣在馬背上,眼睜睜的看着一道通紅的身影從他們之間穿過。
直到呂布策馬穿過,十多個衛士身上才飈射出鮮血,紛紛從馬背上掉落。
“賊人休走!”眼見只有數步便可追上王當,呂布大吼了一聲,掄起方天畫戟,朝着王當劈了下去。
聽得身後風起,王當趕忙側身避過。方天畫戟劃出一道光弧,雖是沒有劈中王當,卻將他胯下戰馬的脊樑生生劈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戰馬哀鳴了一聲,四蹄一軟,翻滾着向前栽了出去。
在戰馬向前翻滾出去的同時,王當雙手按着馬背,凌空躍了起來。
他的身體剛剛躥起,一條通紅如火的身影便從他身側疾馳而過,緊接着,王當只覺得後頸一疼。
再往後,他看到的便是飛快旋轉的景物。這景緻之中,竟還有着一具看起來極其熟悉卻沒了頭顱、腔子里正激射着鮮血的軀體。
一戟斬掉王當的頭顱,策馬衝過去幾步,呂布兜轉戰馬,折了回來,挺戟刺上王當頭顱的髮髻,將人頭高高挑起,一臉得意的向洛陽軍中軍奔去。
到了中軍陣前,呂布將畫戟向上一挑,把人頭高高拋起,隨後又將畫戟往地上深深一紮,待到人頭落下,他凌空一把,揪住人頭的髮髻,策馬朝着立於帥旗之下的劉辯奔了過去。
奔到離劉辯尚有十多步遠近,呂布勒住戰馬,翻身跳下馬背,提着人頭,抱拳對劉辯說道:“啓稟殿下,末將見此人由十數名衛士簇擁着逃走,不曉得是個甚麼人物,便一路追上,將其斬殺,特帶人頭敬獻殿下。”
朝呂布點了下頭,劉辯嘴角微微一牽,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對呂布說道:“有勞呂將軍!”
一名親兵快步跑上,從呂布手中接過人頭,雙手捧起,到了劉辯馬前,微微躬着身子,將那顆糊滿了血漬和泥土的人頭高高捧起,呈遞到劉辯身前。
低頭朝親兵捧着的人頭看了一眼,見那人頭面生的緊,劉辯扭頭向身後喊了一聲:“楊鳳將軍何在?”
聽得劉辯召喚,楊奉與楊鳳二人齊齊出列,應了一聲。
待到二人應過,彼此看了一眼,心內都覺着頗爲好笑。他們雖說名字中的字寫法不同,可念法卻是完全一樣,劉辯如此召喚,二人也不曉得究竟喚的是誰。
一聲召喚喊出了兩個人,劉辯也是笑了一笑,對他們說道:“你二人名字念法一樣,日後恐怕真是會讓本王多些頭疼。”
楊奉與楊鳳抱拳躬身,又齊齊應了一聲,心內不免越發感到好笑。
“認一下此人!”朝楊鳳招了招手,劉辯對他說道:“將軍曾爲黑山將領,想必與黑山軍諸將多爲熟人。”
“諾!”得知劉辯是要認人,楊奉曉得喚的不是他,抱拳退了下去,而楊鳳則是應了一聲,翻身下了馬背,快步走到捧着人頭的親兵身前。
彎下腰仔細的看了看人頭,楊鳳愣了一愣,才直起身子,抱拳對劉辯說道:“啓稟殿下,此人乃是張燕麾下大將王當。張燕不在此處,潰散的黑山軍,定是由王當統領。”
“如此說來,呂將軍又立了頭功!”得知被呂布斬殺的可能是統領這支黑山軍阻住去路的黑山將領,劉辯微微一笑,對呂布說道:“將軍立此大功,本王定當重賞!”
