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春嵐離開之後,付海瓊不敢耽擱,立刻給自己交好的幾個人打了電話,寒暄中,她拐彎抹角地問起唐黛和紀銘臣兩人,得到的消息均是兩人關係不錯。
外人說是關係不錯,那真正的情況如何,就耐人尋味了。畢竟這唐黛的事情,也只有唐黛家裡人最清楚,就算外人知道什麼,也不可能跟她說什麼過頭的話,萬一傳到別人的耳中,晏家和唐家誰能惹的起?
付海瓊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明明一門很好的婚事,不但出來一個更好的選擇,並且原來的選擇看起來又那麼不好了。
人最怕的不是沒有選擇,有時候是選擇太多,如果一但選擇錯了,就會追悔莫及。
在她糾結中,宋嫋嫋回來了。
她立刻叫住女兒,笑着問:“找紀銘臣去了?”
宋嫋嫋點頭說道:“是啊!”
看着女兒紅潤的臉色,明顯和以前不同了,她更擔心了,她沒有選擇暗示,直接坦白地問:“你和紀銘臣發展的怎麼樣?”
“挺好的啊!”宋嫋嫋笑着說。
“可是我聽說一些關於他不好的傳言。”付海瓊仔細地看着她說。
“什麼傳言?”宋嫋嫋不以爲意地問。
“就是說他……和唐黛的關係很曖昧。”後面的話,她說的很快,根本就不給女兒反應,她要看到女兒的第一真實反應。
宋嫋嫋怔住了,她的腦中浮現出紀銘臣那張沉默的臉,原來如此。跟着,她掩飾地低下頭,問:“唐黛?那不是晏寒厲的妻子嗎?怎麼可能啊!”
付海瓊心裡一涼,看來這事兒果真不是空穴來風。
她跟着說道:“我的消息來源,還是很可靠的。”她意味深長地勸道:“嫋嫋啊,婚姻畢竟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在沒有確定他的心意前,我不希望你陷進去,我們還可能有更好的選擇。”
“媽,他挺好的。”宋嫋嫋頗爲扭捏地說。
“那你跟媽說實話,他對你,你自己的感覺呢?”付海瓊問她。
“我的感覺啊!我覺得他對我不是完全沒有意思,但我們剛見兩面,怎麼可能那麼快呢?就算他心裡有別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宋嫋嫋說的大度,可是她心裡,真不怎麼好受。
付海瓊說道:“嫋嫋,咱們也別傻實在,我就直說了吧,晏家的蘇春嵐來了,他爲的是他兒子晏寒墨的婚事。”
“晏寒墨?他也太花了吧!”宋嫋嫋一臉的不情願。
“據說他現在學好了。雖然從人的選擇來看,紀銘臣是佳選,可現在來看,紀銘臣未必就是佳選,晏寒墨以前是花,如果他真是學好了,他也知道醉生夢死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如果他對你真有感情,那就是一件好的選擇。”付海瓊勸道。
“媽,我好不容易剛和紀銘臣熟一些,您讓我去見晏寒墨,這不太好吧!”宋嫋嫋不情願地說。
“嫋嫋,這沒什麼啊!作爲朋友一起去吃頓飯,也是可以的。我也沒說非讓你和他怎麼樣,你和他接觸一下,我也不說是相親,不喜歡就算了。人生要有比較才能選擇出更適合自己的,知道嗎?”付海瓊輕聲問她。
宋嫋嫋低着頭不說話,付海瓊勸道:“就見一面,實在不行,你也可以想想怎麼去揪住紀銘臣的心,你覺得呢?”
