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狼藉一片的沙發上,林明耀脫下衣服,當葉清蕪看到林明耀闊背上的傷痕,捂住了嘴巴。
林明耀背上錯落的縱橫青紫,十分難看。
赤誠洛見慣了各種傷勢,卻也忍不住皺了眉頭,一邊拿着藥用棉花沾了一些消毒水,一邊語重心長道:“林先生,你這又是何苦呢?”
林明耀忍着痛低下頭,聽着赤誠洛的問話,眉心皺了一下,選擇了沉默。
赤誠洛一邊幫忙林明耀處理着傷口,餘光看了一眼在旁等待的葉清蕪:“林先生,你覺得宋笙現在對你的態度是怎麼樣?”
赤誠洛和宋笙進行過深入交談,他當然瞭解他們的事情。
林明耀想了又想,回想起打從那一次後宋笙對他的態度,啞着嗓子道:“態度可以改變。”
他心底清楚,現在宋笙很討厭自己,他明白赤誠洛的意思,可是,他依舊不願意承認一個事實——他和宋笙已經還不到過去。
“你覺得宋笙還愛你嗎?”赤誠洛用棉花抹上藥膏,往林明耀的背上的傷口處塗。
一旁的葉清蕪,聽及此也變得緊張起來,雙手下意識緊張交握,期待又忐忑着林明耀的回答。
“不過是暫時的鬧脾氣罷了,以我和她的感情,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林明耀爲人十分執着,認定的東西,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他愛着宋笙,這一點他清楚得很,無論如何,他的不會放棄的。
葉清蕪自嘲的笑了一下,走出了包廂。
她能忍,她能恨,她知道自己很犯賤,可是愛情就是麻木的東西,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沒有理由。
“還是珍惜眼前人好。”赤誠洛淡淡地說着,嘴角泛起一抹淺笑,聲音十分的溫和,就好像和老朋友聊天一般。
“多謝,我有自己的想法。”林明耀現在的心裡,對葉清蕪還是有一絲的芥蒂,雖然他清楚,之前的戲碼是他點頭的,可是,如果沒有葉清蕪的手段,他相信自己和宋笙依舊如初相愛着。
“宋笙和我談及過你們的事情,我是她的心理導師。”
當赤誠洛說到此事,林明耀眸子閃過興味的光芒,轉過身子,猶豫片刻道:“笙笙都和你說了什麼?”
難怪林明耀會覺得奇怪,爲什麼他和他素未平生,居然會了解他和宋笙的事情。
“抱歉,這是顧客的隱私。”面對林明耀的反應,赤誠洛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全部都說了嗎?”
赤誠洛捉着林明耀的手臂,慢條斯理地消毒。
“她很恨我吧。”
“說不上恨,她只是覺得很失望。”
恨一個人還會記住一輩子,但如果失望的話,就如同一堆死灰,很多時候,導致愛消失的能量,正是當初愛的起源。
林明耀的心緊緊一抽,脣角泛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她是指現在和江譽在一起,覺得很開心嗎?”
赤誠洛沒有迴應他,靈巧的十指在傷口上打了個結,“好了,這幾天儘量別沾水。”
“林先生,我送你最後一句話,失去的未必最好的,手中的纔是最寶貴的。”赤誠洛看着在穿襯衫的林明耀,嗓音低沉而輕淺地融進人的內心。
“謝謝你,但是,有些東西,選擇權是我手中。”風過處,留下林明耀執着的話語。
赤誠洛淡淡一笑,開始收拾着自己的醫藥工具。
這夜,十分不安穩。
方喬來到了桑榆東街醫院,到處都找不到於青亞的蹤影,經過詢問,方喬真真被嚇了一跳,目前於青亞還在ICU重症監護室。
隔着一層玻璃,方喬看到了處於昏迷的於青亞,身子上插滿了管子,看着就讓人心驚。
這時候,江譽打了電話給方喬。
“江譽?”方喬離開了看護室,走到走廊裡接電話。
“他怎麼樣了?”另一頭的江譽,此時剛從宋笙的房間走了出來,正往書房那頭走去,眉間銜着揮之不去的凝重。
“不怎麼樣,就是在ICU還沒有出來。”方喬無語地撓了撓頭髮,這個平時看起來沒什麼傷害力的江譽,一發起怒來,像一頭暴怒獅子,以後自己還是要多交小心點才行,別一個不小心,踩了他的尾巴。
“那就行,死不了就好。”
“……”
方喬嘴角微微一抽,竟無語以對。
江譽靜靜地坐在書房內,書房並沒有開燈,柔和的月光,光線輕柔泛了進來,依稀能看到他的身影。
沉眸如同一抹寒潭,薄脣緊緊抿着,骨節分明的長指間,還夾着一根香菸。
只見菸頭的紅點,緩緩地一路燃燒,焚燒出來的輕煙,縈繞在指尖,江譽驀然擡起手,輕輕吸了一口煙,鷹眸一眯,騰起的煙霧使他的俊顏變得更加的隱秘。
