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把車停在一家川菜館前,下去,打開車門。
紀昭南走下去,擡頭看了看老舊的牌子,微笑着走進去,立即有人上來招呼。
“先生,請問幾位?”
邵陽上前一步,說:“我們已經訂好了包廂。”
那人看了邵陽一人,又退下去。
紀昭南和邵陽穿過大廳,走到後面的保間區,在五號房門前停了下來。
邵陽推開門,紀昭南看了一眼,走進去。
裡面已經坐了五六個人,正在低頭說着什麼,看到紀昭南進來,都紛紛站起來,紀昭南笑着擺擺手,“大家隨便點。”
大家又都坐下,紀昭南看了邵陽一眼,邵陽對外喊道:“上菜!”
立即就有服務員端着一盤盤的菜上來,香味辣味刺激着人的嗅覺,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來。
菜上完,服務員彎彎腰,禮貌的退下。
紀昭南先打開一瓶酒,笑道:“昭南敬各位叔伯一杯。”
那幾個人都誠惶誠恐的拿起杯子,“不敢不敢。”
紀先生還是向每個人都敬了一杯。
“原本應該是世侄兒去拜訪各位的叔伯的,但是又害怕唐突了各位叔伯所以才請各位叔伯一聚,店是小店,但是禮輕情意重,希望各位叔伯不要見怪纔是。”
“哪裡哪裡,紀先生客氣了,只是不知紀先生叫我們過來是爲了?”一個看上去年齡最大的男子,首先開口說話。
紀昭南看了一眼,笑道:“哦,王總啊,我聽說阿姨生病了,不知得的什麼病?嚴不嚴重?”
都是在商場打拼的老狐狸,一聽這話就知道里面還有話。
王總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說:“多寫紀先生關心,我內人的病已經好了很多了。”
王總的脾氣有些直,受不了紀昭南着歪歪拐拐的腸子,又道:“紀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就快說,以我們現在這種狀況實在不適合見面的。”
紀昭南手裡正攥着杯子,無名指一下一下的瞧着玻璃杯,聽到王總的話,頓了頓,然後放下杯子,說:“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我叫大家過來的目的,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的沉默着。
紀昭南看了邵陽一眼,邵陽點點頭,從包裡拿出一疊文件,然後挨個發到每個座位上。
王總是先拿到的,打開看了一眼,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先是很震驚,震驚過後便是生氣。
“你要購買我們的股份?”
此話一出那些沒有看文件的老總紛紛低頭去查看,然後開始議論紛紛。
紀昭南沒有說話,微笑着喝着酒,似乎他們所說事情與他無關。
“紀先生,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不會背叛曾氏,背叛老爺子的。”老王氣憤的說。
紀昭南把酒杯裡的酒喝完,看着他說:“王總的這份忠誠我很感動,也很敬佩,但是王總你對曾氏對曾老爺子這麼忠誠,他們也一樣對你嗎?”
王總愣了一下,解的看着紀昭南:“你什麼意思?”
邵陽又從包裡拿出一份資料給王總,王總只看了兩眼,臉色便灰白了,驚訝道:“不,這不可能。”
“白紙黑字有什麼不可能的,還是你覺得法院傳票,戴上手銬的時候才覺得這是真的?實則早就把你這個當年替他打江山的肱骨之臣當了箭靶子了,沒事還好,一旦有事,這箭靶子就會被射得千瘡百孔了。”
王總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一直盯着那份放射物質檢驗單看,似乎想要從裡面看出什麼似的。
“放射物質嚴重超標,如果這個消息放出去,曾氏旗下的所有化工廠全部玩完,而且更關鍵的是,曾老爺子一定會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找個替死鬼,而你王總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另外幾個人聽聞都吸了一口涼氣,邵陽趁機又把手裡的文件發給他們,看過之後,一個個的臉上都出現和王總一樣的表情。
紀昭南爲王總倒了一杯酒,說:“喝杯酒,壓壓驚。”
王總顫抖着手拿起酒杯,仰頭灌下。
“我來找各位也是覺得各位着實冤枉,想給各位一條活路,至於大家願不願活,那就隨各位的心意了。”
紀昭南說完站起來,說:“大家慢慢吃,我這個無業遊民還要回家照顧老婆孩子,就不奉陪了。”
走到王總身邊時,拍了一下的肩膀說:“有空我會去探望的王夫人的。”
紀昭南走到門口,又突然迴轉過頭,“對了,這位是我的助理邵先生,你們以後有事情找他就行。”
邵陽透過後視鏡擔心的看了一眼,問:“紀先生,他們都是曾氏的元老級人物,會不會很困難?”
