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下屬的面被女人打耳光,洛靖祺不是不生氣,可當他看到寧心一側臉上清晰的五指印時,尊嚴什麼的都不見了,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誰打的?”他捧着寧心的臉,眼神憤怒,彷彿只要寧心說出是誰打的她,他就要找人拼命一樣。
寧心心痛難忍,這一刻她願意相信他是真心愛自己的,可這樣一個愛自己的人又怎麼忍心傷害她在乎的人?
“啪!”寧心甩開他的手,冷冷地呵斥道:“你滾,我不想看見你!”
“你!”洛靖祺都快被她氣炸了,就爲了那個一肚子壞水的老頭子,至於嗎?
阿祖朝阿濱擠了擠眼,“兄弟,今晚咱們可以休息下了,走吧,哥請你喝酒去!”主要是大老闆的戲他們不敢看呀,又是甩耳光,又是被趕的,太丟人,保不定哪天小心眼的老闆就給他們這些看客小鞋穿。
阿濱嗤道:“誰要你請喝酒?”說着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口,滿足地咂了咂嘴道:“喝酒看戲,我今晚足矣。”
洛靖祺聽他們毫不顧忌地調侃自己,不覺嘴角一抽,臉上被寧心甩巴掌地地方頓時火辣辣地疼。
阿祖見他陰沉的眼光掃過來,心下一抖,一巴掌拍在阿濱肩上,提高了嗓門道:“我說錯了還不行?你陪我去喝酒!”說完還壓低了嗓音道:“你小子適可而止啊,哪天老闆讓薇薇坐檯你可別找哥哭!”
薇薇就是阿濱喜歡的女子,也是凰朝的小姐,阿濱正是因爲她才棄暗投明成爲洛靖祺的手下。
阿濱聽了阿祖的話不免心中一凜,甚至不敢去對視洛靖祺利如刃的眸子,低聲質問阿祖道:“你小子早不提醒我!”
阿祖頓覺無辜:“還要我怎麼提醒你?是你太笨了!”
“別說了,快走吧!”阿濱不住撫額,拉着阿祖就走。
寧心簡直被這倆人弄得沒脾氣了,她冷冷地掃了一眼洛靖祺,揮手道:“你兩個手下都走了,洛少也早點回去睡吧!”說着便往自己的車那邊走去。
洛靖祺被她撇清的態度弄得心火頓起,也不管會不會弄疼她,緊緊拉住她的腕兒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寧心被他話中的冷意驚得心頭一跳,且他的手就像鋼精鐵骨一般捏得她生疼,臉兒不可抑制地白了。但她還是倔強地擡起頭,斜睨着他嗆聲道:“沒別的意思,只是讓洛少以後別找我了,你的喜歡我消受不起!”
原來她一直把他的喜歡當成一種負擔,洛靖祺氣得肺都快炸了,真想找把刀把她的心剖開來看是紅還是黑的,他的心意她都看不到,乾脆把眼睛也挖掉算了!
他一言不發拉着寧心就向他的車子走去。寧心不免聯想到第一次的遭遇,那時也是自己惹怒了他,他把她塞進了車裡,然後把她帶到海邊……
那簡直是段恐怖的經歷,寧心只要想到就覺得渾身顫抖,她劇烈地掙扎着,把洛靖祺當成了十惡不赦的混蛋。
有巡邏的保安過來探頭探腦,洛靖祺乾脆把她按在自己胸口,兩隻手臂緊緊地箍住她的身體,無奈地問道:“你到底在鬧什麼?”
其實他如何不明白,只是一時不能接受牧家那老頭在她心中比自己重要而已。這次的確是他估算失誤了,沒想到那老頭會被刺激得再次心臟病發。不過他收購牧野商貿的事還沒到最後階段,照理牧家人不該這麼快察覺纔是,是誰提前告訴了他們?
想到他身邊可能存在的內奸,洛靖祺眼睛眯了眯,裡面所隱含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慄。
寧心在他胸口掙扎不得,想到爺爺生死未卜,自己卻在殺人兇手的懷裡,她便羞愧難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是鬧彆扭的小情侶!”保安咕噥着走開了,心中腹誹着世風日下,也不管是不是在公衆場合,就這麼摟摟抱抱的不像話。
洛靖祺見寧心哭得傷心,難免心裡不是滋味,又不住地自問自己是不是錯了?他的寧心是個善良的女子,用這種手段逼迫牧老爺子鬆口,她一定會生氣。
只是聽着懷中女人的控訴,這股愧疚之情慢慢消散了開去。
“你這個殺人兇手,放開我!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嗚嗚嗚……”
洛靖祺覺得有必要跟她講一講江慕查到的真相了,牧家那老頭把他好好的未來老婆變成了二婚女子,他心裡還憋着一口氣呢,爲什麼還要爲他的死負責任?
