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司馬懿身前,于禁抱拳朝他拱了拱,滿臉不快的向他問道:“仲達,我等正追擊敵軍,因何鳴金?”
“此股敵軍,並非劉備軍主力!”騎在馬背上,低頭看着站在面前的于禁,司馬懿對他說道:“即便誅殺再多敵軍,於此番出征也是無有半點好處!”
擡頭看着馬背上的司馬懿,于禁眉頭微微鎖着,雖是沒有吭聲,臉上卻浮起了掩飾不住的疑‘惑’。,: 。
曉得於禁在疑‘惑’什麼,司馬懿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那諸葛亮果真是名不虛傳,我等是上了他的當!”
聽說上了諸葛亮的當,于禁愣了一下,脫口問道:“我等上了何當?”
于禁到此時都還沒明白過來已經中了諸葛亮的計,司馬懿心內也是一陣無奈,對他說道:“劉備早先於軍營外彈奏瑤琴,軍營內只有數百人而已。某以爲劉備暗中必定佈下伏兵,只等我大軍上前廝殺,便會伏兵四起,將我軍殲滅。”
“敵軍着實是設下了伏兵。”司馬懿所說的話,更是讓于禁心內生起了疑‘惑’,脫口說道:“如此說來,仲達正是料想對了,如何說是中了諸葛亮的計策?”
“假若劉備有力殲滅我軍,如何會派出這樣一支兵馬半道截殺?”微微一笑,司馬懿搖了搖頭說道:“那劉備麾下,必定是兵馬不足。于軍營處故佈疑陣,爲的便是要我軍離去,爾後以先前殺出的兵馬攔阻我軍。某等是眼睜睜的看着劉備從眼皮底下逃走,如何算不得是中了諸葛亮的計謀?”
司馬懿這麼一說,于禁才反應過來,圓睜着雙眼愣了一下,對司馬懿說道:“仲達且於某五百騎兵,某去追趕劉備!”
擺了擺手,司馬懿一邊搖着頭,一邊對於禁說道:“劉備逃離,必定選擇我等難以找尋之路途,將軍即便率領騎兵追殺,也是難以功成。某方纔尋思着,既然劉備要走,那便讓他去走,我等只管圍堵博望的關羽和張飛便可。擒獲此二人送到陛下面前,想來會比擒獲劉備送去,更讓陛下欣喜莫名!”
司馬懿的話,讓于禁有些‘摸’不着頭腦。
擡頭看着他,于禁緊鎖着眉頭,沒再吭聲。
眼睜睜的看着劉備從面前逃離,而且還是大搖大擺的走脫,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恐怕會讓天下人笑掉了‘門’牙。
心中懊惱當時沒有領兵衝殺上去,于禁緊攥着拳頭,只恨那時沒能憑着自家的想法,衝進劉備軍營。
事情已經發生,即便再悔恨,也是於事無補。
于禁長長的吁了口氣,擡起頭看着司馬懿,向他問道:“仲達可有想到,我二人究竟該如何前往博望?”
擡頭望向天空,司馬懿眼睛眯了一眯,沉默了片刻纔對于禁說道:“劉備逃走,必定不肯折返援救關羽、張飛。那關羽、張飛二人,對劉備也是極其忠義,我等若是此戰將二人擒獲,陛下即便想要招攬,恐怕也是不易!”
聽着司馬懿所說的話,于禁並沒有言語。
關羽、張飛聲名在外,至於本事,于禁倒是不覺着怎樣。
可劉備往往行軍,仰仗者就是這兩個人,在此處將他們擒了,對於劉辯來說,好處遠遠要多於放了他們。
司馬懿的話裡,卻隱隱的透着這一戰不打算擒獲二人的意味,讓于禁心內也是十分不解。
“仲達何意?”擡頭凝視着司馬懿,于禁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再度低下頭看着他,司馬懿的嘴角終於浮起了一抹笑容,對他說道:“早先曹公同劉備廝殺,曾俘獲關羽。我關羽對,劉備念念不忘,讓曹公好生煩悶。如今我等若是擒獲了關羽、張飛,二人心中念想着劉備,陛下必定難以招攬。一旦將此二人擒獲,日後再度擒了他們,陛下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將他們誅殺!”
司馬懿話說到這裡,于禁滿心狐疑的問道:“擒獲他們,再將他們放了,日後再度擒獲,這二人莫非還是不會受降?”
“劉備何許人?”微微一撇嘴,司馬懿一臉鄙夷的說道:“陛下擒獲此二人,即便待他們再如同手足,只須他們返回劉備身邊,劉備必定會惺惺作態,使得二人以爲他未有及時回援,乃是情勢所迫。如此一來,二人對劉備更會是死心塌地,日後陛下如何招攬?”
