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姜岑剛不動聲色地挪動了幾步,阿祖冷颼颼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寧心和黎阿寶不約而同地朝姜岑看去,只見她臉上閃過慌亂的表情,一隻手已摸上了門把手。
被人矚目的感覺並不好受,姜岑咬了咬嘴脣,忽然挺直了背大聲道:“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同是做人下屬的,難道你更有權不成?連女人家去上個廁所都要過問?”說這些意思就是阿祖也不過是洛靖祺的手下而已,諷刺他拿着雞毛當令箭。
寧心和黎阿寶同時想到了一個詞——欲蓋彌彰!。
阿祖聽了倒也沒爭辯,只是目光譏誚地笑了笑。那笑讓姜岑頓時心中一凜,她破罐子破摔地打開了門,卻被外面守門的人給又逼了進來。
不僅僅是監視,還有軟禁的意思,姜岑眉頭緊皺,目光不由自主轉向寧心,軟了語氣道:“寧心,我就是去上個廁所而已,你要不放心,叫你身旁那位小姐陪着我一起去就是。”
黎阿寶早就看出了端倪,自然不會被她利用,聞言事不關己地撇過頭。
阿祖擔心寧心心軟,忽然強勢地說道:“姜小姐,我們江湖上曾經有句話:出來混的,總要還的。少爺給寧小姐安排的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姜小姐還是忍忍吧,或者……你就這麼尿,我們也不會嫌棄你髒。”
擺明了不讓姜岑通風報信。
“你!”她氣得胸脯一鼓,卻在阿祖接下來的話中矮了氣勢。“姜小姐有那個心思爲別人着想,不如多想想你女兒,你表姑家的房子修一下要不少錢吧?”
姜岑突然覺得整個人哆嗦得厲害。
前夫知道她無意複合,這段時間變本加厲騷擾女兒,無奈之下她只有把人藏到了鄉下的一房平時不太走動的表姑家,可表姑獅子大開口,問她要了五十萬,尋的藉口便是要修房子。
眼前這男人什麼意思?連這種事都打聽得這麼清楚,女兒是不是已經在他們手上了?
姜岑看向寧心的目光透露出懇求,她所作所爲不都是爲了女兒嗎?女兒若出了事,她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寧心想到那個有點叛逆、有點倔強的小女兒,神情中不覺猶豫起來,她不知道姜岑在背後做了多少事,但以洛靖祺睚眥必報的性格,必定不會輕饒她,可孩子卻是無辜的。
聽阿祖的意思,顯然他們爲了控制姜岑,已抓了她女兒爲要挾,寧心也是有孩子的人,她覺得這樣做不妥。
姜岑見狀不由眼睛一亮,正要再說些什麼打動她時,冷不丁黎阿寶推了推寧心,並大叫道:“快看!”
寧心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透過玻璃牆看去,洛靖祺和顧明朗已成針鋒相對之勢,且顧明朗那邊圍着絕大部分的股東及洛氏的元老級人物,洛靖祺這邊只有一個唐恆,還有少數幾個年紀較輕的高層,勢力之差一目瞭然。
阿祖還是那副嚴峻中透着漫不經心的表情,寧心卻是
不自覺拽緊了拳頭,她無意間聽陳嶺南提過,洛靖祺爲把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她,承受了各方面許多壓力,這些又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會被顧明朗怎麼煽動,誰也說不準。
這麼一打岔,寧心再也顧不上姜岑,阿祖冷冷地瞥了後者一眼,姜岑不覺暗恨。
當洛錦蘭和楊雪莉在洛氏門口站定時,婆媳倆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洛錦蘭以前經常隨洛老爺子在洛氏出入,洛家唯一的大小姐,父親疼,哥哥愛,就是周圍的人哪個不捧着敬着她?她當真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無憂無慮。
直到遇到顧明朗,溫柔中帶着桀驁的男人,一顆少女心便完全陷入了進去,此後再也拔不出來。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父親對自己的愛是那麼不堪一擊,她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高貴不凡。
她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洛氏公主,根本比不上哥哥的一根頭髮絲,也是,女孩子怎能及得上傳宗接代來得重要。她心灰意冷,對顧明朗也越發的迷戀。
也正因爲此,當父親逼迫她嫁給不喜歡的男人,她才願意狠下心來與顧明朗生米煮成熟飯,又耍了個小心計哄得哥哥幫她。
之後,父親與她徹底起了隔閡,顧明朗順利進入洛氏,而她再也沒來過這裡,曾經讓她引以爲豪的地方。
如果……當初她不是那麼倔強,她是否就不會揹負“瘋子”的稱號二十幾年,而一切的結局都會改寫,哥哥也不會死?
