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的手頓了一下,沒有擡頭,繼續爲他敷腿。
“顧醫生說你的腿在上次落水時落下了病根,不能在冷水裡待太長時間。”
紀昭南看了一下腿,笑說:“怪不得每次泡冷水澡時會覺得不舒服。”
夏唯擡眼瞪了他一眼:“知道不舒服還故意逞強,存心嚇我是不是?”
紀昭南伸手摟着她的腰把她摟緊懷裡,蹭了蹭她臉頰道:“是你嚇我還是我嚇你?”
夏唯覆上他的手,小聲的低語道:“下次不准你再這樣。”
紀昭南聽話的點點頭。
“對不起嚇到你了。”
夏唯在他懷裡偎了一會兒,聽到他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才意識到早已到了吃午飯的呃時間。
“餓了吧?你先躺着,別亂動,我下去做飯,很快的。”
紀昭南扭頭看了兒子一眼,見他嘴角的口水都流到*單上了,笑了笑,拿了一張面紙,爲他擦淨。
“兒子,對不起,爸爸讓你和媽咪擔心了。”
樂樂翻了個身子,皺了皺小眉頭,哼哼了兩聲,繼續睡。
紀昭南看着兒子那憨態可掬的可愛模樣,忍不住捏了一把他肉肉的小臉,笑道:“胖小子!”
紀昭南動了動腿,已經好了很多了,想下*,但是想起夏唯的話,又乖乖的躺好,拿起桌上的一本雜誌翻着。
咕嚕嚕,咕嚕嚕。
隨着這一連串的咕嚕聲,樂樂睜開眼睛,大眼睛迷濛的看了紀昭南一會兒,說:“爸爸,我餓了。”
紀昭南原本以爲兒子醒來後發現自己也醒了,會高興的跳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叫道爸爸你醒了之類的話,而他也已經準備好了臺詞應答兒子。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看來對兒子來講,填飽肚子纔是他五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紀昭南到嘴邊的話噎了回去,愣了愣道:“媽咪已經在做飯了,很快就好了。”
樂樂又躺在*上迷瞪了一會兒,然後才撅着屁股站起來,爬到紀昭南腿邊,小手輕輕的抹了抹腿上的毛巾,問:“爸爸,你還疼嗎?”
紀昭南放下書,伸開雙臂,樂樂坐到他懷裡。
“爸爸已經不疼了。嚇到寶貝了?”
樂樂想了想,說:“媽咪比我還擔心,都哭了。”
紀昭南笑笑,親親兒子的額頭,沒有說話。
吃過飯,紀昭南又被夏唯帶到樓上,按在*上。
“腿沒有完全好前,哪裡都不準去,我去醫院取點藥。”說着,拿了一條毛毯裹糉子似的包住他的腿。
臨走前,又警告了一句:“這個也不準拿下來,”轉頭看到兒子正在玩拼積木的兒子,走過去,說:“寶貝,媽咪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裡陪爸爸,看着爸爸,還有看着爸爸不要讓爸爸下*,也不要讓爸爸把毯子拿下來,不然爸爸會痛的哦。”
樂樂乖巧的點點頭,端着積木走到*前,爬上去。
“爸爸,陪我玩積木吧!”
夏唯到了醫院,拿了顧醫生抓的中藥就出來了,站在電梯口等電梯。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陸續走出一些人,當看到最後出來的那個女人時,夏唯夏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就要轉過身去,但是顯然已經晚了,曾玥也看到她了。
曾玥看到她也愣了一下,然後她走到夏唯面前,微笑着打招呼。
“好久不見,夏小姐。”
這麼平靜有淡定的打着招呼,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曾玥早就知道她回來了。
夏唯正想着怎麼稱呼她好呢,見她如此稱呼生疏冷淡的自己,笑了笑,道:“你好,曾小姐。”
曾玥走上去,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笑說:“我們差不多有五年沒見吧?夏小姐果然是美人依舊。”
夏唯笑笑:“曾小姐謬讚了,在曾小姐面前是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美人的。”
曾玥揚揚脣,看到她手裡拎着的袋子,問:“夏小姐身體不舒服?”
