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亦無可奈何地道:“不給又能咋樣,民不與官鬥,這些閹豎橫行霸道巧取豪奪慣了,是他們看上的變着法也要搶過去。”
張飛怒不可謁:“真想給那個狗官和狗太監一頓飽拳,實難解俺的心頭之恨!”
劉澤淡然地道:“損失自然是無法挽回了,但這幫閹豎也得意不了多久,過不了幾天,他們的發財夢就該破滅了。想開煤礦,也不想想他們自己有幾斤幾兩,不讓他們的一萬兩黃金打了水漂,我就不姓劉。”
張飛眼前一亮,道:“對呀,咱們回去把礦洞全給他填了,讓他們一把煤石也挖不出來。”
劉澤搖搖頭道:“那倒不必,礦洞自然要給他們留着,我們只需將所有的工人、器械、通風設施全部撤走就行,過不了幾天,瓦斯爆炸、透水塌方就夠他們受的了。”
關羽憂慮地道:“曲陽窯廠需要大量煤石,冬季將至,洛陽及各地需求也將大幅提升,沒了陽泉煤礦,下一步我們如何是好?”
劉澤倒也不急不躁,緩緩地道:“這個我早就想好了,天下產煤處極多,並非陽泉一地,從此地往東不足百里,便是井陘,也是一理想採煤之地,往南四五百里便是上黨,同樣是藏煤豐富。這兩個地方年初時我便已命人低價購得,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大哥運籌帷幄,高瞻遠矚,兄弟心服矣。”關羽歎服。
劉澤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此番張讓左豐霸佔陽泉山,就大出我之預料,只不過去年在洛陽售煤之時就深感路途遙遠,轉運艱難,便想到在左近洛陽的上黨採煤,今日正好利用之。”
返回了陽泉山,劉澤立刻安排車輛將煤場內存的煤石全部轉運到曲陽窯廠,將礦洞內的採煤器械和通風管道全部拆除,轉運至井陘,所有工人,願意隨行的全部到井陘去,不願隨行的發放工錢遣散回家,凡願意離鄉到井徑的全部給付雙倍的工錢。如此一來,除了少數幾個不願走的,大部分人都表示願意追隨劉澤。劉澤親自動手,不到三日,已將礦洞內外清理地乾乾淨淨了。
三日後左豐和呂縣長如邀而至,劉澤也懶得和他們再費口舌,將地契取出來和他們辦理了交易手續,點收了一萬兩的黃金。左豐見劉澤竟是如此之爽快,不由地笑逐顏開,拿着到手的契約,四處逛遊,打瞧着黑洞洞伸手不見五指,看得是心花怒放。劉澤心中冷笑,讓丫得意去吧,將來有你們哭的時候。
一到井徑,劉澤立即定位選址,組織工人開挖礦洞。所幸工人都是熟手,器械設備都是現成的,一切都進行的井然有序,不出半月,第一筐煤便已挖了出來。劉澤仍舊安排胡六負責井徑煤礦的一切事務,自己同關張帶另一隊工人前往上黨。
上黨這邊的情況就比較複雜些,劉澤帶來的工人數量不足,只能在當地招募些流民,這些流民素質低下,有的懶惰成性,非偷即盜,許多人白天剛剛招募來,晚上就拐帶東西跑路了。管理這些流民劉澤就費了好大勁,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從鳳凰谷調來五六十名體格健壯的在鐵匠鋪學藝的少年,這才解決了開工不足的問題。
上黨的山地比之陽泉更爲險峻,岩石也更爲堅硬,劉澤不得不命鳳凰谷工匠坊趕製了大量的黑火藥,單憑他一個人在此一無原料二無人手確實難以製作開洞所需的數量龐大的火藥。
爲了支應上黨那邊的火藥需求,管亥便從工匠坊等處抽調出些人手來成立了一個專門的火藥製作坊,按劉澤所提供地配方大批量地生產黑火藥。此後這個火藥坊非但沒有解散,而且越開越大,生產出了數目龐大的火藥,甚至左右着戰爭的發展,這便是後話了。
解決了這一系列的難題,工程的進展變得順利了不少,爲了提高上黨煤礦的產量,劉澤一動手就同時開鑿了六個礦洞,齊頭並進。就在落葉飄零深秋漸逝之時,上黨煤礦終於也產出了第一筐煤石。
劉澤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連續作戰數個月,就連張飛這樣的鐵漢也累得快趴下了。於此同時,洛陽那邊傳來了好消息,簡雍已經在冀州、幽州、幷州、青州、兗州、徐州、豫州和長安開設了分店。許多原先做木炭生意的商人見煤石在洛陽暢銷,紛紛要求代理銷售煤石。根據劉澤的指示,簡雍與這些商人簽訂了代理銷售的協議,先後有數百家代理商加盟了進來,基本上可以覆蓋北方大部分的郡縣了。
