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兒並不是真的不害怕,只是他被抓的時候根本就不敢相信清風舅舅會露出那麼猙獰的一面,等他回過神時,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船艙裡了,誰叫他反應慢半拍嘛。
不過之後他也不哭不鬧的,因爲彬彬姐姐說過,遇到危險哭鬧是最愚蠢也是最沒用的行爲,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安靜的待着,儘量不去激怒清風舅舅,等着人來救。
儘管心中默默地給自己打着氣,祥子進來給他送食物時,他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見祥子把一包東西放在他面前,裡面散發出陣陣香味,他才發現小肚皮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小辰兒極有教養地雙手接過,然後纔打開包裝袋秀氣地吃了起來。是那種十分有規矩地吃東西,這方面寧心也沒刻意教他,就像他骨子裡與生俱來的般,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孩子。
見他鎮定得實在不像一個孩子,祥子震驚了,忍不住駐足觀看了一會兒,小辰兒卻以爲是自己沒跟他道謝的緣故,擡起頭來一板一眼地跟他說了聲“謝謝”,然後再繼續吃東西。
這還是個四歲的孩子嗎?
祥子摸了摸頭,覺得洛靖祺果真不是蓋的,連他生的孩子都異於常人,若不是自己這幾年跌摸滾爬有了些底氣,否則還真不敢幫牧清風和洛靖祺對着幹。
因爲進去的時間有點久,出來時引得牧清風懷疑地多看了他兩眼,祥子心中不禁有些羞惱,羞的是他的確是看在牧清風給的大筆錢上才孤注一擲的,惱的是牧清風既要用他,又對他不信任。
但祥子也知道牧清風此刻情緒不穩,人在囧途,那多疑的性格便跑了出來,於是道:“風哥,我既然決定幫你,便不會隨便反水,況且你以前也幫過我,難道我祥子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
一番話打消了牧清風心中的疑惑,他不禁自嘲地笑了兩聲,自問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連多年的兄弟都信不過了?
“有酒嗎?”他開口道。
此時情況特殊,祥子也只是從跟着他的手下那裡摸來幾罐啤酒,這天喝絕對能喝個透心涼,但牧清風也管不了那許多了,開了一罐便猛喝了幾口,然後抹了把臉問道:“我連這麼小的孩子也利用,祥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
都是爲了生活罷了,他不照樣帶着幾個無家可歸的刺頭收“保護費”?想到當初當兵時站在國旗下宣誓便有些諷刺呢。
祥子看他頹喪的樣子不由想到前頭那個未婚妻,自己當時也是這般來着,於是勸慰道:“你別這樣,沒哪個當媽的捨得自己的孩子,你急她一急,她自然也就同意你的要求了。”
其實洛靖祺他們都猜錯了,牧清風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意思,他疼愛小辰兒也是因爲寧心,沒了寧心,他綁個孩子做什麼?目的也是爲了讓寧心焦急,然後乖乖地和他走。
牧清風沒接話,只是一個勁地灌着酒,這輩子寧心也許已經成爲他的毒了,無論如
何他都放不開,如果她不肯與自己走的話,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牧清風垂下眼瞼,掩去眸中的狠戾。
天很冷,小辰兒覺得自己快凍僵了,便使勁把自己抱成團,可這樣他還是凍得牙齒直打顫,就是旁邊有不同尋常的“咔咔”聲他都沒察覺。
直到有人喊他,他才後知後覺地轉過頭去瞧,堅實的倉壁不知何時被人從外面打了個洞,那人便是在洞口和他講話。
他慢吞吞地爬了過去,湊近洞口一看,外面正站着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眼睛一亮,悄聲喊道:“爸爸?”
這小子還知道不驚動裡面的人,洛靖祺笑了起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你爸爸?”阿祖帶人去解決祥子的手下了,其中有個人是從江一狄那邊借的,是開鎖撬牆的好手,洛靖祺和小辰兒講話時,他也不閒着,正努力把那個洞擴大,並且把聲響控制到最小。
“彬彬姐姐說她小時候也是爸爸救的,爸爸是英雄,小辰兒想你也會來救我的。”小辰兒的眼睛亮晶晶的,此刻說話又快又清晰,與他平時慢吞吞的性子實在不符。
洛靖祺挑了挑眉:“你也覺得爸爸是英雄嗎?”