他此時的腦海裡一片凌亂,重複地播放着一進包廂看到宋笙的慘狀,原本白皙光潔的身體佈滿了全是被蹂躪的青痕,還有宋笙回來後,醒來一直呆滯的目光,這全部都如果夢魘死死困擾着他的心。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江譽沒有作聲。
敲到第三遍,李斯特發現還沒有人迴應,擅自走了進去。
看到站在窗邊的江譽,李斯特如實說道:“宋小姐醒了,但不肯吃東西。”
江譽立即越過李斯特走了出去。
到宋笙的門口,卻見傭人正拿着一個托盤站在那兒,女傭看到江譽,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少爺,宋小姐不肯吃東西,還要我出來。”
江譽接過托盤,讓女傭退下,自己走了進去。
此刻的宋笙正靜靜地坐在牀頭,雙膝曲起,手臂交環着,目光呆滯地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眸子蕩滿了水光,盈盈地晃着,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掉出來。
江譽看着宋笙的背影,一下子頓住了腳步,眉頭憂心地皺起,宋笙那一頭墨發垂落,與雪白的睡裙形成鮮明的對比,使宋笙看起來更加的纖弱。
看着這樣的宋笙,江譽的自責感變得更加濃重了,是自己因爲公事忽略了對宋笙的保護,原以爲她只是去朋友那兒一趟,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輕輕地邁步,江譽把盛滿白粥的瓷碗放在一側,走了過去,坐在了宋笙旁邊。
但宋笙不爲所動,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窗外。
“小笙兒。”
宋笙幽幽的眸潭終於得到了一絲的生氣,淡淡地看了江譽一眼,卻又繼而看着窗外。
“小笙兒,聽到師傅說話嗎?”
“現在回家了,小笙兒不用再害怕了。”
“是師傅不好,沒有好好保護小笙兒。”
……
江譽十分有耐心地和宋笙說着話,哪怕宋笙一句都沒有迴應他,他依舊堅持不懈地說這話。
“小笙兒,看一眼師傅好不好?”江譽的聲音異常溫柔,生怕會傷害到宋笙絲毫。
宋笙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兩行清淚,在月光的照耀下,異常顯眼,深深刺痛了江譽的心。
江譽長臂一伸,把宋笙擁在了懷裡。
江譽只覺得,自己的襯衫都被宋笙的眼淚濡溼一片了,但依舊靜靜地不說話,只是久久地抱着宋笙。
房間裡面安靜極了,宋笙就這樣一直埋在江譽的懷裡,吮吸着他獨有的清冽氣息,眼淚一直掉落,而江譽卻淡淡地擡起頭,看着窗外的月光。
圓月是那麼皎潔那麼的完美無缺,那麼美好的日子,爲什麼卻讓他的小笙兒遭遇到這種事情,如果當時不是林明耀及時趕到,宋笙是不是就會被……
想到這裡的江譽,不禁把宋笙抱得更緊。
“小笙兒,想哭就繼續哭吧,別怕,師傅以後都不會讓你再遇到這種事情了。”江譽的聲音平淡富有磁性,在這個寧靜的夜裡,異常好聽。
宋笙終是放聲大哭起來,把心中的痛苦化作眼睛,悉數而出。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宋笙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江譽見懷中的宋笙已經停住哭泣了,這時候大手才輕輕地放在她微顫的背部,輕拍着,“你餓嗎?”
宋笙搖了搖頭。
她不餓,她只是睡不着。
她真的睡不着,今晚遭遇的事情實在是太刺激她了,令她回想起了不堪的過去——
16歲的宋笙,已經一邊兼職一邊上學,那時候的她,兼職這一份家教,每天一放學,就坐公交趕去家教的家庭,等着小女孩放學回來。
有一天,去到那個家庭,走進去的宋笙,有點意外,因爲,平常不會只有家教那個小女孩的父親,宋笙不禁問道:“小晴還沒有放學嗎?”
陳父熱情地拉着宋笙,“她今天被老師留堂了,要遲一點纔回來,你先去晴晴房間等等吧!”
宋笙刻意躲開了陳父的碰觸,看了看他的眼神,瞬間驚慌地移開眸子,“好,好的,那我先進去準備一下。”
‘吱呀——’的一聲開門聲,陳父走進陳曉晴的房間後,又‘吱呀——’的一聲把門給關上,還順帶鎖上了門鎖。
在做着作業的宋笙,回頭看到是陳父,心中不禁一驚,但臉上儘量保持着鎮定,“陳,陳叔叔,晴晴還沒有回來嗎?”
“她沒有這麼快回來,來,吃點水果。”陳父流露出來的目光,猥瑣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