夏唯搖搖頭“是幫朋友拿的。”
“朋友?”曾玥的尾音微微向上挑了挑,帶着疑惑。
不管怎麼說曾玥是紀昭南公開未婚妻,而她這地下*的身份多少低了點,夏唯有些尷尬,心裡也有些擔心,害怕她發現了什麼。
曾玥只是盯着微微躲閃的眼神看了一會兒,笑道:“其實我早就想約夏小姐喝杯茶了,擇日不如撞日,不知夏小姐肯不肯賞臉?”
賞臉這兩個詞都說出來,夏唯即便着急回去,也不好說拒絕的話,反正早晚少不了和她的一次面談,不如早談了好,趁早把事情說開。
“當然,我很榮幸。”
兩人就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坐下了。服務員端上咖啡的時候,曾玥接過一杯,一邊優雅的攪動着,一邊笑着說:
“昭南帶過我來過幾次,很好喝的,你嚐嚐。”
夏唯也不客氣,喝了一口。
“很好喝。”
“我有些事情想問夏小姐,不知道夏小姐能否如實相告?”
夏唯頓了一下,道:“如果是曾小姐希望的,我會盡可能的都回答的。”
曾玥愣了愣,沒想到她會如此爽快,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的了。
“夏小姐變了很多。”
“人都會變的。”
夏唯的臉上始終保持着得體禮貌的微笑,這點讓曾玥很生氣,很厭惡,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曾玥沒有立即問,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五年前決議離開的人,五年後爲什麼又回來?”
夏唯頓了一頓,道:“爲了工作。”
曾玥冷笑一聲,“工作?還真虧你說得出來!”隨即從包裡拿出幾張照片,甩到她面前,正是她的那晚宴會上,被紀昭南抱在懷裡的照片。
“這纔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如果是之前,夏唯還可以理直氣壯的搖頭,可是現在,她的身份,她的心不容許她這樣做,因爲她是真的又回到了紀昭南身邊,雖然這並不在她預期的計劃內。
曾玥見她不回答,聲音裡已有壓抑不住的怒氣了,其實夏唯想在她知道她回來的那一刻曾玥的心裡就應該一直壓着一團火的。
“沒話說了吧?”
夏唯沉吟片刻,擡起頭,看着她,說:“如果就是你想的那樣,你想怎麼樣?”
曾玥好笑的看了好久,忽然覺得眼前這看似端莊典雅的女人,骨子裡卻是不要臉的。
“夏唯,你知道我是紀昭南的未婚妻吧?”
夏唯點點頭,“知道。”
“既然知道我是昭南的未婚妻,爲什麼你還能理直氣壯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夏唯,你知不知道,你很不要臉。”
夏唯握緊杯子,閉了閉眼睛,沒有說話。
曾玥繼續說:“我怎麼樣?你以爲我會怎麼樣?像五年前那樣把昭南白白的送到你手裡,然後再看着他再被你拋棄一次嗎?做夢吧!這次我就是死也要抓住昭南,她是我的,我不會再把他讓給任何人。”
夏唯沉默了好一會兒,問:“當年你是真心放棄昭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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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玥心裡一驚,難道她發現什麼嗎?不,不可能的,他們做得天衣無縫,她不會知道的,這樣問,可能也是心存疑問而已,她不能讓她看出一丁點兒端倪來。
曾玥低頭喝了一杯咖啡,再擡起頭時,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笑,好像被夏唯這樣懷疑她又多委屈冤枉一般。
“真是好笑,我都把人讓給你了,是你自己沒本事得不到他的心,竟然還怪我有私心!如果我真是不願意放棄昭南,你以爲就憑你也能成爲紀少奶奶?你不知道昭南有多敬重多聽我爺爺的話,我只需要一聲,昭南就一定會娶我,哪裡還輪到你?”
