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練不顧而去。
雷鷹牙關緊咬。
賀仲儘量把肥肥的身子縮成了一團，想要躲到電腦後頭——他很擔心被雷鷹遷怒。
接到步小雨信息的焦一蛟和葉卞幾乎要跳起來，但新品交付實在是第一大事，焦一蛟把葉卞留下，自己匆匆趕了回來。
上了三十層，焦一蛟發現雷鷹低着頭站在公關部門口發呆，賀仲則老老實實地縮在裡頭一聲不吭。
整個公司沒人敢勸。
焦一蛟的眼睛微微一眯，轉身去了二十八層找步小雨。
雖然說樓下所有的記者都跟着維多利亞走了，但是曹練擔心會有人渾水摸魚，所以臨走囑咐了步小雨今天辛苦，一定盯緊了前臺。
已經做到行政人事部的副主管的步小雨跟宗令羣報備了一聲，就真的後背挺直守在了二十八層致勝科技的前臺，就好像自己仍舊是半年前的前臺小妹一樣。
一看焦一蛟從樓上下來，步小雨就知道雷鷹一定還沒有恢復正常，在心裡嘆口氣，示意身旁的小姑娘提高警惕，自己則跟着焦一蛟拐進了茶水間。
不用焦一蛟開口，步小雨低聲快速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最後才低低說明：“我後來看了視頻，發現維多利亞說到雷總曾答應她會跟蕭家退婚這句話的時候，阿練閉上了眼睛……蕭家我知道，他們家大小姐一直對雷總鍥而不捨……但是有婚約？這件事情我們可真的第一次聽說……”
焦一蛟立即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裡，臉色大變，咬着牙輕輕地用拳頭捶了一下牆面，咚地一聲。
步小雨睜大了眼睛：“不會是你們沒有一個知情人把這件事情告訴阿練吧？那豈不是……我的天哪……”
焦一蛟看着步小雨擡手掩住了口，一臉的控訴和憤怒，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把曹練傷得體無完膚。
懊惱地擡起大拇指撓了撓額頭，焦一蛟第一次忍不住爲自己的行爲辯解：“這種事，總要當事人自己去說……但如果當事人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步小雨把臉轉開，臉上甜美的笑容罕見地消失了，但還是禮貌地把聲音壓低：“你們都有最合理不過的理由，所以阿練根本就是活該，是這個意思吧？人渣！”
第一次當面罵人的步小雨氣得根本不想繼續跟焦一蛟說話，轉身走了，連前臺都沒回，直接回了行政人事部。
兩分鐘後，宗令羣的電話打到了焦一蛟的手機上，一頓狂轟亂炸，但背景音卻是步小雨根本壓制不住的哭聲：“你們幾個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神經病？我要是早知道那個薄情寡義的雷威廉還有這樣的糟心事兒在背後藏着，我告訴你們我哪怕是跟方元安合夥把曹練趕出致勝我也不讓她給你們這羣渣男賣命！一個個的都是自私自利的小混蛋！曹練從進公司哪一點哪一秒對不起你們哪一個了？你們就忍心這麼傷她！你們一個個的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肝！一羣狼心狗肺的混蛋！”
宗令羣摔下了電話就氣呼呼地命令致勝科技今天全體成員提前下班！
三十層總裁辦總助辦公關部保潔員未來一個星期帶薪休假！
焦一蛟輕輕地嘆了口氣。
女人總是有不理智的理由的……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慢慢地走到二十九層打算去勸說一下宗令羣改變一下關於保潔員的命令的時候——
技術部的留守人員，本來正在熱情洋溢地觀摩曹練手撕維多利亞視頻的林剛和趙瓶底兒接到行政部通知的時候，忽然從視頻裡印證到了今天宗姐大發雷霆的緣由。
趙瓶底兒已經傻了眼，呆呆地看着被定格在視頻裡的曹練一臉蒼白雙眼緊閉的樣子，手指輕顫。
而林剛則忽地一聲站了起來，手裡捲成喇叭狀的報紙被啪地一聲摔在了桌子上。
“臥槽！這他媽的也太欺負人了！”
趙瓶底兒半天反應過來，仰起頭看着林剛問：“這事兒頭兒知道不？”
林剛一滯，臉色越發鐵青，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在空曠的技術部辦公大廳裡高聲大罵
：“臥槽！”
趙瓶底兒一下一下地把手裡的鼠標墊兒往對面椅子上摔，過了一會兒，才又仰起頭來，道：“林哥，這一單完事兒，我不想在這兒幹了。”
站在門口聽了半天的焦一蛟嘆了口氣，驚動了兩個人。
林剛和趙瓶底兒的臉色都不好，看着焦一蛟，一臉漠然。
焦一蛟低了一會兒頭，措辭許久，才說了一句：“別遷怒你們經理，他巴不得曹練永遠不知道雷總的過去，傻乎乎地笑一輩子纔好。”
林剛和趙瓶底兒對視一眼，皺了半天眉頭，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趙瓶底兒這才推了推瓶底兒眼鏡，對焦一蛟說：“焦哥，你要是也喜歡曹練，就別管雷總了。”
林剛連連點頭，瞪着焦一蛟逼他現在給答覆。
焦一蛟知道這些技術宅，一旦回到現實生活，腦回路總是這樣簡單直接。
他苦笑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聲音低不可聞：“可曹練心裡只有薄情寡義雷威廉啊……”
焦一蛟往行政人事部走去的時候，身後傳來林剛以第三個“臥槽”打頭兒的一連串的咒罵。
他繼續苦笑，低聲喃喃：“我也覺得老天爺瞎了眼……可那又有什麼辦法……”
宗令羣的命令迅速傳遍了公司。
幾乎所有的人都帶着隱秘的興奮飛快地從公司裡跑掉了。
啊，有孕婦來公司上演滴血認親戲碼了！
還有曹練，她竟然識破了孕婦的化妝敲詐把戲！
啊，一個女人面對上百媒體記者長槍短炮攝像錄像還夷然不懼！
天啊天啊！
也不知道今天而後，致勝員工家庭團圓的飯桌上和朋友聚會的角落裡，會有多少繪聲繪色的關於此事的演繹……
但這些都與雷鷹無關。
雷鷹只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公關部門口，雙手插在褲兜裡，深深低着頭，就像是在對着半空中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懺悔着他一生中最可怕的錯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