洛錦蘭的眼睛眯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身旁的楊雪莉也是心潮澎湃。
洛氏,曾是承載了她夢想的地方,在這裡她同樣邂逅了讓她一輩子記掛在心裡的男人,可今天,她卻要和另一個男人一起算計他,其中的苦楚也許只有她這個當事人知道。
這五年中她和洛靖祺相見的次數寥寥無幾,每一次見他,她看似平靜,但暗地裡都近乎貪婪地想接近他。原本只是暗戀,直到和顧睿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結成夫妻之後,她才知道人渣和男神的區別,也就越發渴望那個遙不可及的男人。
洛靖祺知道自己夥同顧睿算計他時,會怎樣的表情?楊雪莉情不自禁幻想起來,痛恨?失望?還是後悔?他會後悔輕易地放棄自己嗎?
楊雪莉笑着搖了搖頭,洛靖祺的心裡只有寧心一人吧?那個喬家的大小姐,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可憐蟲而已。可是不論愛恨情仇,她都奢望能得到他的關注,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眼,在她心裡也會如煙花般燦爛。
“你和阿睿到底搞什麼鬼?”
洛錦蘭冷冷淡淡的話打斷了楊雪莉的幻想,她擡頭望去,正好看到顧睿推着洛老爺子從車上下來,旁邊並不見陳管家或是陳媽的身影,夫妻倆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媽!”顧睿今天顯得尤其興奮,看着眼前雄偉的建築物不自覺地搓了搓手,這裡,很快要變成他的了。
洛錦蘭皺了皺眉,不自覺地對上洛老爺子,後者渾濁的眸子裡滿含輕漫,就像三十年前她興沖沖地跑回家告訴父親自己有了意中人,父親回看她的目光。
洛錦蘭不覺心中一凜,語氣變得尖銳起來:“你不知道你外公身體不好嗎?這麼冷的天,你帶他來這裡做什麼?”說着便要去推洛老爺子的輪椅,想把他帶回洛家去。
顧睿使了個眼色,把洛錦蘭架來的兩個青年便上前隔開了她。
“你這是什麼意思?”洛錦蘭瞪向自己的兒子,細看之下才發現曾在她懷中撒嬌嚷疼的孩子現在已經長的很大了,眉眼之間透着一股熟悉的戾氣,與那個男人一模一樣,果真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麼?她不覺悲從心來。
顧睿親自推着洛老爺子的輪椅,眯眯笑道:“媽一定不知道今天是表哥和爸攤牌的日子吧?爸居然暗中煽動了那麼多元老,還真是能耐呢。”
洛錦蘭果然一愣。顧明朗做的那些事,她雖說不能保證百分百知道,但絕大多數都是清楚的,那個男人無論做什麼,但有一件事他是絕對不會做的,那就是傷害洛靖祺,在他眼中,只有這個賤種纔是他真正的兒子,並十分自得洛老爺子把洛氏交給他的兒子,這樣不就等於洛氏是他的麼?
他怎麼會聯合其他人對付洛靖祺?他到底想做什麼?
也不怪洛錦蘭此刻糊塗了,洛靖祺想把股份給寧心的事她不知道,且這件事之後顧明朗已經快三個月不回家了,不是忙着聯絡洛氏的股東,便是急急地想抹平他以前做的那些事的痕跡。
顧明朗還想着哪天和梅素雅一家團聚呢,若不是洛靖祺的“大方”把他逼急了,他也不至於做出親自動手除掉寧心的舉動,更是落了個嶽哥這麼大的把柄在親兒子手上,弄得他現在不得不聯合其他人給洛靖祺施壓。
“你說大家要是知道這麼多年都被爸和哥給騙了,會怎麼樣?”顧睿洋洋得意地問道,着重點出了那個“哥”字。
他兩個月前就計劃着揭穿這樁毀人三觀的事,只是無意中得知無計可施的父親決定利用股東和洛氏的高層來牽制洛靖祺,他便按捺住急躁的心,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大些不更好?讓他那在外人面前永遠端着溫柔麪皮的父親和高高在上的表哥,狠狠地摔上一跤,並永無翻身之地!
梅老爺子位高權重又如何?出了個寡廉鮮恥的女兒,他倒要看看英明神武的梅司令如何向世人交代?
想到能得知這麼多消息,楊雪莉那個好友叫晶晶的功不可沒,顧睿毫不吝嗇地誇讚楊雪莉道:“老婆,等事成之後記你一功!”
楊雪莉嘴角牽了牽,並沒有表現出很欣喜的模樣。
唯有洛錦蘭看着洛老爺子幽深的眸子,只覺得心驚肉跳,梅素雅和顧明朗雖隱瞞了洛靖祺的身世,可老爺子還沒到老糊塗的程度,不可能因爲氣憤再把整個洛氏稀裡糊塗交出去,那他此行的目的到底爲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