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新郎給新娘戴上戒指!”司儀盯着新郎的手重複了一遍。
黃平拿着戒指滿頭是汗,哪是他不給新娘戴啊,而是新娘手指弓着,戒指根本就戴不上去。“慧芝,你鬆一下手好不好?一會兒就好了,你放鬆!”
底下的賓客議論紛紛,他們礙於顏面和利益不得不參加此次婚禮,可當中有多少人是抱着真心來的呢?這場婚禮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場遊戲,一場象徵着李家失敗的遊戲,沒看到洛老爺子都沒來麼?
議論聲越來越大,李慧芝恍若未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現場某處,手指卻始終自有主張弓着,不讓黃平把戒指套進去。
黃平發狠用力把戒指往前送,李慧芝痛得眉頭皺在一起,但她還是不肯妥協。
臺上堪比大戲,洛靖祺和歐陽生那一桌有人和黃平交好,禁不住好奇心走到臺前去看情況。
歐陽生喝着酒,臉上掛着鄙夷的笑,他這表妹果然天真,以爲今天婚禮不成她就能不嫁黃平了麼?據他所知,他那好舅舅爲了不讓黃夫人反悔,連夜就拿着自家戶口本幫李慧芝去民政局和黃平登記了,只不過李慧芝不知道罷了,有錢有門路,什麼事辦不成?
想到某人也是靠關係讓民政局半夜給他們服務,他又鬱悶起來,仰頭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酒。
許是衆人的議論聲大了一點,洛靖祺見狀終於看了臺上一眼,他看過去的目光十分涼薄,可盯着他不放的李慧芝卻好像看到了曙光,禁不住眼睛一亮。
“慧芝……”黃平哀求地喊道,手上仍與戒指做着鬥爭。
“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李慧芝突然高聲道,黃平眼底的懇求她不是沒看到,可這與她有什麼關係?“我喜歡的是阿祺哥哥,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你!”
“什麼?這個賤人!”黃夫人氣得往臺上衝。
李情嵐也被氣得不輕,瞪着女兒就朝李夫人吼道:“看你生的好女兒!她說不嫁就能不嫁麼?”
李夫人委屈得不行,女兒是她生的,可一直是婆婆在教養,現在這麼不聽話跟她有什麼關係?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女兒生是黃平的妻,死也是黃平的鬼,目前最要緊的是把這件事圓過去。
“我去勸勸她!”李夫人站起來道,擔心黃夫人上去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
果不其然,黃夫人衝到李慧芝面前便狠狠地甩了她一個巴掌,“你不肯嫁,我們阿平還不要娶呢,賤人!”
“媽!”黃平見李慧芝被打得臉都偏了過去,嚇得差點滾下臺去,他和李慧芝領證的事是瞞着黃夫人的,此刻也沒準備說出來,“媽你給慧芝道歉!”
“你讓我跟她道歉?”黃夫人指着李慧芝問兒子,嗓音都變了,“她不想嫁給你,你還幫着她?黃平你瘋了吧?”
李夫人趕緊上去抱緊女兒,鼓着眼睛瞪向黃夫人,女兒再怎麼不懂事她都沒打過她,可黃
夫人卻打她巴掌!
黃平動了動嘴脣,剛想說些什麼,旁邊李慧芝已掙脫開李夫人,冷笑了起來。
黃平看向她,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你媽打了我一巴掌,現在我們兩清了。”李慧芝道,並開始動手扯頭上的婚紗,顯然是想悔婚。
黃平見狀臉色劇變,已完全聽不見臺下的議論聲,滿心滿眼只有李慧芝絕情冷心的模樣,她說他們兩清了,他付出的感情能兩清嗎?
“阿平,既然她不想嫁最好!”黃夫人去拉他,“別聽你爸和你大伯的,找老婆還是找個自己喜歡的,明天,明天媽就給你找個溫柔賢惠的。”意思是李慧芝難成賢妻良母。
“走開!”黃平突然揮開母親,上前去抓了李慧芝的手,拿着戒指不管不顧就往她手指上套,“慧芝,我知道你生我媽的氣,沒事,我答應過你爸,結婚後我們就搬出去住,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現在你聽我的,乖乖把這婚結了!”
李慧芝劇烈地掙扎了起來,“放手,黃平你混蛋,我不要嫁你,你放開我!阿祺哥哥救我!”
旁邊黃夫人氣得“嗷嗷”直叫,和李夫人完全插不上手,而司儀早就躲到了安全地帶,這婚禮實在沒法主持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臺下李老夫人受不了這個刺激,身體一向硬朗的人突然一個腿軟,栽倒在李玉嵐身上。
“媽,媽!”李玉嵐慌了神,連忙扭頭衝兒子坐的地方喊人,“阿民,快來扶你外婆!”
