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帶着王柳、王榛進了廂房,魏延隨後也跟了進去,一隊衛士則在廂房死後布起了警戒。
秦王府戒備森嚴,衛士們個個武藝精湛,除非鄧展麾下的龍騎衛傾巢出動,否則根本沒有可能擊破王府守衛。
即便是如龍騎衛那般強悍的所在,潛入到王府內,也是難以立刻將衛士們剿殺,以王府衛士的實力,還是能夠支撐至外緣來到。
若是尋常刺客,進入王府,不過就是一個死字而已。
可縱然如此,劉辯在王府內,衛士們對他的保護,還是異常嚴密,即便是他與王妃同房,屋外都會守着一隊衛士。
進了廂房,劉辯徑直走到迎門的位置坐了下去。
待到坐下之後,他才朝魏延虛按了兩下手說道:“文長且坐下說話!”
“小民不敢!”還是白丁之身,與劉辯單獨相見,魏延並不敢如同在酒宴上那般落座,雙手抱拳,躬身面朝着劉辯,態度十分的恭謹。
“本王坐着,文長站着,本王如何聽從文長數落?”擡頭看着魏延,劉辯嘴角微微牽起一抹笑意,對他說道:“只管坐下,本王還想曉得剩下三樁過錯,究竟是什麼!”
劉辯再次讓他坐下,魏延臉上流露出一抹遲疑,最終還是應了一聲,在下首的一張草蓆上坐了。
坐下之後,魏延並沒有吭聲,只是低着頭,靜等劉辯先說話。
“怎了?”見魏延沒有吭聲,劉辯微微一笑,向他問道:“文長早先數落本王,可是數落的痛快,此時怎的不說話了?”
魏延骨子裡雖是流淌着猛將的血液,可與渾身透着王者氣息的劉辯相比,他卻是自覺要渺小了許多,被劉辯如此說了一句,他心內很是有些忐忑。
面朝劉辯低頭坐着,魏延還是沒有吭聲,臉上的神色,也是帶着些糾葛,不曉得究竟該不該把話說出口。
“說吧,本王等着呢!”曉得魏延此時心內緊張,劉辯將身子坐直了一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又問了一句:“本王另外三條過錯,都是甚麼?”
“殿下第三條過錯,乃是對匈奴太過仁慈!”劉辯一再追問,魏延也是不敢繼續沉默,只得開口說道:“大漢立朝,自高祖白登之圍以來,匈奴屢屢與我大漢爲敵!漢武重用衛青、霍去病,長驅直入,進軍匈奴腹地,無數大漢將士埋骨北荒,才使得匈奴最終臣服!”
沒想到魏延竟然將話題扯到西漢去了,劉辯嘴角帶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只是看着他,並沒有打斷他的話頭。
見劉辯沒有阻止他的意思,魏延接着說道:“匈奴臣服,只不過歷經數代大漢皇帝,待到王莽篡權,光武中興,匈奴便以爲我大漢可欺,再度犯邊!漢明大帝武功蓋世,大漢軍隊再伐匈奴,將匈奴分割爲南北二部,北匈奴遠遁別處,南匈奴自此無力與我大漢爲亂,方保得這數百年的安穩!”
“這些本王都曉得!”朝魏延擺了擺手,劉辯終於開口說道:“文長只須說出,本王對匈奴如何太過仁慈!錯,又錯在何處!”
“殿下領軍擊破匈奴,應將匈奴人發配至中原,貶爲官奴!”說到劉辯對匈奴太過仁慈,魏延的神色有些激動,站起身抱拳朝他深深一躬說道:“將匈奴人打亂,與我大漢賤民混雜,長久以往,便再無匈奴,只有漢人!”
原本以爲魏延會說出將匈奴人趕盡殺絕,劉辯對他的話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興趣。
可當魏延說出讓匈奴人和漢人賤民混居,以此同化匈奴人時,劉辯愣了一下,擡頭看着魏延,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抹驚愕。
誅殺匈奴,就如同春日割草,割了一茬,必定又會生出一茬。
可若是將匈奴人全都遷移到中原,與苦寒的北荒相比,匈奴人必定會很快適應中原的氣候和生活。
將他們以部落爲單位分割,並且強制性的同漢人通婚,用不了數十年,天下間恐怕便是真的再沒了匈奴!
魏延的這個辦法,對匈奴人來說,無疑是個亡族滅種的法子。
盯着魏延,劉辯半晌沒有言語,可對魏延的印象,卻是更加深刻了許多。
劉辯穿越之前看關於三國的故事,對魏延的瞭解,他不過是個猛將而已,若說智慮,着實沒有太突出的表現。
可是魏延說他的三條過錯,如今想來,確實還都是有那麼點意思,雖然魏延的有些計略尚顯生澀,卻並不是每一個武將都能看透並且理出頭緒的。
被劉辯盯着看,魏延還以爲是激怒了他,趕忙將頭低了下去說道:“小民若是話中有差池,還望殿下恕罪!”