“那這麼說你真是我爸爸囉?”小辰兒高興地歡呼了一下,聲音有點大,洛靖祺食指在脣間比了比,他才又小聲地道:“小辰兒也覺得爸爸是英雄,是小辰兒和媽媽的英雄。”
不得不說,被自己的兒子崇拜的感覺實在太好了,洛靖祺嘴角翹得高高的,心道看在荊玉彬爲他講了不少好話的份上,他就勉強原諒她和童威偷藏他妻兒的罪過了。
可能是見着一直期待的父親或是救星了,小辰兒的孩子心性便顯露了出來,開始便的焦躁,洛靖祺有點擔心,待洞口開的足夠大了,伸進一隻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交代道:“乖乖等一會兒,你媽媽還在家等你。”
一句話,說的小辰兒安靜下來,他崇拜父親,但最想念的還是母親。
祥子見外面安靜得有些不正常,吐掉嘴裡的菸蒂,對牧清風道:“那幾個小毛頭估計睡死了,我出去看看。”
牧清風目光迷茫地點了點頭,只是祥子出去了很久也沒回來,他瞬間清醒,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他第一反應不是出去看個究竟,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奔向小辰兒待的倉房,果然看到有人來救他了,不知不覺開了個洞,有人正試圖從外面把小辰兒拉出去。
牧清風怒不可遏,也不管洞外的人是誰,出口就喊道:“洛靖祺,你休想把他帶走!”說着便去拉小辰兒的腳。
一裡一外兩股力量,把孩子疼得“嗷嗷”直叫。
洛靖祺聽了既心疼又憤怒,到底是誰的孩子誰疼,他怕拉扯中孩子有個好歹,只得自己先鬆了手。
牧清風搶到了孩子,也不跟他多糾纏,把人往胳膊下面一夾,匆匆往船艙另一端跑去。
等洛靖祺趕過去時,牧清風已帶着
孩子開小艇跑遠了。
跟着洛靖祺的人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問道:“少爺,現在怎麼辦?”他們本來是想先把孩子偷偷拉出來再說,哪知道牧清風這麼謹慎。
洛靖祺眼睛眯了眯,又忽然滿含厲色地睜開,掃了一眼被人押着的祥子,對阿祖道:“把人帶過來。”
祥子不解其意,不一會兒便看到阿祖親自押着一個孕婦走了過來,孕婦那圓滾滾的肚皮,一看便知快要生了。
孕婦看到祥子終於忍不住哭了,大聲罵道:“你這死鬼到底惹上誰了?你這不是想害了我們母子的命嗎?”
這女人是在被人欺辱時被祥子救的,一來二去也就好上了,或許是前頭的未婚妻傷祥子太深,兩人結婚後祥子便對老婆百依百順的,就怕她一個不順心又跟了別的男人,甚至籠絡了幾個人做收“保護費”這等違法的勾當,就是爲了弄錢讓老婆過上舒心日子。
今天中午祥子突然跑回來跟老婆講他發財了,不過前提條件是兩人要漂洋過海離開這裡。女人摸着祥子給的銀行卡,心想離開就離開,反正A市也不是她的家鄉,只要有錢哪裡不是家?於是跟着祥子並其他幾個人一起來了津塘渡口。
哪知白日夢還沒做上幾個時辰,女人便被人抓住了。
祥子見她哭哭啼啼的,不由齜牙咧嘴地衝洛靖祺喊道:“洛少,我敬你是條漢子,可你對付個懷孕的女人算怎麼回事?”祥子做夢都想讓他的兒子過上富裕的生活,他想着只要兒子將來有出息,就算自己坐一輩子牢也值了,所以並不打算出賣牧清風。
洛靖祺橫了祥子一眼,他不能動孕婦,那他們就能抓他兒子?
“把她肚子裡的孩子給我剖出來!”洛靖祺不爲所動地吩咐道,“我兒子既然被洛靖祺抓走了,那就拿你兒子的命來抵。”
祥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洛靖祺你敢?”
洛靖祺的手下見狀全都不屑地笑,笑他的天真,得罪了洛少還想全身而退?做夢呢!
有人極快地奉上了刀,阿祖親自接過,月光下那明晃晃的刀顯得更加幽森恐怖,待阿祖把森寒的刀尖對準那女人的肚皮時,那女人再也壓制不住心底的恐懼,“啊”地尖叫一聲,隨後便昏過去了。
可阿祖並沒有就此收手,而是讓人把她像死狗一樣拖出來,想要繼續執行主子的命令。
祥子看着幾乎要滴出血淚來,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哭喊着道:“住手!我招!我什麼都招!”
原來徐偉發被洛靖祺聯合童威一鍋端後,津塘渡口屬於他的勢力便一蹶不振,留下的都是三三兩兩的小角色,荊立寒也不放在眼裡。祥子到這裡來發展後,無意中和徐偉發親信豹哥的一個手下搭上了線,知曉了徐偉發把人偷渡出去的渠道,牧清風打的便是這個主意,逼着寧心不得不跟他後,他再把人往國外一帶,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洛靖祺便找不到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