這句話,打動了宋嫋嫋,人生或許在只有一個選擇下,你纔會拼盡全力去爭取。她不否認,紀銘臣是她目前碰到的男人中,最喜歡的一個,她其實很想嫁給他,和他一起去討論案子。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
由於蘇紫的案子十分惡劣,所以很快便開庭審理了,事實清楚,證據齊全,蘇紫在庭上也供認不諱,於是判決以最快速度下來了——死刑。
並不意外,這種在那麼多人的情況下殺人,絕對屬於情節十分惡劣的。
最爲關鍵的是,蘇紫並不打算上訴,即使容惜薇的身體幾度昏厥,在生死邊緣,蘇紫表現的也非常淡漠。
不過蘇紫的最後一個請求是,想見唐黛一面。
不死心的紀銘臣,陪着唐黛一起去見蘇紫。
在路上的時候,唐黛問他:“你還是想讓她開口嗎?”
“有一線希望,我也不會放棄的。如果她死了,就真的是死無對症了。”紀銘臣目光堅毅地說。
“不過我想她是不會開口的。”唐黛說道。
“是啊!如果她想活命,早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最起碼死緩還是有希望的。”紀銘臣感慨地罷,轉過頭看向她問:“你說她想對你說什麼?”
“無非是以前的恩怨吧!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沒想到變化這麼大,物是人非。”唐黛輕嘆道。
不能說是天意,這原本就是一場有預謀的事情,本來父母看中的就是晏寒厲。所以說唯一能夠改變天意的機會,讓謝子懷給放棄了。
有時候想想,如果她嫁的人是謝子懷,現在能幸福嗎?如果沒有危機,沒有蘇紫,也許兩人的公司會做的慢慢壯大。也許公司遇到危機,他會再一次選擇別人也說不定。
人生總是充滿了無數個可能,不管哪個可能落在了你的身上,坦然接受,在這種可能性下,努力過的更好。
“真是可悲!”紀銘臣感嘆了一句。
作爲死刑犯,蘇紫的手上和腳上都戴着重銬。
雖然以前蘇紫已經瘦的不成樣子,可是這次見到蘇紫,還是令唐黛更加意外了。
瘦且不說,只說蘇紫那雙空洞的目光,形同枯槁,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生機,這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就好像她已經死亡了一般。
如果不是她偶動的眼珠,甚至會有人以爲這是個死人吧!
唐黛坐了下來,兩人之間,隔了一道密麻的鐵柵欄,任蘇紫怎樣,也不可能從這裡出來傷害到別人的。
“謝謝你肯來看我!”蘇紫突然開口,聲音十分沙啞。
唐黛平靜地看向她問:“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我仔細想想,在我生命要走到盡頭的時候,最想見到的人是誰呢?”蘇紫擡起頭,看看天花板說。
“爲什麼不是你的母親?”唐黛問。
蘇紫脣邊浮起一抹苦澀,說道:“既然結局都是一樣的,我不想做什麼改變我決定的行爲。見不見的吧!我承認,是我的選擇有問題,可如果當初沒有她主張讓我堅持自己要的,大概也走不到今天。”
她輕輕笑着說:“誰能想到,如今你的父母又回來了呢?誰又能想到,謝子懷對你的執著呢?現在的你,更讓他欲罷不能了。”
她吐出一口氣說道:“誰做的錯事,就讓誰來擔吧!”
唐黛沒說話,蘇紫這是看破紅塵了麼?
蘇紫看向她說:“我現在倒是挺信命的,不管怎麼折騰,都沒用,反而害了你的人,最後都沒落得什麼好結果。”
唐黛說道:“人還是要善良一些比較好。對得起自己良心,活的也踏實。”
蘇紫“呵呵”地笑,目光穿透唐黛,似乎看到了她幸福而短暫的少女時光,她說:“我從來都不信的,我媽媽說,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得到。”
唐黛說道:“人生是公平的,給你一些,讓你失去一些,不是想要的都能擁有,想要去爭取沒錯,可努力過了沒有得到,還是釋然一些比較好。”
蘇紫收回目光,看向她說:“其實你是個奇葩,看看身邊的千金小姐們,哪個像你這樣想的?我看像我的,多一些吧!”
