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寧心起來喝水,發現歐陽生在沙發上翻來覆去還沒睡着,不由十分意外。“你不困麼?”幹了一天農活,江安晴那姑娘早就睡得像死豬一樣的了。
“有些認牀,睡不着。”歐陽生道。
寧心看了看破舊的沙發,心中瞭然,甕聲甕氣地說道:“那你明天早點帶着江小姐回去吧。”快點找你的大牀去吧,別留下折騰人了。
“寧小心,你就這麼急着趕我走?”歐陽生坐了起來,學黎成講話,“我還不是聽說了你和那臭小子的事,怕你不開心,特地跑來安慰你的。”
沒想到她和洛靖祺之間的事,歐陽生都知道了,寧心十分愕然,倔強地擡着下巴道:“笑話,我有什麼需要你安慰的?”
歐陽生聽罷也不揭穿她,只是斜眯的眼睛流露出他的懷疑。
寧心忽然覺得十分氣悶,板着臉就想回房。冷不丁手臂被歐陽生抓住,她回頭怒道:“你想幹什麼?”
“真是個兇女人,也不知那臭小子看上你哪一點。”歐陽生嘀咕道,在寧心即將發飆時快速地拉着她往外走,“給你看個好東西。”
結果兩人跑到村子對面的河岸上。
“這裡我都看了幾十年了,有什麼好看的?”寧心不解。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歐陽生故作神秘,並讓寧心閉上了眼睛,寧心抱着遲疑的態度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就聽到“嗤嗤嗤”的聲音。
“好了,可以睜開了。”耳邊歐陽生道。
寧心疑惑地睜開了眼,正好看到一輪煙花升上了天空,金黃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讓人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她朝歐陽生看去,後者正好也回望着她,那目光很專注,專注得讓人心生不安。
就在寧心想轉移視線時,歐陽生緩緩地說道:“小時候過年,看到鄰居家的小孩由父親帶着在那放煙花,我很羨慕,因爲爸爸是當官的,越到這個時候應酬越多。漸漸的這件事就成了我的心病,總覺得能由父親陪着放煙花是件很幸福的事。”
他是不是想以此來告訴她失戀算不得什麼呢?寧心不說話,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事實上她家也從沒放過煙花。
但因此她心中對歐陽生多了份感動和憐惜,活在市長父親得光環下,想必歐陽民和歐陽生兄弟承受着旁人無法想象的壓力,甚至於歐陽民的棄政從商,歐陽生的不務正業,會不會都與此有關呢?
煙花時而像金菊怒放、牡丹盛開;時而像彩蝶翩躚、巨龍騰飛;時而像火樹爛漫、虹彩狂舞。漫天的絢爛很美,很迷人,讓小鄉村裡家家戶戶都開門出來觀看。
歐陽生這次大約是花了血本的,反正煙花放了很長時間,久到那些原本還十分有興致的村民也忍不住罵了起來。
大晚上的不睡覺,有錢燒的!神經病!
寧心趕緊阻止歐陽生:“夠啦,要不留些明晚放吧!”
明晚?歐陽生眼睛一亮,但還是按捺住跳躍的欣喜,柔聲道:
“現在心情好點了沒?”
不是他想提洛靖祺刺激寧心,他在風月場上見識多了,對女人也瞭解,只有她們狠狠地痛一回纔會對男人死心。既然寧心和洛靖祺不可能,何不讓她乾乾脆脆地忘掉他呢?
原先歐陽生關注寧心,是因爲他想和洛靖祺爭個高下,但現在,他想試着留下這個女人了。
寧心不知道他的心思,牽強一笑,“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麼……不過還是謝謝你。”
“知道誰對你好就成!”歐陽生笑道,很想就這麼和她坐在山坡上繼續聊下去,但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於是催促寧心道:“心情好了就回去睡吧,千萬別一會兒出來喝個茶,一會兒弄個東西什麼的,搞得別人也睡不着。”
白天寧心還能借着別的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這在寂靜的夜晚,她總能想起和洛靖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還有他絕情離去的背影。
想着這些,她翻來覆去睡不着。
不過歐陽生連這都知道?寧心大窘,逃也似的回家去了。
她一走,歐陽生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草叢,悄悄地走了過去。
若他感覺不錯,剛纔一直有人蹲在哪裡偷窺,他爲了不讓寧心嚇到,並沒有聲張。
可他晚了一步,草叢裡早沒人了,只剩下一堆菸屁股,顯然那人躲在這裡時間很長了。
他又等了一會兒,見到阿祖和阿濱回來,沉聲問道:“沒追到人嗎?”