得知果然又立了大功,呂布心頭頓時大喜,趕忙抱拳躬身,向劉辯謝道:“區區小功,殿下無須掛心。”
看着躬身立於身前不遠處的呂布,劉辯嘴上雖是沒說什麼,可心內卻是暗忖:“若是本王真個將你的功勞忘記,恐怕你是絕不會沒有怨言……”
心中雖是有此想法,劉辯嘴上自是不會說出。他朝呂布虛擡了一下手,微微一笑,沒再說話,而是擡起頭,望向了遠處正在追趕潰敵的洛陽軍重騎兵。
洛陽軍騎兵,追殺着潰逃的黑山軍。起先他們追殺的還只是王當麾下的潰兵,到了後來,潰兵逃往張燕所部主力,趁着黑山軍主力只顧撤退,洛陽軍騎兵跟在後面一通掩殺,竟是將數十萬黑山軍給衝的七零八落。邯鄲城外哀嚎成片,遍地都是黑山軍的屍體,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久久無法消散。
一直追殺了十多裡,洛陽軍騎兵纔在得了停止追擊的命令後,眼看着張燕率領殘餘黑山軍向東一路潰逃。
邯鄲城門,已被黑山軍撞破。待到黑山軍撤走,袁熙命令城內的冀州軍將城門洞開,準備迎接劉辯入城。
引領着洛陽軍主力,緩緩向邯鄲城推進,當劉辯率軍推進到邯鄲城外護城河邊時,他看見在邯鄲城門兩側,早已有兩支軍隊列起了整齊的方陣。
“駕!”看見城門口列着方陣的兩支隊伍,劉辯雙腿朝馬腹上一夾,策馬從放下的吊橋奔了過去。
跟在劉辯身後的典韋、太史慈、龐統、管青等人,見他加快了速度向城門奔去,也趕忙催馬跟上,衝過了吊橋。
劉辯先行過了護城河,河岸邊上的洛陽軍,也排列着整齊的隊伍,踏上了這座通往邯鄲城的小橋。
“末將等,恭迎殿下!”劉辯騎着馬,奔到離邯鄲城門尚有十多步的地方,右側方陣前,早已等候着的袁熙、袁尚兄弟齊呼了一聲,跨步向中間走出,面朝劉辯抱拳跪倒在地上。
左側方陣前的趙雲、管亥和於毒,則雙手抱拳,躬着身子,很是恭謹的向劉辯行了個大禮。
給衆人拱手回了一禮,劉辯騎在馬背上,環顧了一圈城門兩側的兩個方陣。
在城門左側列起方陣的羽林衛,雖是個個身上沾滿了污漬,由於連天作戰,所有人的臉上都現出了濃重的疲憊,可他們的精神狀態卻半點不顯萎靡。
每個羽林衛都高高的挺着胸膛,身體站的筆直,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的望着騎馬立於城門口的劉辯。
盯着羽林衛的方陣看了一會,劉辯又扭過頭向右側身穿土黃色衣甲的冀州軍望了過去。
經過數日廝殺、奔波,整體素質比羽林衛差了許多的冀州軍,則是個個面現疲憊,他們雖然很努力的想要挺直腰桿,卻還是站的歪歪扭扭。
冀州軍將士們的衣甲殘破,再加上一臉的萎靡,若是不曉得黑山軍已然撤走,定會讓人以爲他們剛剛打了一場大敗仗。
“二位小將軍請起!”環顧了一圈兩側的方陣,劉辯先是朝跪在地上的袁熙與袁尚虛擡了一下手,隨後一手提着繮繩,環顧着羽林衛和冀州軍將士,高喊了一聲:“將士們與數十萬黑山軍作戰數日,殺的黑山軍屍橫遍野,殺出了我大漢官軍威儀,將士們,你們每個人都是大漢的驕傲,都是大漢的脊樑!”
劉辯喊出這番話,所有參與守衛邯鄲城的羽林衛和冀州軍,全都扭過臉望着他,從劉辯口中說出對他們的誇讚,對這些曾與黑山軍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來說,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大漢將士萬歲!”高高舉起手臂,劉辯眉頭緊蹙,大喊了一聲。“殿下萬歲!”劉辯的喊聲剛落,所有羽林衛和冀州軍全都舉起了手中的兵刃,在袁熙、趙雲等人的引領下,齊聲高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