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蓮幽回視着洛靖祺的目光裡有深情,有悲傷,有哀怨,也有不甘,加上她漂亮的外表,換作別的男人早就心軟成漿糊了,恨不能抱在懷裡好好安慰憐惜,可洛靖祺卻沒有,他眸子裡只有厭煩和不屑。
是的,好像自己被畢蓮幽喜歡是一種侮辱,讓洛靖祺煩不勝煩,甚至到了懶得掩飾的地步。
就這麼清晰地印在畢蓮幽的眼簾裡。
她遭受不了這種打擊,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滾燙的淚珠兒自臉龐滑落。
洛靖祺皺了皺眉,寧心的眼淚讓他打心眼裡覺得疼,可這女人的眼淚卻讓他覺得噁心,他從來沒有迴應過她的感情,難道自己和寧心在一起就是辜負了她麼?做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給誰看?
換作無關緊要的人,洛靖祺早不耐地走了,可畢華對梅家有恩,他總不能當着畢華的面給他孫女難堪吧?
洛靖祺轉過身,假裝沒有看見。
畢華看了便一口氣哽在了嗓子眼,也不知恨孫女兒不爭氣,還是恨自己無能。
若他身處高位,梅家敢如此不給他們爺孫面子麼?就像梅素雅,還不是仗着做司令官的父親,硬是讓洛家那死去的小子拋棄未婚妻娶了她?
就像剛纔自己說要走,也沒見梅老爺子和梅老夫人起身相送。
畢華凍着個臉,一言不發上了車,畢蓮幽抹了抹臉上的淚珠,跟着走了。
洛靖祺看着遠去的車子,臉上神色晦暗難辨。
進了屋,寧心陪着梅老夫人在看電視,兩位老爺子不見了身影,梅老夫人喊他:“你外公和你江爺爺在書房,讓你上去。”
洛靖祺轉身去了書房,梅老夫人和寧心繼續說着話:“阿祺在公司附近的套房我知道,又小又沒人打理,怎麼能住人?你聽外婆的,住到家裡來,我讓梅媽收拾一個房間。”
“不用了外婆,我有個好姐妹在濱南路租了房子,她現在正在軍區醫院,我準備等她出院了便搬去和她住。”寧心推辭道。
她和洛靖祺畢竟還什麼都不是,總不能沒臉沒皮的就住在一起吧?只是提到阿寶也是託詞罷了,唐恆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再租房子住的。
“你……”梅老夫人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打斷。
兩人不約而同地擡頭看去,見去了書房沒多久的洛靖祺又出來了,眉宇緊鎖,薄脣抿着,好像遇到了什麼困難的事一樣。
寧心不由坐直了身子,梅老夫人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洛靖祺深深地看了一眼寧心,讓她心裡打了一個“咯噔”,猜測事情可能與她有關,洛靖祺卻沒跟她多說,轉頭跟梅老夫人道:“爺爺摔了一跤,我先回去了,寧心暫且住這裡,明早我再來接他。”
“親家摔了一跤?要不要緊?”梅老夫人站起來忙追問了一句。像他們這樣年紀大的人是最禁不得摔的。
“已通知張醫生了,應該沒什麼事,只是人一個勁地喊不舒服,陳叔打電話叫我回去。”洛靖祺回道。
摔了一跤,卻沒送醫院,只叫家庭醫生,明知
道洛靖祺帶她來梅家,還非要讓他回去,想來是今天白天在公司裡的事傳到洛老爺子耳朵裡,老人家忍到現在忍不住了,發作了。
寧心垂下了眼瞼。
梅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催促洛靖祺道:“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晚上她和梅老爺子說起這事的時候,語氣裡有些不滿:“那洛天也真是的,把兒子的命兒給管沒了,如今還管阿祺。”
想想這麼說不吉利,梅老夫人忙岔開話題:“我看寧心那丫頭比一般小姐好多了,不知洛天不滿意什麼?他見到喬家的人難道不會不好意思?”
