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在鄴城周邊,環繞鄴城的各個城池,而袁軍則是全線壓縮,並不對曹軍加以反攻。
一時之間,曹軍也是難有建樹。
轉眼間,兩三個月過去,鄴城就猶如鐵桶一般,憑着曹‘操’的那點兵力,根本不足以攻破。
平陽城內,曹‘操’臨時下榻的官府中,曹‘操’與郭嘉相向而坐,在他們之間的矮桌上,擺着一局尚未下完的殘棋。
“每每與奉孝對弈,某都是無力應付!”看着桌案上的殘局,曹‘操’面帶笑容,對郭嘉說道:“而今袁紹收攏兵馬,我軍居於平陽,已是數月無有建樹,以奉孝之意,該當如何?”
“曹公!”抱拳朝曹‘操’拱了拱,郭嘉對他說道:“眼下已然快要入冬,下僚倒是有個以退爲進之計!”
“何爲以退爲進?”擡頭看着郭嘉,曹‘操’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許攸獻計之時,郭嘉雖是沒有言語,後來曹‘操’曾與郭嘉‘私’下談論,郭嘉已是告訴過曹‘操’,袁紹大軍新近招募,鄴城周邊城池雖說防守稍顯鬆懈,可若是以曹軍兵力,待到悉數拿下,大軍戰力也已經摺損的七七八八。
正是有着這場‘交’談,曹‘操’纔在攻下平陽之後,只是偶爾下令讓麾下兵馬對周邊城池進行小規模的襲擾,以使得袁紹以爲曹軍尚且沒有放棄奪下鄴城周邊。
在曹‘操’追問下,郭嘉放下雙手,面帶淡然的笑容說道:“這河北如今水是已經渾了,明公因何不退回許都,待到來年再戰?”
“退回許都?”看着郭嘉,曹‘操’眉頭微微擰起說道:“我軍攻下平陽不易……”
“曹公!”曹‘操’話剛說出口,郭嘉便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曹公是意‘欲’要平陽,還是要鄴城?”
被郭嘉這句話問的一愣,曹‘操’微微蹙起眉頭說道:“奉孝因何有此問?”
“平陽不過一座小城,丟了還可再奪!”抱起雙拳,向曹‘操’拱着,郭嘉對他說道:“那鄴城若是攻下,曹公自此便是佔了河北,孰輕孰重,曹公當有掂量!”
“可鄴城城高池深,我軍急切難以攻下!”擡手捋着鬍鬚,曹‘操’面‘色’凝重的說道:“我軍即便撤走,鄴城兵力也是未有變化,城池依然是易守難攻,如何便可隨意奪得?”
“我軍若是撤走,袁軍待到兵馬聚齊,必定會進攻許都!”微微一笑,郭嘉慢慢的搖着頭說道:“屆時明公只須發兵,於半道擊之,袁紹一旦兵敗,必定退守鄴城。屆時鄴城一派‘混’‘亂’,明公可將鄴城團團圍住,就說袁紹已死。袁譚與袁尚早在爭奪袁紹家業,若是曉得他們父親已死,必定爭鬥。那時袁紹即便未死,也是會被氣死!”
聽完了郭嘉的一番話,曹‘操’先是冷了一下,隨後仰臉哈哈大笑,對他說道:“奉孝啊奉孝,有你在,某又何愁不得河北!”
“來人!”讚了郭嘉一聲,曹‘操’扭過頭向屋外喊了一嗓子。
一個守在屋外的衛士跨步入內,抱拳躬身等待着曹‘操’的吩咐。
扭頭看着那衛士,曹‘操’對他說道:“傳令下去,大軍整備,三日後撤離平陽,返回許都!”
“諾!”抱拳躬身,衛士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衛士離去後,郭嘉也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向曹‘操’行了一禮說道:“曹公若無別事,下僚先行告退!”
向郭嘉點了下頭,曹‘操’並沒有言語,只是目送着他離開了房間。
郭嘉離去之後,曹‘操’一直在低頭琢磨着矮桌上的殘局。
就在他苦思冥想,不曉得如何破解郭嘉那必勝的棋路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曹公,某有話說!”
聽到‘門’外有人說話,曹‘操’擡起頭,向‘門’口看了過去。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已經有半邊身子進了屋內的許攸。
許攸抱着雙拳,身子微微躬着,正等待曹‘操’請他進入屋內。
看見許攸,曹‘操’心內頓時覺着有些不太爽利。
雖說許攸在官渡之戰時前來投效,並且告知了他袁軍屯糧的所在,可事後他一直是有些居功自傲,同曹‘操’麾下的幕僚、將軍們相處甚是不歡。
對許攸,曹‘操’早就有些厭煩,只是又不好將他趕走,以免被天下人說是容不得人才。
“子遠何事?”雖說見到許攸,心內很是不爽快,曹‘操’還是滿面笑容的向他問了一句。
“曹公!”曹‘操’沒有讓他進入屋內,許攸卻是跨步進了房間,抱拳對曹‘操’說道:“方纔聽聞曹公下令,要大軍返回許都,可有此事?”