唐黛沒有保留地說:“那是因爲我從小沒被當成大小姐對待,還有是因爲我獨立慣了,所以我自己獨立的思維,不依賴於任何人。”
蘇紫說道:“其實我以前挺討厭你這樣的人,不過現在我一無所有,才發現我喜歡你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我的身份,或許我也會成爲這樣的人,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最後一句說的很輕,有一種莫名的悲傷,這讓唐黛輕輕地抿起了嘴。
蘇紫說道:“當初那石頭的事,是我做的,當然幫我的,是我姑姑。還有你結婚那晚,被放進的首飾,也是她讓田雪蓮做的。”
她看到紀銘臣目光亮了,不由說道:“你別想了,我不過是開玩笑的。”
紀銘臣的目光又黯了下來,這的確無法做爲給蘇春嵐治罪的證據。
蘇紫看向唐黛說道:“我欠你的,我想我已經付出代價了,我可以乾淨淨地走,如果有來世,希望能做一個普通人,自己去奮鬥,過着奔波、忙碌而又幸福的一生。”
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蘇紫這樣不用奮鬥就能擁有無比的財富。
蘇紫站起身說道:“沒有什麼遺憾了,謝子懷欠我的,我也不想要了,幫我帶句話給他吧!”
蘇紫離開了唐黛的視線,走的十分安靜,從背影看來,似乎真的已經坦然地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唐黛心裡感慨,那無辜的紀菱呢?
紀銘臣低聲說道:“走吧!”
唐黛點了點頭,她轉過身向外走去,一路沉默。
出了大門,紀銘臣才問她:“你沒事吧!”
“沒事!”唐黛搖了搖頭。
“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紀銘臣問她。
“嗯!先去找趟謝子懷。”唐黛說道。
紀銘臣沒有異議,開車拉着她一起到了謝子懷的公司。
確切來講,這公司以前就是蘇氏,因爲蘇氏比謝氏大,所以謝子懷將辦公室放在了這裡。
唐黛走到前臺,本想讓前臺聯繫一下謝子懷的秘書,沒想到前臺小姐一看她就畢恭畢敬地說:“唐小姐,電梯在那裡,您直接上去就好了。”
唐黛有些莫名其妙,紀銘臣笑着說:“看來你魅力真不小。”
唐黛瞪他一眼說:“別亂開玩笑。”
紀銘臣聳了下肩。
兩人上了電梯,謝子懷的辦公室門外,鍾秀端坐桌前,看到她立刻站了起來,恭敬地說道:“唐小姐,您請進!”
唐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點點頭走進辦公室。
謝子懷站在桌後,看着她目光熱切,可看到她身後的紀銘臣時,目光就漸冷下來。
唐黛就站在門口,沒有往裡走,沒有任何開場白,她便開口說道:“蘇紫讓我給你帶個話,說你欠她的,她也不想要了。”
謝子懷微愣,唐黛趁他發呆的機會,轉身離開了。
出了謝氏,紀銘臣問她:“怎麼不聽聽他說什麼?”
“沒有必要,說什麼和我也沒關係。我不過是完成別人的囑託罷了!”唐黛表情顯得有些淡漠。
紀銘臣轉言說道:“想吃什麼?我請!”
唐黛挑挑眉說:“唉,沒有什麼胃口,還是覺得有點傷感。”
“別呀,那我成罪人了。”紀銘臣笑着說道:“走,去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
紀銘臣看不慣唐黛這種低落的模樣,他心裡也覺得不怎麼舒服。
兩人到了餐廳,因爲正是飯點,又沒有預約,只有大廳有位子,紀銘臣說:“不然我們換家?”
