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譽沒有跟宋笙說的是,他跟柳寒之間的鬥爭其實已經開始了。
對柳寒,他已經有所提防。
嘉世,不會像林氏,葉氏那樣任由柳寒擺弄,更不會那麼容易被柳寒擊垮。
柳寒再厲害,也僅限B城範圍,雖然他有野心要得到Z城,可是,不是事事都能如他所願。
表面上,江譽帶着宋笙去旅遊散心,可只有江譽知道,這也是他順水推舟,給柳寒造成一個假象。
他不在南汜的假象。
“江譽今早離開的B城。”言站在柳寒面前,面無表情彙報消息。
“很好,他這是故意給我騰機會來了。”柳寒笑着說。
對比言的面無表情,柳寒看上去很高興。
言一直不贊成柳寒這個冒險的計劃,可是柳寒說了,只有這樣,自己纔會心服口服,真正隱下來。
言跟柳寒的關係,跟謝流和江譽不一樣。
言是柳寒收養的孩子,不過,卻叫他哥。
沒有人比言更清楚,柳寒想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的渴望心情,從小,柳寒以爲他聽不懂,拉着他坐在吧檯的地下喝酒,會說一些心裡話。
他知道自己只要做一個傾聽者就好了,柳寒不需要給他出謀劃策的人。
那些歲月,柳暮退下來,把偌大的柳家家業交給柳寒,年輕的柳寒不想讓義父對自己失望,更想做的比義父更好,博得他的讚賞,柳寒過的比柳暮那個時候要累。
柳暮從段喧手裡奪下天下,身後沒有人盯着他,他爲所欲爲,想怎麼發展都可以。
可是柳寒不行,一些跟柳暮打下天下的元老表面服他,心裡卻都對他不屑一顧。
從小跟在柳寒身邊的言就親眼看到過表面對柳寒唯唯諾諾,一轉臉就恨的呲牙咧嘴的人。
他對柳寒說想去習武,柳寒覺得很奇怪,那個時候,柳寒準備送他去上學,他也答應了,怎麼還沒過幾天,就改變心意了。
從小孤兒被人欺凌的言,視柳寒爲親人,他要學會武功,保護柳寒,他總覺得,樹大招風,雖然是和平年代,可是硬是要出現不和平的事情,誰又能阻止?
柳寒不明白他的心思,卻沒有堅持自己的意思,而是送他去武校。
六年時間,言再次站在柳寒面前的時候,已經是B城的武術冠軍,武校怎麼挽留,言都沒有動心,他一直牢記自己是爲什麼纔有今天的生活,爲什麼纔來學武功,畢業之後,立刻回到柳寒身邊,不求他給自己什麼職位,只求能保護他。
言特別喜歡明遙住的那個小島,柳寒說過,等事情結束後,就帶着他去那裡安度晚年,於是,儘管他不贊成柳寒的計劃,可是什麼也沒說,只要柳寒做的,他都支持。
飛機上,宋笙看着窗外的雲朵,興奮拉着江譽衣角讓他看。
果然赤誠洛是對的,出來後,宋笙的情緒好多了。
宋笙沒想到,他們本意是出來散心,可是江譽卻因爲她受傷了。
從B城到雲南也不過三個小時的時間,下飛機後,宋笙自顧着低頭走路,擡起頭,卻不見了江譽的身影。
糟糕,她跟江譽走岔道了。
更糟糕的是,手機,錢包,一切證件都在江譽身上揹着,江譽讓她輕裝出發。
宋笙在慌亂之後,隨着人流慢慢走出機場,她以爲,站在某個地方等着,總是看到江譽或者被江譽看到。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也不見江譽的身影。
宋笙覺得自己應該去求助機場工作人員,可是她剛挪步,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走過來跟宋笙說話,還好,她說的雖然是不標準的普通話,可是宋笙還聽得懂。
她問宋笙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要去哪裡,她可以送她去。
就因爲這個女人很直白的問話,再加上她懷裡抱着吃奶的孩子,才讓宋笙以爲她只是幫哪一個司機拉客人,她記得江譽訂的酒店叫風花雪月大酒店,當時江譽一眼就看到這個酒店,說這個名字起得好,就住這一家。
若是找不到她,江譽一定回去酒店等她,或者她先去酒店等江譽也行。
那個時候,宋笙完全沒想到,借個手機給江譽打電話。
“可是我沒錢,錢包都在家人身上了。”宋笙還鄭重其事的跟那個女的解釋。
“我們去酒店找到你家人,不就可以付車費了嗎?再說這麼近的路程,我也可以免費送你一程。”那女子相當熱心,長得小巧玲瓏,身材不錯,穿着繡花T恤熱褲。
宋笙居然就隨着那女子朝門外的汽車走去。