並沒有招呼許攸入內,他卻已經跨步進入,曹‘操’心裡頓時有些不快。
不過他終究不是尋常人,雖說不快,臉上卻還是帶着笑意,對許攸說道:“子遠有話,只管坐下來說!”
“多謝曹公!”向曹‘操’躬身一禮,許攸快步走到剛纔郭嘉坐着的地方,跪坐了下去。
剛坐下,他便發現曹‘操’手中捏着一顆黑子,好似正在思索着破解棋局的法子。
瞥了一眼棋局,許攸咧嘴一笑,對曹‘操’說道:“曹公莫非在研究殘局?”
“子遠當真慧眼!”許攸方纔提的問題,曹‘操’並沒打算迴應,見他主動將話題扯到了殘局上,連忙說道:“某着實是在想着此局如何破解!可此殘局已然臨近收尾,某已是想盡了法子,也破解不得!”
“此局易破!”曹‘操’說出他已經想盡了法子也破解不得殘局,許攸卻是咧嘴以笑,從一旁的棋盒中拿出一顆黑子,往棋盤上一落,而後擡頭看着曹‘操’,笑道:“曹公看,如此可有破解?”
低頭看着棋盤,曹‘操’一愣,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對許攸說道:“子遠棋藝‘精’通,如此一來,着實是可逢凶化吉、起死回生!”
“棋局難破乃是小事!”看着曹‘操’,許攸撇了下嘴,語氣中帶着些許蔑視的對他說道:“不曉得何人給曹公出了主意,要將大軍撤走!”
許攸再次提起曹軍即將撤離平陽的事,曹‘操’連忙笑着說道:“並無人給某出主意,是某想到,大軍若是駐紮於平陽,在河北一帶難以徵糧,而今又快臨近冬季,不若撤軍返回許都,待到來年再戰!”
若是別人,觀點與曹‘操’不同,必定會言辭稍稍委婉一些加以勸服,雖說荀彧同曹‘操’時常爭吵,可荀彧同他的關係畢竟非同一般。
尤其戲志才和郭嘉都是荀彧推舉,荀彧同曹‘操’爭吵,曹‘操’也是多會讓着他。
可許攸畢竟原先在袁紹麾下幕僚,因審配殺了他的家眷,才前來投效,曹‘操’對他,並不是十分信任。
可許攸偏偏有些恃才放曠,聽得曹‘操’說出是他自家的主意,眉頭一擰,對曹‘操’說道:“曹公!大軍駐紮平陽,雖說糧草運送困難,可畢竟此處臨近鄴城,待到來年‘春’季,曹公只須發兵直搗鄴城便可,若是大軍退回許都,那袁紹死灰復燃,再徵集大軍同曹公決戰,曹公該當如何?”
撤軍返回許都的計策,是郭嘉所獻。
在曹‘操’心目中,郭嘉獻的計策,從未有失,對郭嘉,他也是極其的信任。
許攸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當面反對郭嘉獻的計策,曹‘操’心內頓時是有些不太爽快。
沉‘吟’了一下,曹‘操’對許攸說道:“子遠莫要再說,此事某已是有所決斷。大軍撤回許都,一則是糧草難運,二則是將士們思鄉心切。某今年且撤回去,待到來年與袁紹再戰,有子遠等人輔弼,某還擔憂些甚麼?”
雖說是否定了許攸的提議,可曹‘操’說話的時候,卻是把他捧的很高。
與曹‘操’相互對視着,過了好一會,許攸才嘆了一聲,站了起來抱拳對他說道:“罷了,既然曹公已有決斷,某再說甚麼也是無用。某且告退!”
坐在矮桌後,曹‘操’並沒有起身,只是抱拳給許攸回了一禮。
從曹‘操’的房間退了出來,許攸剛出‘門’,跟着他的‘侍’從就連忙迎了出來。
見到‘侍’從,許攸眉頭擰着,朝他們擺了擺手。
跟在許攸身後,一直走到外院入口,一個看出他臉‘色’不好的‘侍’從,小聲向他問道:“先生見了曹公,面‘色’不善,可是曹公並未採納先生之言?”
許攸本不打算和‘侍’從說他心內的想法,可‘侍’從一問,想起剛纔曹‘操’見他的情景,心內頓時一陣煩悶,對那‘侍’從說道:“曹公着實少智,大軍撤回許都,袁紹便可養‘精’蓄銳,屆時天下歸於何人之手,尚難定論!”
說這番話的時候,許攸是覺着心內頓時一陣爽快,可他卻沒有留意到,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侍’候曹‘操’的‘侍’從,正躬身低頭朝着他。
目送着許攸領着‘侍’從離去,那曹‘操’的‘侍’從趕忙進入內院,快步朝着曹‘操’的住處去了。到了曹‘操’住處‘門’外,‘侍’從抱拳躬身,很是有些惶恐的對屋內的曹‘操’說道:“啓稟曹公,小人有話稟報!”許攸離去之後,正專注研究着他破解殘局關鍵的曹‘操’,聽到‘門’外‘侍’從說是有要事稟報,頭也沒擡就說了一句:“入內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