“就大廳吧,沒關係。”唐黛說着,向靠窗的位置走了過去。
紀銘臣只好跟着她,坐大廳吃飯。
“蘇紫這一死,她背後的那個人,不好找了。”唐黛攪着剛端上來的果汁說。
“行了,別想了。”紀銘臣勸她。
“隨便聊聊罷了。顯然容倪已經被她棄了,不過對方能聯繫到容宛靜,我想應該是容倪的功勞。”唐黛說道。
紀銘臣沒有說話。
唐黛奇怪地擡頭看他,發現他的目光透過窗外,不知在看着什麼。
她轉過頭,看到門口,晏寒墨和一個女孩子,正在往裡走。
這個女孩子對她來講,並不算陌生,因爲她看過這個人的照片,這就是她建議晏寒墨娶的宋嫋嫋。
這就見上了?動作可真是夠快的。
一進門,晏寒墨就看到唐黛,他立刻向她走來,叫道:“嫂子!”
紀銘臣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宋嫋嫋。
而宋嫋嫋看到他與唐黛坐在一起,心裡像被刺了一下,她接到了紀銘臣那凌厲帶着審問的目光,又像是做了錯事被人抓住一般,忍不住將頭低下了。
唐黛看了一眼她以爲是害羞的宋嫋嫋,然後看着晏寒墨微笑着說:“動作夠快的啊!”
晏寒墨勾着脣說:“這不是還要謝謝嫂子,我很滿意。”
“那好,我不打擾你們了。”唐黛說道。
晏寒墨點點頭,低下頭,溫柔體貼地說:“走吧!”
宋嫋嫋擡起頭看紀銘臣,發現他已經把頭別開,只看到一個冷峻的側臉。
“走啊!怎麼了?”晏寒墨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宋嫋嫋抿了抿脣,最後什麼都沒說,和晏寒墨走了。
唐黛覺得奇怪,她轉過頭看向紀銘臣,這廝臉拉得老長,好像誰欠他錢似的。
“你怎麼了?”唐黛問。
“沒事!”紀銘臣低着頭說。
唐黛沒有說話,她的腦子在倒帶,往前倒。
見她不說話,他擡起頭看她問:“你又怎麼了?”
唐黛看着他說:“哦……”她的聲音拉的老長,說道:“我知道了,剛纔你看的不是晏寒墨,而是宋嫋嫋,對嗎?”
“沒的事!”紀銘臣扭開頭,將桌上的小食品丟到嘴裡,掩飾自己的不正常。
“你覺得你騙的了我嗎?”唐黛托起下巴問他。
紀銘臣轉過頭看她,她那清澈而明亮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他的心底,她就像陽光一般,將他的心照得一覽無餘。
“好吧!”他終於放棄了抵抗,說道:“之前我們相過親。”
“結果呢?”唐黛立刻問他。
“我怎麼覺得你在八卦?”紀銘臣看着她問。
“我沒有,你快說!”唐黛追問。
“結果我認爲我們是互有好感的,至少她後來還找了我一次,不過……”
唐黛打斷他的話,果斷地說:“那你剛纔就應該挺身而出啊!你看人家姑娘看着你那幽怨的眼神。”
“她幽怨了嗎?我不相信還能有人拿槍指着她來。”紀銘臣沒好氣地說。
“你們也是愛情未滿,總不至於不讓人家和別人見面吧,有人來說了,見一面也是禮貌。”唐黛說道:“如果早知道你們有意,我就不提議讓晏寒墨娶她了,你也不早點和我說。”
“什麼?你建議的?”紀銘臣看向她,意外地問。
他纔想到剛纔晏寒墨說的那些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是啊,宋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既然紀家能看眼裡的人,嫁給晏寒墨也是合適的。原本紀馨也適合,但她是我朋友,我當然不能介紹了。反正我和宋小姐也不認識,所以就提了她的名字,哪知你們倆還有這麼一出啊,真是不好意思。”唐黛說道。
紀銘臣揮手說道:“不怪你!”
唐黛看向他說:“紀銘臣,作爲朋友我勸你一句,人生當中能碰到自己喜歡且又能談得來的人,很難。遇到了,不要輕言放棄,這個時候,你不努力一把,難道你要一個女人大膽地做這樣的事嗎?”
“我……和她也不一定!”紀銘臣閃躲唐黛的目光,說道:“我不確定我是不是喜歡她,萬一我耽誤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