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芝雖然是生氣之下的胡言亂語,卻不想猜中了歐陽生的心事,他就是被寧心迷惑了,還非跟洛靖祺好好爭爭此女不可。
只是李慧芝怎麼回事?口口聲聲罵寧心是賤人,她平時就是這麼欺負人的嗎?
歐陽生凍着個臉,剛想訓斥潑婦似的表妹幾句,沒想到一道影子一晃而過,竟是洛靖祺手中的玻璃杯在李慧芝腳邊開了花,有幾塊碎屑甚至劃破了她的腳裸,有殷紅的血絲滲了出來。
李慧琳準備喝止妹妹的話嘎然截止。
喬愷、歐陽民等人皆坐直了身軀,洛靖祺脾氣一向暴躁,但他們從沒見過他如此沒風度過。
李慧芝嚇得花容失色,當即兩行淚便滑落了下來,偏生洛靖祺的暴戾讓她不敢發出聲來。
她五官長得其實比寧心好看,又是千金小姐嬌生慣養的,一身細皮嫩肉幾乎能掐出水來,梨花帶淚的模樣照理該是楚楚動人才是,可衆人卻覺得她此刻醜陋萬分。難道是因爲貌由心生,內心惡毒的人影響了她外表的美麗?
洛靖祺厭惡地撇開眸子,好像她是什麼骯髒的東西一般,多看一眼都會讓人污了眼睛。
“李二小姐想道歉,那也得找對人才是。”洛靖祺對李慧琳道,聲音冷得像冰窖裡發出來的。
不怪他如此不給顏面,李氏現在是個什麼光景也只有李老夫人和李慧芝這對無知的祖孫不清楚,有求於人也該擺正姿態纔是,況且道歉都不找正主,也太流於表面了。
洛靖祺對李慧琳的心思猜的透徹,後者難得沒有爭辯,因爲她雖然知道不宜在寧心的事上惹怒洛靖祺,但還是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那就是妹妹的心願能達成。
李家真成了洛靖祺的岳家,洛靖祺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岳家倒臺吧?更甚者向來俯視他們的姑父也得對李家高看一眼。
說到底道歉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李家真正還是想把那兩個項目繼續做下去。
喬愷看着妻子的目光凝了凝,他一向知道妻子幫襯着孃家,換作平時他也就不說什麼了,可寧心十有八、九是姑姑的女兒,與李慧芝這個不討喜的小姨子相比,他的心自然也就偏了。
“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顧睿你招呼好歐陽少爺、喬少爺和李小姐,今天的賬算我的。”洛靖祺道,竟是連寒暄都不願了,可見李慧芝這次把他得罪狠了。
在座幾家都是A市豪門中的豪門,但各自的關係卻是打斷骨頭連着筋。洛家表面看起來與其他幾家都沒有關係,但洛靖祺的一個堂奶奶卻是李慧芝的親姨婆,所以李慧芝那一聲“祺哥哥”也並沒有叫錯。如今洛靖祺連稱呼都叫得那麼生分,是打定主意要跟其他幾家撇清關係嗎?
衆人面面相覷,李慧芝更是嚇得噤了聲。
顧睿吶吶地站起身,他雖然是洛靖祺的表弟,可在強勢的表哥面前一向惟命是從,現在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讓他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洛靖祺環顧一下衆人,擡步欲走,卻被歐陽晨一把拉住。
“歐陽晨,你也
攔我?”洛靖祺冷哼道。
他雖口氣不善,卻着實讓歐陽晨鬆了口氣,他在這少爺面前插科打諢這麼多年混出來的兄弟情好歹不是假的。
“阿祺,你不會爲了一顆老鼠屎不顧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吧?”歐陽晨輕笑道,他雖是歐陽家最不中用的一個,卻在豪門子弟中交情甚好。
“阿祺,你這無名火發的過啦。”歐陽生總算開了口,“不過你讓阿晨轉遞給我的話,我會讓我舅舅做的。”
什麼話,自然是儘快讓李慧芝定下親事,李家這一代沒有男丁,歐陽生也算說得上話。
喬愷看着半晌不吭聲的妻子,心中嘆了口氣,斟酌着給洛靖祺搭了梯子下臺:“我們今天的確是來向寧心道歉的,只因這兩天她都沒回牧家,我們找不到她人,所以到你這兒來碰碰運氣。不過你說的對,既然是道歉,還是對本人說的好。”
見洛靖祺挑了挑眉,神色間略有鬆動,又道:“阿祺,這凰朝總是你的產業,你不在,我們玩的也沒意思。”
“難得人來得這麼全,表哥,我去地窖把你那瓶珍藏的拉菲拿來給他們開開眼界吧。”顧睿趁機道。
洛靖祺終於重新坐了下來,笑罵道:“你要討好他們,卻拿我的拉菲做人情。”有些事情見好就收。
顧睿嘻嘻笑着出了門。
這翻笑鬧,總算讓冷凝的氣氛消散不少。
喬愷推了推妻子,李慧琳這才活動了下僵硬的身軀,她心中雖然不悅表哥表弟利益至上,但心中更惱妹妹,若李慧芝沒那麼無可救藥,李家也不會處於如此被動的局面。
你來我往,大家又像從前一樣吃喝玩樂,只李慧芝羞憤得一張臉通紅,心裡似乎有針扎般難受。
歐陽晨把她比喻成老鼠屎便罷了,祺哥哥卻是鐵了心讓她嫁給別人,可惡的是姐姐也不幫她!