“饒你無罪,還有兩條,一併說了!”朝魏延擺了下手,劉辯很是大度的說道:“若是說的有理,本王便給你個偏將做做!”
魏延日後的成就,斷然不會只是一個偏將,可此時還只是白丁的他,聽聞劉辯一出口就允了他個偏將,一時對權利的渴望,立刻戰勝了心內的恐慌。
“殿下第四條過錯,乃是仁德在外,輕重不分!”低着頭,魏延將他認爲劉辯犯的第四條過錯說出了口:“自從殿下得了左馮翊、京兆尹二地,便將府庫大開,賑濟災民,致使大軍無有軍糧,坐看袁術做大,卻無力立即征討!”
左馮翊和京兆尹併入大秦的事情,到如今在劉辯想來,都是一樁處置的並不十分妥善的事情。
若是當初他開倉賑糧少有保留,便不會有日後袁術在淮南稱帝,而大秦軍隊無力征討的事情發生。
對這件事本就耿耿於懷,陡然聽得魏延提及,劉辯沒有擰了起來,冷聲向魏延問道:“依文長看來,當初之事,該當如何處置,方爲妥當?”
“災民苦難,府庫當開!”曉得劉辯注重民生和軍師,魏延雖是年少,卻也不會在這些方面悖逆他的意思,抱拳對他說道:“不過小民卻以爲,大災之前,開倉賑糧,不若將災民聚集,讓災民重建故土,以人頭施贈飯食……”
側頭看着魏延,劉辯突然咧嘴一笑,終於開口誇讚了一句:“文長果真是有些智慮,若是要你領軍,你可有信心戰勝曹軍?”
“並無把握!”讓劉辯感到意外不已的是,年少的魏延並沒有很是張狂的說出他能夠掌控全局,卻是抱拳對劉辯說道:“曹操帳前郭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末將以爲,若是不除此人,此人必定爲殿下禍患!”
“本王有徐元直、龐士元、陳公臺、賈文和,有如何會懼怕那郭嘉?”朝魏延擺了擺手,劉辯一臉不以爲意的說道:“區區一個個郭嘉,還不值當本王專程命人前去對付他。”
劉辯這句話說的頗爲自負,魏延雖說心內並不贊同,卻也不敢辯駁,只是抱拳躬身面朝着劉辯,再沒多言語半句。
“本王尚有一錯,文長當可直言!”魏延沒再吭聲,劉辯卻催促着問起了他的第五條過錯。
“方纔小民已然說了,殿下不以爲錯,小民也不好再多說甚麼!”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魏延應了一句。
從魏延的話中,劉辯聽出魏延所指的他第五條過錯,便是沒有派人誅殺郭嘉。
劉辯也不是沒有想過要誅殺郭嘉,可每當他想要對郭嘉痛下殺手的時候,便會覺着若將這樣的人才誅殺,着實有些可惜。
“此事再做計較!”稍稍思忖了一下,劉辯擡頭看着魏延,對他說道:“文長計略,本王已是曉得,只是不知武藝如何?”
“小民自幼習武,武藝當還看得過眼!”在劉辯面前,魏延還是不敢太過託大,回話的時候,態度也是十分恭謹。
“本王便看看文長武藝!”嘴角帶着笑容,劉辯並沒有讓身後站着的王柳和王榛上前向魏延討教,而是向屋外喊了一聲:“來人!”
聽到劉辯的喊聲,一名守在屋外的衛士跨步進入屋內,抱拳躬身立於臨門的地方。
“如本王府中衛士,文長可週旋幾人?”看了一眼立於臨門處的衛士,劉辯又扭頭望向魏延,問了一句。
先是朝那衛士看了一眼,魏延隨後才抱拳對劉辯說道:“王府衛士,個個勇猛,都是好漢子。若要打鬥,小民怕是隻能對付三二十人……”
雖然曉得魏延日後定然也是猛將,可當他說出能對付三二十個王府衛士的時候,劉辯不免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王府衛士,也都是如同龍騎衛一般接受過特別的訓練,每個人都是劍術上的高手。
以一人之力,對付三二十個王府衛士,在劉辯看來,魏延未免也是有些託大。不過魏延已經把話說出了口,劉辯也是想要知道他究竟多有能耐,於是便對立於臨門處的衛士說道:“召集三十人,同文長切磋一番!”魏延說能打三二十個王府衛士的時候,那衛士便已是滿心不快,聽得劉辯說要同魏延切磋,衛士連想都沒想,就趕忙應了一聲,退出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