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黛這一夜並未回到美好的夢境之中,她的夢裡一片漆黑,只有一個聲音在反覆的響起,“黛黛,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才能回來!”
熟悉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睡醒。
晏寒厲一夜未眠,他糾結了一晚,又不能讓她睡不好,但是他又擔心她睡得太深再回到夢境之中,他不斷地問自己,不斷地給自己排解,甚至他還後悔昨晚沒多給她喝點水,這樣她半夜會起來去衛生間,掙扎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捨得叫醒她。
清晨是他最痛苦的時候,因爲他要一分鐘一分鐘的等着她醒來,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刻,瞬間他感覺到了世間的美好,幸福感油然而生。
唐黛一醒來就對上了晏寒厲充滿血絲的眼,看起來一夜未睡似的,她嚇了一跳,問他:“你失眠嗎?”
晏寒厲沒回答,他緊緊地抱住她,聲音因爲激動而顯得格外深沉,“黛黛,你醒了,真好。”
唐黛這才明白,原來是他被嚇着了,她不由有些內疚,心裡裝的事暫時放在了一邊,對他說道:“老公,我沒事了,昨晚我什麼也沒夢到。”
她不想他再爲自己擔心了,年底本來事情就多,他總這樣,再工作,身體能受得了嗎?所以她什麼都沒說。
“老公,你睡會兒覺吧,我真的沒事了,我陪你。”唐黛抱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身邊。
溫柔夢鄉是男人最難以抗拒的,這一刻不用過多的言語,晏寒厲已經抵不住濃濃的睡意,睡了過去,一下子進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唐黛看他這麼快就睡過去,心疼地吻了吻他的臉,然後起身離開,她必須要去找霍成堯。
出了晏家大門,高坤開了一會兒,警覺地說:“少奶奶,後面有車跟着我們。”
唐黛扭頭看了看,的確有一輛黑色的車,由於距離稍遠,車上黑色的標看不出來,她問:“高坤,是誰的車?”
“少奶奶,是霍二少的車。”高坤說道。
霍成梵?唐黛沒有什麼興趣,現在她根本就不想理會別人,她說道:“不用管他,開快些。”
“是!少奶奶!”高坤說着,一腳踩了油門。
後面霍成梵一看前面車子加速,不由沉下臉問:“魏永,對方沒看到我車上的標嗎?”
他到這裡守着,爲的就是想見她一面,現在她知道他在後面跟着,非但不停車還加快車速,這給他一個難以接受的信息,就是她不想見他!
這個想法,讓他的內心既無法接受,又暴躁,簡直有種想要毀滅一切的*。
“先跟着!”霍成梵雖然暴怒無比,但還是忍住了怒火。
唐黛嚇到的不止是晏寒厲,自然還有他。他可不想把人逼急了,車速太快,再出什麼交通意外。在和她接近的基礎上,先保證她的安全是主要的。
唐黛將車子開到NT集團門口,下了車不等霍成梵趕來便進了大門。
霍成梵一反往日風度翩翩,下車就往這邊跑,還一邊叫她:“唐黛!”
何其咬牙切齒,因爲他眼睜睜地看着她頭也不回地進了門。
她肯定是聽到了,居然連頭都不回,他不知道霍成堯到底有什麼讓唐黛所信任的?爲什麼他一回來,自己就屢屢受挫?
霍成梵在B市幾乎是個神一樣的存在,可是此刻,他像普通人一樣被攔在NT集團的門外。
霍成堯可不會吃他那一套。
霍成梵氣得咬牙切齒,魏永在後面不敢說話,心想今天的日子又不好過了。
唐黛幾乎是衝進霍成堯的辦公室,沒有人阻攔。
她從來沒注意過,爲什麼她進他的辦公室,從來不需要通報?
她進了門剛想開口,卻突然忍住,她轉過頭看向高坤和唐乙說道:“你們都出去!”
高坤與唐乙對視一眼,兩個人都聽話地出了門,霍成堯是叫醒唐黛的貴人,所以他們對霍成堯比對霍成梵要信任多了。
唐黛走到桌前,雙手按在桌上,壓低聲音看着坐在辦公桌後閒適看着文件的霍成堯說道:“我都想起來了。”
“哦?”他看她一眼,勾出一個很淺的笑,然後又翻着文件,問她:“想起什麼了?”
“你對我說的話。”唐黛盯着他說。
“什麼話?”霍成堯乾脆合上文件,靠在椅子上,擡眼看她。
“你說你們需要我的幫助才能回來,你是誰?”唐黛緊緊地盯着他,似乎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一個答案。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平淡,他說道:“我是霍成堯,我什麼幫助都不需要,我只希望你不要死去,畢竟你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不是嗎?”
“不是的!”唐黛有些失控,她搖着頭說:“不是這樣,不是的,你說實話好不好?我受不了這個樣子。”
“你希望我說什麼實話?”霍成堯問她。
她看着他,似乎有些祈求,又好似怕打破那僅存的一線希望,小心而謹慎地問:“你是不是我哥哥?是不是?”