她恨恨地瞪了李慧琳一眼,咬着脣跑了出去。
但誰也沒把她當回事。
歐陽生看着被衆星捧月般恭維着的洛靖祺,嘴角發出一聲冷笑。
聲音不大,奈何洛靖祺已把他當成未來情敵對待,自然時刻關注着,見狀也不理論,只是垂眸的瞬間,眼中閃現算計的光芒。
這邊包廂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牧清風那邊卻是和祥子兩人相顧無言,默默地喝着悶酒。
俗話說喝悶酒最是容易醉人,這話一點不假,三瓶紅酒下去,兩人便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看事物也是疊影重重。
恰在此時,有道嫋娜的身影推門而入:“兩位少爺,怎麼喝悶酒呢?”
祥子心中一動,努力睜着醉眼喊道:“香樂?”
因是丈母孃發話,牧嘉琛第二天七點不到就趕到了軍部醫院。
唐恆看着紈絝子弟般的牧家大少,並不說話,這小子雖然比洛少大了兩歲,但爲人處事實在比不得洛少。
現在知道討丈母孃歡心了?早幹什麼去了?
倒是寧母想到牧嘉琛大約三點就要起牀往這邊趕了,臉色稍霽,破天荒問
道:“早飯吃過了沒?”
若沒有那個小三,這個女婿調教調教倒也使得。
可現實是那個小三懷孕了,即便讓她打了胎,這種事有一就有二,這樣的男人絕非是女人的良配,寧母想得很清楚,但比起洛靖祺,她寧願女兒在牧家委曲求全。
牧嘉琛對岳母難得的好臉色有些受寵若驚,他曾經心心念念要和寧心離婚,從而娶劉婷璦,對寧母和寧父自然沒放在心上,如今下定決心要浪子回頭,當然要好好討好一番,忙涎着笑道:“吃過了吃過了,我在路上隨便吃了點面。”
寧母點了點頭,催促一行人道:“現在天熱,你們早去早回吧。”
寧母定了今天回鄉下,陳嶺南主動提出送她,人和車也一早在等着了。
黎嬸子千叮萬囑讓唐恆照顧好女兒,唐恆目光含笑地應下。
趁着晨曦,寧心等人便往法寧寺趕去。
四個人兩輛車,寧心看着一臉期待的牧嘉琛,不免有些僵硬,一言不發地坐到了車後座。
牧嘉琛神色黯了黯,但看到唐恆和黎阿寶親親密密的,儼然一副小夫妻做派,他便打起精神來。
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寧母哪不知女兒的心思?見狀幽幽地嘆了口氣,想着無論如何她都要把女兒和洛靖祺分開才行,哪怕違背初衷應了牧老爺子的要求,讓寧心爲他們牧家生個孩子。
想到這,寧母的目光漸漸凌厲起來。
陳嶺南走了過來,接了她手中的行李道:“天光不早了,我們也走吧。”他做這個動作自然流暢,好像做了千百回一般,寧母即使想拒絕都沒找到機會。
A市在歷史上是最早接受外來文化的城市之一,很多市民信的是基督教,因此在市區邊角地帶有一座極其壯觀的教堂。
寧母其實信的就是基督教。
但黎阿寶在黎嬸子的影響下,信的是佛教。
寧心倒無所謂,認爲心誠則靈。
法寧寺在天碧山上,與開發區並不遠,從軍部開過去倒也只要兩個多時辰的路。
寧心和牧嘉琛一路無話,其實牧嘉琛是有話想對她說來着,可她拉長着臉,自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到達目的地,寧心深深地舒了口氣,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車。
她其實和寧母一樣倔強,本來絕對不贊成和牧嘉琛有此一遊的,但想到母親和陳嶺南在樓梯間講得那些模模糊糊的話,她心裡就沉甸甸的,在沒搞清楚寧母和洛家的恩怨前,她不想激怒母親。
並非初一,也不是十五,加上天氣又熱,法寧寺並沒有多少遊客,但寧心還是被倚在寺廟門口碑文上的一人給嚇了一跳。
“洛靖祺!”他來幹什麼?不會是知道媽媽叫牧嘉琛來,特地趕來打人的吧?
介於他有前科,寧心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誰能想到高貴不凡的洛大少爺有時候發起瘋來像個小混混呢?
唐恆和黎阿寶相視一笑,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自然也希望寧心和洛靖祺這一對能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