紀昭南側頭看着窗外燈紅酒綠的夜色,微微勾脣:“也許是,也許不是。”
曾玥跳完舞走出來,接過喬手裡的酒,喝了一口。
“玥,你不是說要陪老爺子吃飯的嗎?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該回去了。”
曾玥看看時間,又把酒給他:“我再跳一支就回去。”
曾玥從車裡下來就看到林向光一瘸一拐的走出來,她趕緊上前將他拉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老爺子叫我來的。”
“爺爺?”曾玥皺皺眉,“爺爺叫你來做什麼?”
其實林向光自己也不知道曾老爺子叫他來做什麼的,他以爲曾老爺子會殺了他,可是曾老爺子沒有,甚至連一句罵他的話都沒有就把他放了出來,說實在的,他到現在都還有些不敢相信呢。
曾玥聽完林向光的話也是一頭霧水,不過現在也不是猜這的時候,她伸出頭四處看了看,然後走出來,說:“你先回去,沒事不要出來走動,有事我會去找你的。”
林向光一把拉住她的手,說:“你要在你爺爺面前替我多說幾句好話。”
曾玥不想理他,擺擺手打發他走了。
曾玥在上樓梯的時候突然間就猜到了曾老爺子見林向光的用意,勾着脣角哼着曲子上樓了。
“爺爺。”
曾玥如小鳥一般的跑到曾老爺子面前,抱住他。
曾老爺子嚴肅的臉也只有在在見到曾玥時,纔會露出一起喜悅的情緒來。
“再不回來,我以爲你又要放爺爺鴿子了。”
曾玥笑道:“我哪敢放爺爺鴿子啊?”
曾老爺子揉揉孫女的頭髮說:“一身的酒味,又喝了多少?”
曾玥愣了一下,笑着伸出一個手指道:“一杯。”
“你啊,真拿你沒辦法!”
曾玥笑嘻嘻的挽上曾老爺子的手:“爺爺,開飯了,我扶您下樓。”
紀昭南迴家的時候,樂樂正在客廳裡練習跆拳道,別看人小,一招一式還真挺有模有樣的。
樂樂一個轉身踢腿,看到門口的紀昭南,高興的提着褲子跑了過去。
“爸爸。”
紀昭南抱起兒子,“兒子,很有進步。”
“媽咪也說我有進步了。”
紀昭南把兒子放下,樂樂嗷嗷叫着的又開始甩胳膊踢腿了。
紀昭南走到躺在沙發上一直盯着電視看,他回來了連頭沒有擡一下的夏唯身邊,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是紅腫的,鼻頭也是紅腫的,一邊的垃圾桶裡已經裝了大半桶的紙巾了,懷裡還抱着半袋紙巾。
紀昭南看了一眼電視,正在放着一部韓劇,屏幕裡女主角正淚眼朦朧的對男主角說着狠話,男主角的眼睛裡還含着淚,更顯得那張臉越發的女性化。
“嗚,好可憐!”夏唯抽噎了一聲,手摩挲着找紙巾,眼睛依然不捨得離開大屏幕。
紀昭南抽出一張紙巾放到她手裡,她拿起來擦了擦,擦完接着哭。
紀昭南迴頭問兒子:“媽咪哭多久了?”
樂樂一邊說一邊擺着姿勢:“從打開電視就開始哭。”
紀昭南見她這樣,覺得着實不妥,這樣傷心傷體的,他心疼。
紀昭南只是擋了夏唯的一點視線還沒有完全擋住,就被她推開。
“昭南,你擋着我拉!”
紀昭南看她這架勢估計是不看到最後是不願意離開了,坐在沙發上,把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一起看,可是看不到兩個鏡頭,他就堅持不住了,拿起一旁的報紙看起來。
“嗚嗚嗚,太可憐,她母親太狠心了,怎麼能這樣對自己的女兒呢?嗚嗚”
紀昭南瞧着那眼淚不停涌出來,別提心裡多心疼了,又是擦眼淚又是哄的。
“好了,只是瞎編的,不是真的,不要哭了。”
樂樂練跆拳道累了,跑到夏唯面前看了媽咪一會兒,轉身拿起遙控器,跑到電視機前,摁了一下,立即喜洋洋歡快的音調蓋住了夏唯的哽咽聲,樂樂盤腿坐在電視機前大眼睛亮晶晶的直瞅着電視屏幕。
夏唯不願意了,說:“寶貝,媽咪快看完了,媽咪看完你再看。”
樂樂充耳不聞,甚至還隨着歌聲哼了起來。
夏唯站起來走到兒子身邊,說:“寶貝,你怎麼不練跆拳道了,只有多練習了,你才能打敗韓子銘啊!”