“所以用這種方法,你現在如願的成了他的未婚妻。”
夏唯淡淡的笑說,帶着嘲弄與諷刺。
曾玥看着她的刺眼的笑,想也沒想的抓起杯子,就把剩下的咖啡朝她潑了過去,夏唯不防,咖啡盡數灑在臉上,衣服上。
“就算是那樣又如何,重要的是現在我是紀昭南的未婚妻,而且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看到夏唯擦臉的動作頓了頓,曾玥得意的笑了笑,繼續道:“當然我不介意昭南在外面有女人,畢竟他工作壓力大,找女人玩一玩圖個新鮮也未嘗不可。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但是我家昭南可不是什麼好男人,說不定還專門就喜歡吃那些回頭草,覺得更刺激更好玩呢。我呢,倒是要警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別聽男人說幾句好聽的話,就真以爲自己成了他心中的寶,便不知廉恥的望人身上貼,自己丟人不要臉沒關係,別連累了別人和你一起受罪就行了。”
曾玥的話句句諷刺,字字狠毒,無一不指向夏唯,夏唯的表情也一直冷冷淡淡的,好像曾玥的話並沒有對她產生一丁點兒的影響,兀自細心耐心的擦着臉上衣服上的咖啡漬。
“我是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給你提個醒兒,這做人小三,當人*的,面子沒什麼好看的,夏小姐現在的身份呢,是有名的設計師,多少要照顧點,如果覺得自己的面子無所謂,那至少也要照顧一下米歇爾夫人的面子。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夫人對你何止是滴水之恩呢。”
“夏小姐是個念舊的人,實在割捨不下的時候就想想你之前做過的那些讓紀家蒙羞的事,或許會讓夏小姐能更好更快的下決心。”
“放心吧,畢竟相識一場,我們結婚的時候,會給夏小姐發邀請函的,到時候希望夏小姐一定賞臉蒞臨。”
看着一直低頭不說話的夏唯,曾玥臉上勝利的笑意更盛,站起來。
“很高興見到你,我想我們會常見面的。”
“你知道他不愛你吧?”
曾玥正得意洋洋的轉身離開,夏唯突然淡淡的來了這麼一句,曾玥臉上的笑意頓時褪去,明豔的臉上盡是憤恨,手指緊緊的摳着包包帶子,眼裡的燃燒着熊熊的怒火和恨意。她閉上眼睛,深呼吸幾口,轉過身,臉上還是那股洋洋得意的笑,不愧是是在娛樂圈混的人!
“愛?光有愛能做什麼?你當年不是也很愛他嗎?結果呢,還不是離了。所以在我的婚姻裡,有沒有愛情無所謂,我所做的只是緊緊的抓住他,而且我有這個自信和能力抓牢他。”
曾玥又靠前走了一步,雙手撐在桌前,看着夏唯問:“你知道爲什麼嗎?”
夏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因爲我可以給他想要的一切,我可以助他實現他所有的野心和理想。這纔是一個男人最想要的。還有,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要去醫院嗎?”
最後一句話,曾玥說得意味深長,脣角上揚着離開。
夏唯愣愣的坐在那裡,腦子裡反覆想着曾玥的話,一片混亂。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長時間,包裡的手機響起來,才讓她從沉思裡回過神來,是茜樺。
“茜樺。”
“你們現在在哪裡?不在家裡啊!”
夏唯想着三兩句話在手機裡說不清楚,告訴她地址,掛了電話,繼續坐着等。
半個小時後,韓茜樺過來了,看到她身邊的袋子裡裝的藥,問:“你不舒服?”
夏唯搖搖頭,“不是我,是紀昭南。”
韓茜樺正準備坐下,聽她這麼一說,坐了一半的動作頓了頓,擡頭看她一眼,然後又坐下去。
坐下後,韓茜樺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雖然她心裡有很多的疑惑。
夏唯看出韓茜樺的欲言又止,笑了笑說:“我以爲你會有很多想問的。”
“我有很多的想問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
夏唯笑笑,也不爲難韓茜樺了,直接明瞭告訴她。
“他已經知道樂樂的存在了,現在我們住在一起。”
韓茜樺愣了一會兒,想到什麼似地,問:“他用樂樂要協你?”
夏唯搖搖頭,“是我自願的。”
韓茜樺再愣,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平復一下心裡的震驚。
“我以爲你是恨他的。”
夏唯笑笑,笑容有些苦澀有些欣慰。
“但是比起恨,我想我的愛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