劉澤立即安排井徑和上黨兩地向洛陽及各州分店運煤,採用就近的原則,井徑煤礦負責向幷州、幽州、冀州及曲陽運煤,上黨煤礦向洛陽、長安、豫州、青州、兗州、徐州運煤,零售價格在去年的基礎上下調五成,並作爲統一的銷售價格在各地分店執行,給郡代理商的價格是在零售價的基礎上六折計算,給縣代理商的價格是零售價的七折計算。劉澤要求代理商也執行基本的零售價格,同時也允許代理商按市場行情上下略做浮動,但上下浮動的幅度不得超過三成,但凡發現有代理商囤積奇區哄擡或壓制煤價的行爲,一律取消代理資格。
衆人都深感奇怪,去年煤石銷售形勢大好,今年各地需求也大幅提升,按理該漲價纔是,劉澤卻反其道而行之,不漲反跌。而且各州道路遠近不同,運輸成本不一,劉澤卻要求各地售價相同,豈不是咄咄怪事。
簡雍在洛陽福源莊對剛剛從上黨趕過來的劉澤提出了上述疑問,劉澤淡淡一笑道:“憲和,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主公行事,常有匪意所思之舉,只是此番我實在是看不透,咱們經營煤石爲什麼,不就是爲了賺錢嗎?主公主動放棄高額利潤,意欲爲何?”
“張讓左豐他們霸佔陽泉山的事憲和知曉了吧?”
“略有耳聞,這些閹宦也委實太霸道了。”
“我故意壓低價格就是爲了打壓他們的囂張氣焰,等他們把煤石從陽泉運到洛陽,他們就會發現除掉生產和運輸成本後根本是無利可圖,而咱們從上黨到洛陽,路途近了兩倍多,雖薄利經營依然還有利潤。”
“主公難道就不怕他們再圖上黨煤礦嗎?”
“這個行業如果不再是暴利行業,僅憑勞作和辛苦賺錢,張讓他們是決不會看上的,這就是我故意壓低價格的第二考慮因素。這也是我失去陽泉山的一點感悟,商人取利,當如細流輕涓,雖悠長但不斷絕,反之貪圖暴利,只會招至權貴眼紅,進而不擇手段地掠奪。”
“主公所言極是,若要生意做得長久,薄利多銷纔是根本。”
“第三個因素是今後煤礦會越開越多,煤礦不光是我們能開,別人一樣也能開,煤石的產量在三五年之後必將超過現有產量的百倍以上,煤石將不再成爲權貴富豪的專用品,它必將會走入尋常百姓家,成爲所有人都用的起的日常用品,所以煤石的價格不應該是居高不下的,讓普通民衆望而生畏的,今後煤石的價格要定在一個合適的價位上,扣除生產和運輸成本,利潤有個三到五成足矣,不要因爲市場需求大就輕易地漲價,只要我們的生意做遍天下,還愁賺不到錢嗎?”
“主公所言,字字磯珠,雍受教了,看來這經商也是門大學問。”
劉澤笑道:“憲和初時與我離開涿縣之時,似乎對經商一道也並非熱衷。”
簡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當時迫於生計,纔想到要和主公經商的,的確並非雍之情願,多多少少還拉不下作爲士子的臉。”
“這士農工商的定位,真是貽害無窮,多少學子都削尖了腦袋往仕途裡鑽,敦知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狀元?是啥玩意?”張飛這時又插了一句。
劉澤沒有解釋,繼續道:“經商也未必不是出路,古有范蠡身居相位而激流涌退,故世間纔有陶朱之名,現在我們不過經商一年而已,但卻坐擁千萬資產,縱是三公九卿,一年所得俸祿也不過爾爾。有錢就能買你想買的東西,做你想做的事情,房子,土地,女人,你想買啥就能買到,甚至於官位爵位,錢雖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以主公宗室的身份尚能棄文經商,我等一介布衣,又有何不可,雍願誓死追隨主公,唯主公馬首是瞻。”
關羽也在旁道:“大哥深謀遠慮,處處都能佔得先機,我等早已心折,但憑大哥差遣,羽等惟命是從。”
張飛聽了,也不甘落後地道:“俺可是變賣了全部家產跟你出來的混的,早就早一條船上的人了。”
劉澤笑道:“不錯,三弟可是最大的股東,等大哥我發達了,不會忘了給你分紅的。”
張飛納悶地道:“分紅?分啥紅?給俺點紅綢子?算了吧,俺老張黑不溜秋的,穿紅的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