樂樂現在的精力全部貫注在電視裡,媽咪說了什麼他都沒有聽見。
夏唯說了一大通沒有用,看到他護在懷裡的遙控器,伸手就去拿,樂樂雙手拽着不願意給,母子倆拔河似的搶着遙控器。
“媽咪壞,和小孩子搶東西。”
“寶貝,媽咪再看一眼,看一眼就給寶貝。”
“不給不給。”
紀昭南上前抱住兒子說:“兒子,把遙控器給媽咪,咱們去樓上看,爸爸叫你打遊戲好不好?”
樂樂曾經見過紀昭南打遊戲,很是羨慕,一聽爸爸要叫他,當即就樂了,也忘了遙控器那頭的夏唯,鬆掉遙控器就抱住紀昭南的脖子,連連點頭:“好好。”
夏唯正使勁拽着呢,兒子突然這麼一鬆,她沒有控制好力道,一下子坐到在地上。
紀昭南見狀,臉上都白了,臉色都白了,連忙放下兒子,走過去扶起她。
“怎麼樣?有沒有撞到哪裡?”
夏唯捂着腰,皺着眉頭,連連喊痛。
紀昭南一聽她說痛嚇壞了,抱起她就要往外衝。
“幹什麼?”
“去醫院。”紀昭南腳步不停的往外面走,臉因爲慌張沒有一絲的血色。
夏唯簡直哭笑不得了,捶了他一下說:“哎呦,不是肚子痛,是屁股痛。”
紀昭南不管,繼續往前走:“不論哪裡疼,先去醫院再說。”
“爸爸媽咪。”
樂樂不知道怎麼回事,見紀昭南抱着夏唯出來,也跟着跑出來,跑得太快了,跌倒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夏唯看着身後一邊哭一邊跑的兒子,掙扎着要下來。
“快看看,兒子摔倒了。”
“哇哇,媽咪,爸爸。”
樂樂跑過來撲到夏唯懷裡,夏唯一邊哄一邊查看他的腿:“寶貝,有沒有摔到哪裡?”
紀昭南害怕兒子在練跆拳道的時候受傷提議買了一副護膝,每次樂樂練習夏唯也都會給他都會給他帶上,雖然絆倒了,但是並沒有什麼碰破皮。
樂樂搖搖頭,哽咽着:“媽咪,你們要去哪裡?你們不要我了嗎?”
“哦,寶貝,媽咪怎麼會不要你呢。”
夏唯擦掉兒子的淚,心疼的親了親。
紀昭南見兒子沒事,鬆了一口氣,問夏唯:“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夏唯看着他如此擔心緊張,嘆了一聲說:“真的沒事,就是剛纔坐在地上的時候撞到屁股有點疼。”
紀昭南把母子倆抱在懷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說:“沒事就好。”
紀昭南抱着樂樂上樓玩遊戲,夏唯在樓下繼續一邊哭一邊看韓劇。
樂樂都已經睡着了,夏唯還在客廳裡抽抽泣泣的哭着。
紀昭南抱住她問:“時間晚了,明天還要早起,以後再看?”
夏唯搖搖頭,“還有五分鐘,看完就結束了。”
最後的五分鐘,夏唯終於沒有再哭,大結局字樣顯現的時候,夏唯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臉上浮現一絲歷經萬般辛苦終於獲得幸福的欣慰笑容。
紀昭南抱着她上樓,說:“瞧瞧這眼睛的紅的,明天一定腫起來。”
夏唯有些懊惱的埋在他脖子裡,“怎麼辦,明天我還要上臺講話呢,一定有很多媒體拍照。”
“那正好,讓他們看看你這個哭鼻子的設計師。”
夏唯鬱悶了一會兒,忽然擡頭道:“昭南,你幫我敷敷。”
紀昭南還能怎麼樣,只得答應,“遵命,老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