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母緊緊盯着女兒,重申道:“讓嘉琛陪你一起去法寧寺。”
寧心依着母親的身子便是一僵。
“嬸子……”黎阿寶看了看唐恆,洛靖祺和寧心的事她多少知道一點,更別論原是洛靖祺最親近的下屬,寧母此時提牧嘉琛,是不同意洛靖祺和寧心走得太近的意思嗎?
洛靖祺目光沉了沉,不過並沒有開口反駁。準岳母對他的反感,好像比想象中還來得強烈一些。
寧心偷覷了他一眼,和寧母撒着嬌道:“牧嘉琛生病了,我昨天來的時候他還在醫院掛點滴呢,就不叫他了吧?”病病歪歪的人,出了門還得她照顧着,多掃興啊!
“生病了?那正好,燒燒香去去病氣。”寧母不由分說。
媽媽怎麼回事?以前不是上緊逼着讓自己和牧嘉琛離婚的麼?明天洛靖祺也去,再夾着一個牧嘉琛,這算什麼事啊?
寧心心裡煩躁,說話便沒了遮掩,道:“牧嘉琛的心頭好懷孕了,他陪她還來不及,怎麼會和我去法寧寺?”
說這話其實她心裡也沒譜,原來牧嘉琛的確丟不開劉婷璦,可自從牧老爺子公佈了牧野繼承條件後,牧嘉琛也不知道發什麼瘋,整日揪着她,非要和她生孩子,她也不確定真邀請牧嘉琛去法寧寺,他會不會答應。
牧嘉琛和劉婷璦的事,換作以前寧心總是要瞞着寧母的,可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後,和牧嘉琛的婚姻便再讓她難以忍受起來。況且她極清楚洛靖祺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與其在婚內被爆出出軌的醜聞,還不如先與牧嘉琛離婚的好,以後該怎樣就怎樣。
寧母聽說女婿那個小三居然懷孕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原就看不起牧嘉琛,連帶對牧家這種暴發戶式的家庭也十分不滿意,只是女兒爲了保住丈夫的花田,瞞着自己和牧嘉琛領了證,她就是想阻攔也來不及。
只是此時此刻,她寧願女兒維持着不體面的婚姻,也不願她和洛家的人攪合在一起。
想到女兒的不爭氣,寧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覺得女兒太有主意也不是一件好事。
“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可以,妻子的臉面說什麼也是要顧的,他不陪也得陪,否則我少不得要上門找他們老爺子說道說道。”寧母幾乎不踏足牧家,整個家裡她覺得也只有牧老爺子算是個明白人。
“媽,爺爺最近不在家。”寧心小聲地說道。
“那你也別去了!”寧母突然拔高了音,嚇得寧心立即噤了聲。
丈母孃說着女婿的時候,女婿也正說着她。
“媽,心心她媽媽難得上城一趟,不請她到我們家吃個飯說不過去。”牧嘉琛對前來接他出院的牧母道。本來就是普通的風寒罷了,他掛了幾天水又生龍活虎的了。
其實醫生早便說用不着住院,只是牧嘉琛被劉婷璦煩得沒法,乾脆住到醫院躲清靜。
正指揮着傭人給兒子收拾東西的牧母聞言便是一頓,要說她生平最討厭的兩個人,除了牧老爺子便是她這位親家母了。
對前者,她是本能的畏懼,這個公公一輩子壓
在她頭上,就像如來佛的五指山一樣。對寧母,她便是厭煩,或者還有一絲自卑感。
明明他們寧家纔是高攀的牧家,可寧母一個清冷的眼神過來,讓牧母不自覺會生出一種自己俗不可耐的感覺來,十分不好。好像她把女兒嫁到牧家是多麼大的恩賜一般,還有她的舉止氣度,一個小門小戶的家庭主婦也裝得那麼高貴不凡做什麼?
所以對於親家母,牧母能不見就不見,所幸兒子對媳婦感情也不深,兩家走動得並不頻繁。
“你到底怎麼回事?平時不是不待見他們嗎?這會兒決心當十三孝女婿了?”牧母刻薄道,對兒子突然轉變的心態有些費解。
至於寧母,難道不該是她主動前來拜訪她女兒的婆婆嗎?牧母十分不悅,對這種把自己尊嚴上趕着送去任不喜歡的人踐踏的事,她是決計不會做的。
牧嘉琛餘光掃了掃動作不停的傭人,覺得母親的話讓他面子上有些下不來,那總是他的妻子他的丈母孃,母親這般踐踏,讓家裡的下人怎麼想?
“爺爺不是說讓我和寧心好好過日子麼?她以後會是您孫子的母親。”
曾經棄之如敝屣的妻子,現在卻發現自己對她其實很在乎。牧嘉琛實在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心意攤在母親面前。
而牧母想到公公讓何律師寫在遺囑裡的繼承條件,倒也沒反對兒子的說辭。
“爸呢?”牧嘉琛又問,“我在醫院幾天,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公司看看。”畢竟他現在纔是牧野的總裁,什麼事再推給牧清風不太好,牧嘉琛想着,況且這個名義上的二叔還對他的妻子起着覬覦之心。
哪知提到牧清遠,牧母簡直恨得牙癢癢,“提他做什麼?不知在那個狐狸窩裡風流快活呢!”