走近了,宋笙才發現汽車裡還有一個男人,那女人解釋說,他是她的弟弟,跟她學開車。
很靦腆的一個大男孩,打開車門,從後面下車,接過女人手裡的孩子,招呼宋笙上車。
宋笙彎下腰,剛要屈身上車,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一隻大手驟然把自己拉到旁邊。
宋笙驚慌看過去,才發現是江譽,他面色微沉。
剛纔還靦腆的男孩突然發難了:“你誰啊,幹嘛壞我的好事。”
宋笙睜大眼睛,望着突然轉變的男孩,接着呼啦一下,居然圍過來一羣男人。
宋笙懵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而後,男孩掏出明晃晃的刀子朝江譽刺來,宋笙驚叫一聲,再後來,她就暈倒了。
雲南炎熱的氣候,加上她心情本來就很緊張,宋笙居然在那麼危急的時刻,不爭氣的昏倒了。
事後,宋笙想想,都覺得自己好沒用。
她醒來時,是在醫院裡,旁邊居然還站着兩個警察。
原來,那兩個人是一個龐大的人販子組織成員,警方一直在關注他們,在機場那一幕,其實也在警方監測範圍內,不用江譽出手,宋笙也不會有危險。
可是江譽突然發現那一幕,根本顧不得多想,上前拉開宋笙。
不過好在那一夥人見事情敗露,齊齊上前,警方還是抓住好幾個要犯。
江譽胳膊被劃傷,宋笙看到他的時候,他正不耐煩的跟護士說,可不可以不要吊着胳膊,又不是重傷。
護士勸他還是觀察一天,上下打量着他說:“帥哥,反正是警局付醫藥費,又不要花你的錢,好好養傷吧,沒事的話,在這裡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沒問題。”
江譽懶的跟她說話,警察還在屋裡呢,就這覺悟怎麼做白衣天使。
兩個警察見宋笙醒了,上前例行詢問幾句,另一個做筆錄,而後告辭。
“師父,對不起,害的你受傷了。”宋笙真是怪自己怎麼這麼笨,居然沒有發現那兩個人是壞人,讓江譽受傷了。
江譽見她臉色蒼白,不忍心訓斥她。
他在病牀前坐下來,點着宋笙的額頭說:“你這個大記者要是被人販子拐去賣了,算不算是頭條新聞,Z大新聞系的高材生,居然一點警惕性都沒有。”
宋笙自覺確實是自己的錯,咬着嘴脣不說話。
“這警方可真是,明明看到你跟着他們走了,還不上去阻攔。”江譽開始責怪警察,這裡不是B城,他總要給他們點面子,不能衝着他們發火。
“其實做誘餌也不錯,說不定還可以寫一篇報道出來。”宋笙卻眼前一亮說。
江譽抽抽嘴角,看來這孩子算是沒被嚇傻。
“想一想是有點驚險,我當時根本沒朝壞處想,她居然抱着孩子笑眯眯的望着我,根本不像壞人。”宋笙回憶着。
江譽沒好氣的給她一爆頭:“壞人不會把我是壞人寫在額頭上吧。”
摸着腦門,宋笙卻感嘆道:“記得新聞報道里經常報道大學生坐錯車失蹤,被人販子拐賣之類的消息,還想過他們怎麼會這麼蠢,等自己真的經歷過,才知道,原來都是這麼上當的。”
江譽見她還有時間想這些,更好好笑的望着她。
自己當時可是嚇壞了,眼見她就要上車,他飛快的跑過去,幸好他長跑這塊基礎還行,要是晚了一步,她被汽車帶走,該有多害怕,本來是想帶她來散心的,卻讓她受到更大的驚嚇,他可不會原諒自己。
雲南這邊也有熟悉的朋友,可是他想的是跟宋笙過二人世界,根本沒讓朋友來接機。
“師父,你說那個孩子是不是很可憐,那麼小就跟着父母出來做壞事。”宋笙想到女人懷裡的孩子,有些不忍。
“那個孩子不是他們的孩子,是被拐來的。”
“啊?”宋笙驚恐的睜大眼睛,那麼小的奶娃娃,居然是被那兩個人偷來的,她的母親該有多害怕。
“師父,警局會幫助那個孩子找到母親嗎?要不我們幫幫她吧?”宋笙緊張的抓住江譽的胳膊。
好可憐的孩子,看她在女人懷裡笑的那麼歡,她一定不知道她其實不是她的媽媽,而是壞人。
早就料到宋笙會這樣說,江譽安撫她:“你先別急,我已經給雲南這邊的朋友打過電話了,這件事他會跟警局聯繫,確保找到孩子母親,我跟他說了,所有費用我來承擔。”
“師父,你真好。”
聽江譽這麼一說,宋笙算是放下心來了,摸着他的胳膊,輕聲問:“傷得重不重,疼嗎?”
“終於輪到我了,我還以爲你看不到我的傷呢。”江譽故作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