他的眼睛,被她吸引住了,這是怎樣的一雙美眸啊!純潔的不染一絲纖塵,讓人不忍叫這樣美好的女子失望。
兩個人的對視,大約三十秒,霍成堯覺得時間是那樣的長,彷彿經歷了很多的歲月流逝,他終將視線移開,說道:“唐黛,你只要記得,我不會傷害你,那就夠了。”
“不,我不要這個答案,我就問你,是不是你哥哥,是、或不是?”唐黛進一步逼問。
他微微一笑,看着她問:“這個答案,很重要嗎?”
她點頭,表情認真而嚴肅。
他靠在椅子上,脣角輕揚,半晌才說:“我不會給出你要的答案,我並不想承認。”
“你也不會否認,是嗎?”唐黛跟着追問。
他剛要開口,她擡手製止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再問你了,不過從今天開始,我會拿你當哥哥看。”
她微微一笑,讓他覺得足以傾城,她轉身離開,讓他認爲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蝴蝶蹁躚。
唐黛的心情與來時不同,她是愉悅的,她來的時候就是抱着哪怕有一線希望也要求證,也不能放棄,那麼現在她滿足了。
這樣的大起大落之後,她相信她會變得成熟,她相信自己的媽媽和爸爸也尚在人世,哪怕最後希望落空,她也要堅強,因爲還有晏寒厲在身邊。
想到家裡熟睡的男人,她心情就好極了。
不過出門就看到門口堵她的霍成梵,心情瞬間就無奈起來,他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呢?
相對於唐黛的冷淡,霍成梵可管不了那麼多,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問道:“你沒事了吧!”
“本來也沒什麼事。”唐黛說着,就想上車。
霍成梵一把撐住她的車門,問她:“你爲什麼那麼信任霍成堯?難道你不知道他和我是什麼關係嗎?”
唐黛看着他說:“我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他是我的客戶,是我的朋友,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參與。”
霍成梵注意到了,這次她加了“朋友”二字,顯然霍成堯已經得到了她的認可,甚至她和霍成堯的關係,比他還要近,這讓他心裡,頗爲不舒服。
霍成堯的聲音突然響起,“成梵,我們的事情我們解決,你不要爲難唐黛。”
“誰在爲難她?你別挑撥離間!”霍成梵目光微冷。
“我只看到你擋着她的車門不讓她走。”霍成堯的目光望向唐黛,眉微挑了一下。
霍成梵低頭下意識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後不由自主地放開了,趁這個時候,唐黛關上門,早已經準備好的高坤踩了油門,車子躥了出去。
霍成梵內心又有落差了,怎麼霍成堯和唐黛已經開始聯手對付自己了?明明就是他先認識的唐黛!
他盯着霍成堯,目光瞬時冰冷。
霍成堯微微地笑着,如同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一般看向他說:“怎麼?單是一個你喜歡的女人,這就受不了了?那你想想,有一天我會奪走你的地位、你的金錢,你的一切,到時候你還能撐得住麼?”
“你可以試試看,你奪得走麼?”霍成梵目光微涼,並沒有暴怒失控。
他仍笑得清淡,說道:“你還是不承認?那好吧,慢慢瞧着吧,至少現在唐黛和我的關係,比和你近,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給她打電話讓她回來,你問她答案。”
霍成梵最恨的,就是霍成堯這種姿態,他不知道霍成堯用的什麼辦法讓唐黛這麼聽話,但他知道,霍成堯既然說出這樣的話,那就肯定有自信能做到。
“霍成堯,我說過,我們之間的恩怨,你不要把唐黛給扯進來!”
霍成堯一臉無辜地說:“我可沒扯她,我和她是合作關係。”他說罷,雙手插兜說道:“行了,我可不陪你在這兒受凍了,慢慢享受着我奪走你一切的感受吧!哈哈哈哈……”
他放肆大笑着,向裡走去。
霍成梵的臉色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他轉身回去,坐到車裡,一拳砸在了車座上。爲什麼這次霍成堯回來,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唐黛回了家,發現晏寒厲陰沉着臉正在往樓下衝,他一眼看到唐黛,便快速衝了過來,急火火地問她:“你去哪兒了?”
唐黛才知道,原來男人也需要安全感,現在的晏寒厲就好像一隻受了驚的豹子,讓她的心裡一陣酸一陣軟的。
“去找了一趟霍成堯,問他問了問他說的話,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她主動撲進他懷裡,摟了他的腰,仰頭問道。
“翻個身沒摸到人就嚇醒了,你摸摸一身冷汗。”
他捉着她的手往脖子裡放,果真摸到汗津津的。
她拽着他說:“走吧,我陪你睡覺去。”
“睡這一會兒就夠了,我們去公司吧。”晏寒厲惦記着他的工作,讓她有些事情做也不至於胡思亂想。
“這麼一會兒能行麼?”唐黛問他。
“時間不短了!”晏寒厲說着,就要去換衣服離開。
“我先去找趟紀銘臣吧。”唐黛說道。
“又說案子?”他問。
“嗯!”唐黛點點頭。
“好吧,那我就不陪你了,找完紀銘臣你也去處理工作。”晏寒厲說道。
“嗯,我知道了。”
唐黛坐了車,直接去找紀銘臣,她覺得還是得把案子早些破了心裡踏實,這樣就可以一心地去查哥哥的事了。
如果霍成堯真的是她的哥哥,那麼他裝成霍成堯的身份,肯定有他的難言之隱,雖然這個想法看起來十分地匪夷所思,但她願意相信。
紀銘臣看到她真是十分地驚喜,他難得站起身來迎接她,問道:“身體一點事都沒有了嗎?不多休息幾天?”