老爺子在家時,牧清遠還不敢做得這麼明目張膽,隔三差五還回來一趟,老爺子不在家,牧清遠乾脆連家都不回了,害得牧母只能每天醫院、家裡兩頭跑,跟閨蜜的賭約也泡湯了。
牧嘉琛看母親罵了一陣還不解氣,怕在傭人面前丟了面子,只得匆匆又轉移了話題:“那我明天就去趟軍區醫院吧,明天週末,嘉嘉也放假在家,正好把我岳母接過來吃頓飯。寧心她朋友住院,也不知什麼情況,我也順道去看看。”
兒子這麼給媳婦做臉,這在以前是絕無可能的事,牧母暫且把對丈夫的氣壓在心裡,挑着眉道:“你真準備把你岳母接家裡來?那劉婷璦怎麼辦?”
自從牧老爺子明確表示不接受劉婷璦肚子裡的孩子後,劉婷璦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牧嘉琛喜歡的小意溫柔全然不見了,整日藉着肚子鬧。牧嘉琛生病住院這幾天,手機關機,劉婷璦找不到他人,乾脆捧着肚子到牧家去了,把牧家上上下下都鬧了個雞犬不寧。
對於昔日放在心尖尖上的戀人,牧嘉琛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看到天台上的那道身影,洛靖祺眸底的笑意加深,雙手插在褲兜裡,背靠在寧心依着的欄杆,撇過頭去做仔細觀察狀,弄得不想理他的寧心不免也好奇起來,恨恨地瞪着他道:“做什麼?”
洛
靖祺不答,只偏着頭看,目光專注得好像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女人了。
寧心被他看得面紅耳赤,暗道這少爺就有這等本事,不喜歡你時能把你欺負得比小狗還慘,喜歡你的時候能把你捧上天。
“天台上這麼熱,洛大少爺到底幹什麼來了。”寧心故作兇巴巴道,腳步往旁邊挪了挪,避開他懾人又火熱的目光。
“看看你的嘴是否真能掛油壺。”大少爺總算開了金口,只是上來就調侃寧心。
她的確是心情不好纔來天台的……
寧心橫了他一眼,道:“洛總裁不用顧着公司?”整日遊手好閒的,也不怕洛氏倒閉。
對於這點,洛靖祺倒是十分自信,他御下有方,即便一年不在公司,那些老傢伙們也不敢亂動手腳的。
寧心見他不答話,轉身就走。“我先下去了,洛少慢慢欣賞風景吧!”反正他最喜歡站在高處看風景。
只是她還沒走兩步,便被洛靖祺猛然拉住,慣性使她狠狠地撞進了洛靖祺的懷抱,撲鼻而來的是好聞的沐浴乳的香味。
薄薄的衣料擋不住他遒勁的身軀發出來的熱量,似乎比炙熱的陽光還要灼人。想到這人如何趴在自己身上爲所欲爲,寧心的臉不可抑制地紅了,伸手拍着他堅硬的胸膛,惱怒地命令道:“放開!”
馨香軟玉,洛靖祺如何捨得放開手,不僅不放,抱得更緊了,她的命令在他耳裡就像小貓似的呢喃,更添了欺負她的決心。
“別擔心了,阿寶會沒事的。”洛靖祺伏在她肩膀上,輕輕地說道,感覺到懷裡的身軀一僵,他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
這男人總能知道她心裡的想法,此刻不是糾結媽媽爲何對他不喜,而是和她一起擔心着生病的黎阿寶。
寧心不再掙扎,靜靜地依偎在他懷中,輕輕地問他:“你說陳院長手術成功的機率有多高?”
主要是阿寶那瘤長的實在不是地方,一個不小心就會影響腦部神經,陳嶺南也覺得這臺手術十分棘手,至今還沒研定出可行的方案。
寧心無法想象生活中沒有阿寶的日子。
優雅高貴的媽媽,農民的爸爸,父母之間從來都像霧裡看花般相處,即便寧心得到他們全心全意的寵愛,可有些話她還是和他們講不到一塊去。
只有阿寶,像她的小跟班,是她的傾訴對象,是哭是笑兩人都在一起,好得可以穿同一條褲子,怎麼就生這病了呢?
洛靖祺沒有回答,因爲這個問題只能交給老天,看他眷顧那個可憐的女孩幾分。
寧心知道他不說沒把握的話,遂也沒逼問,就這麼靜靜地依在他懷裡,發泄着未知的惶恐。
直到太陽西斜,她才重新振作起來,擦了擦眼淚,開玩笑地說道:“法寧寺的香火那麼靈驗,一定會保佑阿寶的啦。你放心,我給她求的時候也會幫你求一柱的,保佑你找個如意美嬌娘!”
媽媽已經明令要求她只有在牧嘉琛的陪同下才能去法寧寺,以她對這個惡少的瞭解,他一定不會涎着臉皮跟去和牧嘉琛兩看相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