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琳這次沒能達成最重要的目的,但也不是完全空手而歸,反正看她那模樣,對徐世楊的承諾還是滿意的。
於是她心滿意足的走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容嬤嬤,直到趙琳離開,纔再次開口:
“少爺,這姑娘長的挺俊俏。”
“呵呵,一個沒長大的丫頭片子。”徐世楊對此不以爲然。
容嬤嬤想了想,感覺這說法也對。
於是她暗示了另一個目標:
“這丫頭還沒長成,以後再說。不過她那個姐姐,叫趙珊的,今年16了,正合適。”
“容嬤嬤你到底想說啥?”
“少爺,您快要成丁了。”容嬤嬤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從語氣上來看,談及這個問題,她非常堅定:“少爺的正妻得找個大戶人家的姑娘,您可以先收個小的。”
‘暈!怎麼這年頭都有催婚的?’
“容嬤嬤,現在不是談論這種問題的時候!”
“現在不是,啥時候是?”容嬤嬤搖搖頭,人生第一次反對徐世楊的觀點:“少爺,您要打仗,這是你們男人的事,老身管不着,但老身知道,戰陣之上,刀槍無眼……,老身想,您至少應該先留個後。”
“呃……。”
“少爺還是聽老身一次吧,這男人,只有成了家,纔算真男人,才知道自己創下的偌大家業是爲了誰。”容嬤嬤擡起頭,直視徐世楊,那氣場,居然壓的他有些畏縮:“老身已經老了,少爺有了孩子,甭管嫡庶,老身也就可以瞑目,去下面見小姐了。”
持論甚正,難以反駁啊。
“這事……,容我再想想吧。”徐世楊下意識想要回避問題。
“還想什麼?少爺這麼重視人口,怎麼就不先想着給徐家多填幾個丁口?”容嬤嬤甚至都有點鄙視徐世楊了:“長房的大哥兒同樣還沒娶妻,妾都納了三房了,孩子也有兩個,聽說小的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少爺可不能再拖了!”
實際上,雖然出發點不同,但容嬤嬤說的確實是正經道理。
越是亂世,人口就越重要,值得信任的子侄輩更是重中之重。
實際上,徐家在這方面就有所欠缺——睦字輩三兄弟,一共只有6個兒子,其中3個還沒成年,以至於家裡15個塢堡,居然有9個外姓堡主。
而徐世楊本人,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跟這世道剛到底,未來他就要直面盜匪、流民、其他塢堡以及各路韃子,可以想象,必然會有很多危險的戰鬥等着他。
不管成功與否,他都需要一個能被大家承認的接班人,以穩定軍心。
一個沒有後代的領袖,會給核心下屬一種有可能人死政熄的感覺,非常不利於團結。
在這種大前提下,徐世楊前世殘留的那點,對男女感情的小布爾喬亞思想,實在是不止一曬。
“行!那就有勞容嬤嬤,給那姑娘說一聲,問問她願不願意。”
既然如此,徐世楊決定從善如流。
感情嗎,以後慢慢培養吧。
“她有什麼不願意的?堡主要她做妾是看得起她!”容嬤嬤不屑的說。
“不!一定要得到她本人的同意!”這一點,徐世楊不打算妥協。
他要釋放民族主義,重新培養漢人的自尊,這種傷同胞尊嚴的事,堅決不能開口子!
可以傷那姑娘的心,但絕對不能傷她的自尊。
哪怕是形式主義,也得把面子給足!
“行,只要少爺同意,這事就聽少爺的。”最核心的問題解決後,容嬤嬤也不介意在細節問題上做些退讓,何況,她確實不認爲那趙珊會不同意。
“還有一點,堡裡馬上就要出兵打仗了,現在一切以戰爭爲優先,納妾的事,等這一仗打完再說。”
“是,少爺,老身知道輕重。”
……
公孫勝負責管理的火藥工坊,在塢堡東北角的一個單獨院落裡,爲了防火防爆,這個院落有專門的夯土牆,並且附近沒有任何其他建築物。
院落內,還專門鋪了厚厚的細沙,並在四周角落裡擺放着一排排盛滿水的水桶。
平時,公孫勝就帶着他的幾個徒弟住在這個院落空閒房子裡,今天,公孫勝不知爲何,突發奇想要請人吃飯。
如今這個年頭,任何能吃的東西都很寶貴,請客吃飯,幾乎成了堡主級別的專利。
因此,接到公孫勝邀請的幾個人,都很痛快的來蹭這頓免費晚餐了。
爲了這次宴席,公孫勝花費了大量私財,專門從塢堡的庫房裡換來了一隻野雞、一隻野兔和3斤豬肉,一罈濁酒。
加上爽口的野菜和可勁造的重羅蒸餅,組成了一頓恐怕徐世楊都得眼饞的豐盛大餐。
而公孫勝今天宴請的人,只是親兵隊的徐二,新來的解珍解寶兄弟,以及失去了參加塢堡高層會議資格,因而顯得格外失落的張鐵匠幾個人而已。
“來來來,諸位兄臺,儘量吃,別客氣!”公孫勝招呼幾人分別落座,他的徒弟給客人們倒上濁酒。
“咱們同在一個村子,給堡主幹活,從今往後就算是兄弟了!以後,咱們幾個可要好好親近親近!我這裡,先乾爲敬!”
說着,公孫勝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徐二微笑着一言不發,跟在公孫勝後面把酒灌進肚子,然後毫不客氣的夾起一塊大肥肉,吃的滿嘴流油。
解珍解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作爲初來乍到的塢堡民,他們有些不明白這公孫勝爲啥跟他們這麼親近。
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酒肉的威力也很快壓倒心中的疑惑,兄弟倆陪着笑臉,跟在公孫勝後面把碗中酒喝乾。
只有張鐵匠,似乎對公孫勝的想法毫不關心,端起碗隨便喝了一口,拿起一個蒸餅,一塊塊撕下來,有氣無力的嚼着。
“張老哥,你有心事?”放下酒碗,公孫勝微笑着問:“還是說,我這酒肉不合胃口?”
張鐵匠擡起頭,木然的看了公孫勝一眼,過了好半天,他才猶猶豫豫的開口道:“公孫先生……,你平日最得堡主信任,你說,堡主讓那李木匠掌管堡中所有工匠,是不是對俺……,是不是對俺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