歐陽民早就看到了那邊的狀況,推開椅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
衛芳芳見狀也想過去,起得急了不小心碰到了肚子,疼得立馬彎下腰,嘴裡嚷着“哎喲哎喲”。
歐陽民聽了只好又折了回去,當真是亂成了一鍋粥。
李慧芝從來不是個肯乖乖聽話的人,見黃平要套牢自己,自然掙扎得厲害,情急之下黃平暴喝一聲:“別動!”
對自己一直百依百順的人突然發怒,李慧芝也被他一時震住了,果真站着沒動。
黃平臉上一喜,重新掰開她的手指:“你和洛靖祺已經不可能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戒指穩穩當當滑過李慧芝左手無名指的指尖,眼瞧着就要成功了,大門突然被人踹開了,“踏踏踏,”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刺激着衆人的耳膜。
出於人的本能,所有人都看向闖入者,黃平也不例外,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被手銬銬住的黃國,他張大嘴巴愣在了當場。
李慧芝趁機縮回手,中途指尖碰到戒指,那鑲嵌着碩大鑽石的戒指便如垃圾一般滾落到了地毯裡。
然後便聽到黃夫人放聲尖叫聲:“你們爲什麼要抓黃國!”
黃國的父親看到這情景成爲繼李老夫人之後第二個癱倒在地上的人,不過他沒有李老夫人幸運,倒下去之後再沒能站起來。
黃九州懶得理會黃夫人這個潑婦,把逮捕令拍到副手胸膛上後便向自己的叔叔走去,那副手一揮手,黃九州帶來的手下便全場散了開來,目的自然是去抓逮捕令上要抓的人。
黃九州不知洛靖祺哪來的本事,不僅把李情嵐乾的那些勾當查的清清楚楚,還捅破了天,與他扯上的人無一不被牽連了進去,也就是黃九州的大舅子愛妹心切,不想妹妹守活寡,動用畢生的關係才把他給摘了出來。所以黃九州雖然不滿江一狄像幽靈一樣監視他,但他絕對不敢動一絲一毫的手腳再幫黃國。
這一幕絕對是讓人極其震驚的,就是歐陽生也驚得站了起來。他已喝下不少酒,兩頰通紅,看人都是疊影重重的,恍惚間看到有人去抓他極爲自負的舅舅。
對比他,洛靖祺顯得極爲鎮定,目光掠過那軍裝男人,發現他也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洛靖祺脣角一勾,竟是笑了,很淡,卻是發自內心的笑。
喬老夫人看了一會兒後突然抓住寧心的手,抖着音道:“怎麼回事?黃九州怎麼會連自己的兄弟都抓?”
寧心從她顫抖的手上感覺出了她的緊張,忙溫聲安撫道:“黃九州就是幹這一行的,黃國犯了錯,法不容情,自然要抓他了。”
那李情嵐又是怎麼回事?喬老夫人慾言又止。
寧心瞧在眼裡,卻什麼都沒說。昨晚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洛靖祺提過,不過她沒放在心上。像他們生意做這麼大的,手腳怎麼可能幹淨?能不能水過無痕,那就各憑本事了。顯然李情嵐運氣相當不好。
李慧琳不可能眼睜睜看着父親出事,但她沒有像母親一樣首先跑到父親跟前想要蚍蜉撼樹,而是直奔喬老爺子跟前,目露懇求地說道:“爺爺,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請你幫幫我爸!”說完眼睛還掃了掃坐在不遠處的鞠亮,意思不言而喻,想要喬老爺子請副市長鞠紅兵出面。
聰明如她,從姑姑一家出現卻獨獨缺了姑父歐陽尚奇,她便明白他是鐵了心要和李家劃清界限了,既如此,再求也無用,現在唯一能求的只有喬老爺子,也許看在他的面子上,寧心能幫忙勸一勸洛靖祺收手。
可喬老爺子看都沒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爲首的那個軍裝男人身上,這人好眼熟,是誰呢?
喬鏘看父親沒動,他自然也穩坐如山,好像出事的人跟他家沒有關係一樣。
李慧琳難得在婆家人面前拉長了臉,目光不再恭敬。
葉梓萱得意洋洋地欣賞着她青白相間的臉色,李慧琳孃家倒黴也就意味着喬愷倒黴,那對她和喬憶便越有利,她自然高興。
喬愷嘆了一聲氣,摟着李慧琳向李老夫人跟前走去。“走吧,我先陪你去看看你奶奶。”
其實他也不想幫她父親的吧?否則怎麼不說去看父親,而是去看沒什麼大事的奶奶?
李慧琳的心如墜冰窖,幾乎機械般地被丈夫拖着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