提起這事梅老夫人也頗有怨言,他們夫妻倆爲人正直,從不喜歡以權壓人,女兒女婿雖從小訂了親,但當初知道女婿心儀喬家的小姐喬欣時,也曾想退了這門婚,但洛天卻說是喬欣巴着女婿不放,女婿實則對她無意,再加上女兒對女婿又喜歡得緊,他們也就未再多言。
“我時常想要是素雅當初沒嫁洛錦年,嫁個平凡人,會不會幸福快樂得多?”梅老夫人想到女兒孤零零獨居海外,跟外孫也不親,這心裡就像有刀子在割一般。
“還提這事做什麼?”梅老爺子道,他這一生順風順水,兩個兒子也都有出息,只兩個女兒,像是欠了他們的債一樣,“素雅那邊你也時常與她通通電話,多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我們已經對不起喬欣了,總不能連她女兒也一併給害了。”
梅素雅和洛錦年雖說有婚約,其實也就是小時候口頭一說而已,可以作數,可以不作數,巧就巧在妾有情郎無意,讓好好的幾個青年卻都因此毀了一生。
而梅素雅的性格脾氣,他們做父母的最爲了解,那是寧爲瓦碎,也不肯玉全的人,梅老爺子生怕她知道外孫要娶女婿心上人的女兒,會做出不可估摸的事來。
梅老夫人聽罷也有些憂心忡忡,但一來女兒是自己的,總有些偏疼,二來丈夫難得回來,她也不想總提這令人不甚愉快的事,因此轉移話題道:“不說素雅了,說說阿雲吧,你什麼時候見見她?難得有個外孫女兒,就因爲死要面子活受罪,讓我這麼多年都沒見幾次面。”
潘雲生的是女兒,這在孫子輩清一色全是男丁的情況下,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她做女兒的不先來見老子,倒要讓老子先去見她,什麼道理?”梅老爺子不悅地瞪着老妻,氣得竟是連幾十年不說的口頭禪都冒了出來,然後轉過身作勢睡了。
他們既然對喬欣都有愧疚了,何況潘雲破壞人家家庭硬是嫁了有婦之夫?梅老爺子能說出這番話已是對小女兒最大的讓步了。
梅老夫人嘴角一翹,想着什麼時候得把小女兒一家哄到家裡來坐坐才行,女兒女婿服個軟,外孫女又嬌俏可愛,再加上自己在旁邊幫襯幫襯,他們父女很快能親近起來。
這麼一想,梅老夫人心裡總算有點勁了,亦轉個身沉沉地睡去。
仍舊睡在梅素雅房間的寧心卻輾轉難眠,第二天頂着熊貓眼起了牀,讓前來接她的洛靖祺很是吃了一驚,故意衝梅老夫人叫道:“外婆,我讓我未來老婆住
這是享福的,你怎麼虐待她了?”
這什麼話?寧心和梅老夫人均是一愣,又聽他胡謅道:“沒有虐待嗎?你看她黑眼圈這麼重,不是你讓她擦了一夜的地板麼?”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寧心勉強扯了個笑:“你別胡說,是我換了張牀,睡不着……”
“原來你還是喜歡我套房的那張牀啊。”洛靖祺這話接得又快又曖昧,言下之意寧心喜歡和他一起睡。
臭流氓!寧心紅着臉瞪他一眼,乾脆閉口不說話了,反正說什麼這傢伙都能扯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話來。
梅老夫人卻無奈地笑罵着:“你這潑猴也不知像了誰,嘴這麼貧!”說着讓傭人擺好碗筷,招呼外孫道:“我沒虐待你的心肝寶貝,你要捨不得她,吃過早飯就把她帶走。”
寧心的臉越發紅了,聽說梅老爺子寵妻如命,幸虧他一大早去軍部了,不留在家吃早飯,否則聽到外孫爲她編排妻子的話,真不知道會怎麼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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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剛回來上工的梅媽捂着嘴笑,只不過鑑於梅老夫人的忌諱,她不敢再放肆地隨意說話。
經過昨天一天,寧心再進洛氏便沒引起那麼大的反響了,畢竟看熱鬧只爲滿足好奇心,做好本職工作保住飯碗纔是正事。
總裁秘書室的人看到她有些還會主動和她打招呼,尤其是姜岑,對她有着低調的熱情,還在她不懂的事情上會不動聲色地幫助她,讓她很是感激。至於楊雪莉,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剛把洛靖祺的咖啡泡好,手機便響了,寧心拿起來一看是陌生的號碼,她疑惑地按了接聽鍵,發現竟是唐恆。
原來黎阿寶已經醒了,由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怕她擔心,特地讓唐恆打了個電話給她。
“太好了!”即便是在辦公室,寧心仍然興奮得跳了起來,看了看桌上的日曆,笑道:“後天就是週六了,你跟她說養好身體,我後天就去看她。”
正說着,卻聽半掩着的總裁辦公室傳出洛靖祺不悅的聲音:“你說榮副總請了半年的假?”
“是……是,說是昨日回去後便舊疾併發了,請半年的病假,來不了公司,這才讓我代他向您遞交請假條。”人事部經理戰戰兢兢的,這榮副總特意說昨日回去後才生的病,不是暗指被總裁氣的麼?再說哪有病假一請就半年的?找他還行,打個電話給總裁卻說沒精力,這明顯就是在推脫,他也真是倒了血黴了,居然參和到兩人的紛爭中去,偏生兩邊都不能得罪。
人事部經理原以爲洛靖祺會發很大一通脾氣,最起碼要砸個東西什麼的,卻不想他說了一句話便沒有下文了,並且神色淡淡地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就這麼重重地拿起,輕輕地放下了?
人事部經理滿腹狐疑地出了門,一擡頭看見寧心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瞧,耳邊還舉着電話。
他討好地朝她笑笑,四十幾歲的人了,愣是把一張臉笑得跟十八歲的毛頭小子那般傻。
“唐恆,我這邊有點事,先掛了。”寧心匆匆撂了電話,然後進了總裁辦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