“本來我也沒事,這是意外。”唐黛說着坐到沙發上。
紀銘臣也坐到沙發上問她:“誒,你在夢裡有什麼,那麼不想回來?”
唐黛不想多提,只是說道:“不說這些,我來是問你案子的,你有沒有想過手機的問題?”
“消失的手機?”紀銘臣問她:“想過啊,被清理現場的人拿走了。”
“我是說,那些手機,你覺得會怎樣處理?”唐黛又問。
紀銘臣說道:“對方肯定要迫切地毀滅證據,而手機裡刪掉的東西是可以恢復的,所以我認爲,他應該把手機徹底毀掉,比如說泡水、比如說焚燬,這些太容易了。”
“如果他賣了呢?”唐黛反問他。
“賣了?”紀銘臣微微皺眉。
“不錯,你想啊,如果這部手機恢復了原廠設置,像新的一樣,然後被人賣掉,我們是永遠都找不到這部手機的對不對?”唐黛問他。
“理論上是沒錯,你是從周凝的鞋子得來的推論吧!可是這仍舊如同大海撈針,你說如何去找?”紀銘臣問她。
“雖然不好找,但也可以碰下運氣,讓二手機市場的人們都留意一下,把幾位受害者的手機串號都給那些人,我們可以懸賞來讓那些人們留意一些,萬一有人將手機進行二次交易呢?你說是不是?”唐黛問他。
“這倒是個辦法,好,那我一會安排人去做。”紀銘臣說道。
也許一個看起來很渺茫的希望,就能夠成爲破案的關鍵,最重要的是不能懶。
唐黛說道:“其實第二起案子是個關鍵,因爲這起案子比較特殊,受害者顯然是由心理因素導致的自殺,所以這第二起案子肯定是兇手自己做的。”
“心理暗示,那這個人,很高明,其實找到高明的心理師並不難,關鍵晏寒厲的身邊沒有這樣的人。”紀銘臣雙臂環胸,靠在沙發上說:“證據表明,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晏天珍懂得心理學。”
“是啊,如果她能做這樣的事,除非她是個天才。”唐黛頭疼地說。
“第一起案子呢?”紀銘臣問她。
“第一起案子不論是作案手法還是搬運屍體,都不是一個女孩子能做的,所以我傾向買兇殺人。”唐黛說道。
“和我們的方向考慮的是一致的,但是當時我們排查了很多人,都沒有線索,也不知道兇手怎麼找的人做的,這個兇手也是不簡單。”紀銘臣說完,又說:“我現在考慮,其實兇手和火鳳凰有可能是一個人,開始他沒有代號,後來覺得有代號方便,所以起了代號,又找了更多的人加入,隱藏他自己。”
“可是你覺得又懂心理學,又要精通計算計,這得是什麼樣的優秀人才啊?”唐黛反問。
“這個案子的兇手不簡單,我覺得把他想得多高明都不爲過。”紀銘臣說道。
“行吧,那我去想辦法找找那個殺手。”唐黛說道。
“鬧吧!你怎麼找?你和殺手有交情?”紀銘臣笑着問她,顯然是不相信她。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了,你且等着吧!”唐黛說着,站起身走了。
紀銘臣沒拿她的話當真,當時抓這個人他下了多大的功夫?死去的可是他的妹妹,他當然要全力去抓了,但最後,依然沒有結果。
唐黛問了容鑫在什麼地方,直接就找上門了。
容鑫這輩子是沒想到女神會主動來找他,他還以爲上次的事兒沒了,於是他苦哈哈地問:“晏太太,您還不解氣啊!”
容鑫這個人可真是能屈能伸的,拽得時候跟二五八萬似的,現在就像只可憐的哈巴狗。
她看看房間裡的兩位清涼美女,容鑫立刻會意地將人趕出去。他好脾氣地問:“您說,想打哪兒?”
唐黛笑了笑,容鑫的眼立刻就被閃得要瞎,他覺得自己頭都有些暈了。
唐黛坐到沙發上,問他:“唐修替代了容宛靜的位置,你應該知道了吧!”
“是啊,整個B市的人都知道了。”容鑫不以爲意地說。
“那你不知道整個B市的人都認爲容家完了,你以爲在外面,你還能如此瀟灑嗎?過不了多久,你想到這個地方消費恐怕都不行了。”唐黛輕鬆地說。
“你說什麼?唐修那也是容宛靜的兒子啊!”容鑫不以爲然地說。
“唐修看不上你,這你應該明白,你總不至於不明白,他深深地厭惡着容家吧!”唐黛一句話,直戳別人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