聽着司馬懿做出的分析,于禁也是沒再言語。
當年在曹‘操’麾下,他也是認得劉備。
任何人看到劉備,與之‘交’談之下,都會覺着他是個敦厚之人,甚至還會有人把他當成賢良長者。
可每每劉備遭逢危難時,賢良長者的風範就會一掃而空。
曾在曹‘操’麾下行事,于禁是深知當年衣帶詔就是劉備暗中向曹‘操’告密,才導致董承等人被誅殺。
如此反覆小人,憑着關羽、張飛,在心術上必定不是他的敵手,被他玩‘弄’於股掌內,也不是沒有可能!
仰臉看着司馬懿,于禁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問道:“仲達以爲,我等該當如何?”
“圍堵關羽、張飛!”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司馬懿對於禁說道:“某要告知夏侯將軍,假若關羽、張飛所部無有糧草,我軍可劃撥一些給他們,唯一不可做的,便是讓他們殺出重圍!”
還是沒有鬧明白司馬懿究竟想要做什麼,于禁也是曉得憑着他的智慮,即便想破腦袋也是想不清楚,於是便不再多問,抱拳朝司馬懿拱了拱說道:“但憑仲達決斷!”
于禁表示願意聽從他的指示,司馬懿朝身後的一名親兵招了下手。
見了他的手勢,那親兵提起繮繩,策馬來到他身側,抱拳躬身等待着他下達命令。
“繞道前往博望谷口,告知夏侯將軍,我軍於博望背後堵截關羽、張飛二人,請將軍務必攔阻逃離山谷敵軍,只是切莫進入山谷追擊!”扭頭看着那親兵,司馬懿語氣極其平淡的吩咐了一番。
得了命令,親兵應了一聲,兜轉戰馬,離開了隊伍,繞道朝博望另一側的山谷谷口方向衝去。
目送着親兵的背影漸漸遠去,司馬懿朝身後招了下手,高聲喊道:“隨某一同攔阻博望敵軍!”
司馬懿一聲令下,近萬人的隊伍立刻掉轉了方向,朝着博望方向行進。
大軍朝博望方向行進,一個親兵爲于禁牽來了戰馬。
從親兵手中接過繮繩,于禁翻身上了馬背,雙‘腿’朝着馬腹上輕輕一夾,策馬往司馬懿身旁走去。
到了司馬懿身旁,他走在落後半個馬頭的地方,雖是沒再多問半句與作戰有關的問題,眸子卻始終都凝視着前方。
司馬懿同於禁領軍向博望方向行進,山谷上的關羽望着在谷口駐紮的漢軍軍營,心內也是一陣陣的疑‘惑’。
張飛已經進了谷內,漢軍並沒有前來追擊。
若是依照尋常的看法,張飛早就能從漢軍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領着兵馬,撤離博望戰場。
爲了引漢軍進入山谷,張飛並沒有那麼做。
與漢軍時常會有一場拼殺的張飛或許還感覺不到什麼,領軍在山谷之上駐紮,等待着突襲漢軍的關羽卻是看的清楚明白。
跟隨張飛來到谷口的荊州軍,無論人數還是建制,都遠遠遜‘色’於漢軍。
人數佔據着絕對優勢的漢軍,只須一場衝殺,便可將張飛所部兵馬徹底擊潰。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換做張飛,都會立刻領軍撤離。
把兵馬駐紮在山谷之內,整日派人出了山谷襲擾漢軍,在張飛看來,或許是引漢軍進入山谷的法子,可在漢軍看來,這種做法顯然有悖於戰爭常識。
急着將漢軍引入山谷的張飛或許沒有發現其中端倪,領軍駐紮在山頂的關羽,卻是看的一‘門’清。
端坐在山頭的一塊巨石上,望着谷口駐紮的漢軍,關羽眉頭緊鎖,本就通紅的臉,更是憋脹成一片紫紅。
張飛的舉止有悖戰爭常識,漢軍的舉動,在關羽看來,也是十分的可疑。
他們顯然是已經看出了博望谷口埋伏有荊州軍,卻並不選擇繞道離開,反倒在谷外駐紮下來,就好像有着充裕的時間和張飛消耗一般。
如此做法,必定會耽擱了整個作戰部署,除非漢軍暗中還有着其他的佈局。
緊緊的鎖着眉頭,思忖着漢軍這麼做的原因,一名親兵飛快的跑到關羽身後,抱拳躬身對他小聲說道:“啓稟關將軍,敵軍有一支兵馬繞道襲殺皇叔,皇叔已然撤離,那支敵軍獲勝之後,正朝着博望行進!”
陡然聽說有一支漢軍向博望行進,關羽吃了一驚,鳳眼猛然一睜,低沉着嗓音向那親兵問道:“可有查探翔實?”親兵前來稟報,必定是已經覈實了消息,關羽這麼一問,無非是希望親兵對這個消息持有不確定的態度。讓他失望的是,那親兵幾乎連想都沒想,就開口應道:“回稟將軍,消息已然查探翔實,着實是有支大軍,擊退皇叔,正向博望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