“沒有。”阿濱和阿祖均搖搖頭,有些意外歐陽二少的敏銳,剛纔那人隱藏得很好,他們也是隔了一段時間才發現的。看來歐陽二少也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只知風月不濟事。
“兩個追一個都追不到,還真讓我小瞧洛靖祺識人的本事。”歐陽生毫不客氣地指責道。他也是知道洛靖祺這兩個手下一直在暗中保護寧心,指望着他們能揪住偷窺者,所以剛纔纔沒有主動出擊。
阿濱和阿祖氣了個倒仰,阿濱爭辯道:“那人對這片地方十分熟悉,一直有意無意帶着我們繞,拐了個小山頭人就不見蹤影了。”
歐陽生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繼續用手機電筒照着那堆菸屁股,指使兩人道:“把這些帶回去測一下上面的唾液,說不定有發現。”
江小媛背後的人一直是洛靖祺的一塊心病,所以江小媛死了,洛靖祺也沒放鬆警惕,仍舊讓阿祖和阿濱暗中保護寧心。
阿濱沒有任何異議便開始撿那堆菸屁股,阿祖卻不甘被歐陽生指使,警告道:“寧老師可是我們少爺看中的女人,二少爺最好還是和她保持距離的好。”
豈知歐陽生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嗤笑道:“洛靖祺看中的女人?他在哪呢?還有他們結婚了嗎?”
“你!”阿祖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歐陽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囂張地往寧家走去。“寧心做的菜,恐怕洛靖祺那臭小子還沒吃到過吧。”
的確沒吃過,上
次寧心做的因爲放置的時間過長,後來被洛靖祺給倒了。
阿濱和阿祖面面相覷,阿濱問道:“我們現在還不告訴少爺麼?”又是紆尊降貴下田幫忙幹農活,又是大手筆地放煙花,他怕再這樣下去寧心遲早給歐陽生攻陷,未來的老闆娘跑了,少爺不知要怎樣發瘋呢。
阿祖拍了下他的後腦勺,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是豬啊?當然要說了!”因爲剛纔在歐陽生那裡吃癟,所以這口氣到現在還沒順呢。
他沒打算把黎成的事告訴少爺,是因爲黎成根本就構不成威脅,有他那個二百五似的老孃在,寧心永遠不可能看上他。
而歐陽生不同,那個歐陽生可比少爺會討女孩子歡心,如今寧心和少爺之間明顯有誤會,歐陽生趁虛而入從而抱得美人歸,不是不可能。
阿濱在女人方面經歷的事沒有阿祖多,自然不知其中的差別,見阿祖又打又罵的,他也火了,“活得不耐煩了吧?看我怎麼抽你!”
兩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小山村的夜晚寂靜而安詳,可在這樣的夜晚,有多少人能酣然入睡?又有多少人夜不成寐呢?
江安晴起牀的時候,太陽已經掛得老高了。寧心重新給她盛了粥,招呼她道:“起來啦?過來吃早飯吧。”
歐陽生坐在沙發上翻看寧心的畫冊,兩人看起來十分和諧。
江安晴心中一痛,強自笑道:“早……”他們兩人在河對岸放了一夜的煙花,而她站在門邊看了他們一夜。
小時候有多少女生喜歡歐陽生呀,收情書收到手軟,巧克力吃到想吐,女生總覺得他比冷酷絕情的洛靖祺更討人喜歡,表面上他很多情,可她知道他從來沒當那些女生當一回事,他明明不像是個會喜歡上女人的人啊,爲什麼會獨獨對寧心上了心呢?有時候江安晴真希望他如傳聞一般,還是那個從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二少。
“早?你還沒睡醒吧?現在都快中午了!”歐陽生挑着眉毛諷刺道,“不過這樣也好,兩頓並一頓,寧心你可以省一頓午飯了。”
江安晴捧着搪瓷小碗的手便是一僵,眼中不由自主滴下淚來,淹沒在煮的軟糯的稀飯裡。
她低着頭,雖然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微微**的肩膀卻顯露出她的悲傷。寧心心有不忍,警告似的瞪了歐陽生一眼,寬慰江安晴道:“別聽他胡說,你沒做過農活,難得拔了一天草,肯定累着了,今天爬不起來也正常。”
歐陽生不耐煩寧心幫她說話,他就是想要刺激她趕緊離開,省得留下礙眼。但見寧心瞪自己的那眼,說不出的小女人味,歐陽生瞬間心花怒放,暗道這算不算兩人在眉目傳情?
“你說的對,她是千金小姐,昨天做那些的確爲難她了。”歐陽生接過話頭道,本來傷心不已的江安晴頓時心頭一熱。
她從小嬌生慣養,的確沒這麼勞累過,昨天做那些可不是爲了討他高興麼?還好他明白的。江安晴爲歐陽生的體貼感到喜滋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