“你聽我說,牧老頭他不是好人……”
不過他剛起了個頭,懷中的女人便發飆了,對他又是咬又是撓的。
“你混蛋!你憑什麼這麼說爺爺?你知不知道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書了,爺爺他快死了!”寧心氣得不行,“我爲什麼要認識你?若沒有你他就不會死!”
這說得什麼話?洛靖祺板着臉,鬆了手。
重獲自由,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寧心轉身就走。
這一次洛靖祺卻沒有追過來,她反而心裡空落落的,想到黎阿寶口中說的那個和他青梅竹馬的女子,她心裡痠痛得厲害。
那個女子一定很漂亮吧?能和他洛大少爺從小相識的,想必家境不會差到哪去,而她出身不好,性子也不溫柔,又即將是個離婚的女子,她憑什麼比得過人家?
虧她以爲他在李家的生日宴上拒絕李慧芝,是因爲他心裡有自己,卻不知那個位置是爲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留着的,自己可真天真呀!
眼淚再次止不住流了下來,她卻沒意識到這次並不是因爲擔心牧老爺子而流。
可她頭顱去擡得高高的,讓在她背後的人一點都看不出端倪。
洛靖祺見她毫不遲疑地離開,眸光越來越黯,握住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卻還是在她指尖觸上車門把手的瞬間,忍不住開口道:“你爸爸給人做保就是牧老頭設計的。”
如她所料,寧心的手縮了回去,轉過身,皺着眉頭遙看着他問道:“你說什麼?”
好歹還能聽得進自己的話,洛靖祺面色微霽,擡步踱了過來,在她五步遠的地方站定,一字一頓道:“我說牧老頭爲了阻止你嫁給牧清風,花錢請人設計你爸,讓你爸作保失敗欠了一千萬……”
“這不可能!”寧心反駁得又快又急,但臉上的驚恐卻泄露了她內心的真事想法。
她其實並不是無所懷疑,只是嫁進牧家的這一年多,牧老爺子對她的好堪比親爺爺,讓她失去了應有的戒心。
洛靖祺見狀有些同情她,突然發現一直敬重的人居然是害她墜入煉獄的罪魁兇手,心中一定不好過吧?
就像他有一年興沖沖地跑到美國去見母親,卻在打開門的瞬間,看到她用一種奇特的眼光盯着自己,有厭惡,有無奈,有悲傷,卻唯獨沒有驚喜。
從那以後,他想要獲得母愛的心就淡了。
洛靖祺拉着寧心的手往旁邊的石凳跟前走去,並不打算把牧老爺子這件事輕輕放下。寧心是他想要珍而愛之的女子,他並不希望兩人之間橫着一條隔閡。
“你仔細想想當初的事,難道沒有一點值得人懷疑的地方?”
有,當然有!寧心瞳孔驟縮,猛然間想到當初的無助來。
那些人到她家來找爸爸要錢,可她家沒有錢,爸爸躲在廚房裡一口接一口抽着煙,那些人就把家裡砸了個稀巴爛,媽媽冷眼看着這一切。
見她家實在拿不出錢來,那些人悻悻地走了,走之前揚言要把爸爸的花田拿去抵債。
那花田是家裡的祖產,爸爸爲此整夜整夜睡不着覺,寧心看着心疼,可她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又不認識什麼人,哪裡去籌那一千萬呢?
電石火花之間,她想到了牧清風,她有種預感牧清風一定會幫她的。
因爲不能確定是否會成功,第二天她瞞着父母上了城,依着牧清風曾給她的地址找到了牧家。
可惜的是,那天牧清風並不在,接待她的是月姐。
如今想來,爺爺的態度是最大的疑點,他好像知道自己會去牧家似的,對自己的帶來一點都不驚訝,也不問她找牧清風的原由,只讓月姐好生招待她。
她在牧家一住就是三天,月姐客客氣氣地招待了她三天,就是她問牧清風的聯繫電話時,月姐總推說不知道,顯然是得了爺爺的吩咐,那就是想要讓她從希望經歷到失望。
她無法忘記那三天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也無法忘記到最後黎阿寶打電話說那些要債的是如何威脅她父母,她心裡又是怎樣的絕望。
最後爺爺終於替代月姐招待她,問她出了什麼事。
他那麼慈祥,又那麼有錢,她沒道理不說出她此行的目的。
當爺爺告訴她,他可以幫她時,她喜極而泣,一個勁地表示以後會努力找工作,儘快把錢還給他。
可爺爺隨即又露出爲難的神情,說一千萬不是小數目,他沒有理由違背媳婦兒子去幫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