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亦辰!你他媽不是東西!”小婭感覺自己的神志都在崩塌,她壓抑不住的淚水決堤,她穿着拖鞋,比莊亦辰矮得不一星半點,這時候微含着的胸,更顯得弱小。
伸手捂着胸口,想要抓住胸腔裡那些絲絲繞繞的線來拉扯,可她抓扯不到,只會扯得一根根線盡數崩斷,“莊亦辰,你騙我!我邱小婭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騙我!”
莊亦辰卻緩緩的收起那些冽戾的氣息,他的目光越來越冷淡,最後竟是操起雙臂,讓他的姿態顯得慵懶無比,“邱小妖,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找上我,是因爲我的眼睛長得像康以雲嗎?是不是?你就是因爲被康以雲拋棄了,就想找個有某一處像他的人來做替身是不是?哪怕是情人,你也願意找一個和他某一處特徵相似的人,對吧?”
小婭一怔,而後身軀一顫,就在她的精神完全被分散的時候,醫生重新開始處理辛蔓的傷口。
莊亦辰看小婭木訥後,雙眸微微一眯,他操在臂彎裡的拳頭,緊緊握起,“是承認了嗎?”
小婭沒有說話,空氣裡靜得很,靜得只能聽見辛蔓一個人因爲重新拉裂的傷口的疼痛而發出的呻-吟聲。
她看着莊亦辰的眼睛。
很久很久。
莊亦辰也注意到了小婭的關注。
他大方的讓自己的眼睛與她對視。
小婭慢慢的不哭了,淚水在一分一秒的時間前進時緩緩停住,“你怎麼知道的?”
莊亦辰的拳又緊一分,“我和康以雲就擺在那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還需要怎麼知道?不過你現在不應該問這個,而是到樓下去,不要影響到小蔓的傷勢。”
“真要因爲她跟我離婚嗎?”小婭再問一句。
“等小蔓傷好了,我再和你談這個問題,現在我沒空。”
小婭已經乾涸的淚泉,又開始潮潤,“亦辰。”她喊了這兩個字,竟有些卑微的哀求,即使是當初逼他結婚的時候,她也是說,不結婚就分手!
她一直都好強硬。
可是這時候,她開始放下那些虛僞的假高傲,扔了,她開始在他面前卑微乞求。“亦辰,我跟了你四年,不對,四年半了吧?”
她上前兩步,拉住他臂上的袖子,觸到了他堅=硬如體的臂膀,她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的心跳聲,輕緩的說,“雖然我們以前私下裡連頓飯,連個宵夜都不在一起吃,雖然你動不動十天半個月都不去看我一眼,雖然你連個禮物也不曾主動爲我挑選都讓李叔代勞,而且還是生日的時候一次。可是四年多啊,別的那些人談戀愛,半年,一年結婚的也有很多,四年多加起來,也頂人家半年一年了吧?更何況這幾個月,我們幾乎天天在一起,亦辰啊,就算是塊冰,你是不是也該化了?”
“我也是塊冰,我都化了,你怎麼還不化啊?”她以爲失去康以雲後,就成了冰,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不是冰,全都化成了水,從下眼瞼那個小孔裡流了出來。
他推開了她,“如果小蔓沒有嫁給莊亦風,你以爲還有你的份?”
這句冰透入骨的話,於現在的小婭來說,無疑是兇狠的一刀。
“我下去了,你現在不理智,我不跟你講。”小婭決定讓一步,她好不容易堅持了四年才熬出頭的莊太太的身份,怎麼可以拱手讓人,她還有幾個四年?
沒有人跟小婭下樓,傭人都爭着巴結莊亦辰的新寵,都說願意通宵守着辛小姐,辛小姐傷得這麼重,而且怕辛小姐再遇到危險。
可誰都知道,書房這裡的朝向是向着別墅後方,後方是傭人樓的方向,視線又很寬闊,有點什麼異動,會最早發現,可即便如此,傭人還是願意守在這裡向莊亦辰邀功。
莊亦辰一直抓着辛蔓的手,安慰她不要怕,有他在。
辛蔓說得最多的就是,“亦辰,有你在,真好。”
這樣的場景,完全可以寫成一本煽情的言情小說,好幾個傭人都感動得落淚,感覺這纔是真愛啊,先生居然是爲了辛小姐才娶的現在的太太,只是太太雖然不得寵了,可也着實可憐。
這宅子裡誰見過太太像今天這樣哭過,簡直太震撼了。
九十平方的書房裡,人多卻只有莊亦辰一個人說話,他一直在不停的吩咐下人做事,連李涌都插不上嘴。
“去把小蔓最喜歡的薰香點上,要寧神一點的。”
“把這個沙發搬掉,弄張牀進來,牀墊不要太軟的,枕頭一定要軟,小蔓喜歡軟枕頭。”
“端盆熱水過來,水溫不要四十度左右就行了。”
“拿杯溫水,裡面放兩片檸檬,加一顆雪梨的冰糖,小蔓就喜歡喝這樣的水。”
小婭在樓下客房,她沒有睡,就坐在牀上,聽着傭人在樓道間跑上跑下。
她安靜的坐着,也不煩躁。
她在等天亮,等到天亮,也許就會有別的辦法,雖然她一直都看不懂莊亦辰,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愛他,懂不懂有什麼關係,愛都愛了。
可她怎麼會是這樣的人,當初被康以雲那樣拋棄,發誓都不愛了,現在居然又愛上了另外一個人,是不是她天生的就水性楊花?
她愛康以雲愛到那種地步,那時候的她,天天都在悲傷裡,她想自殺,想死,想過永不言愛。
可是現在,她又愛上了一個人,愛得這麼痛苦,又這麼投入。
是她太薄情,還是太專情?
她應該是薄情的吧?只有專情的人才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愛一個人,愛到離開他就想去死。
就像曾經那樣愛過康以雲,現在卻又爲莊亦辰心碎成瓣瓣。19b4z。
小婭在想,如果莊亦辰要跟她離婚,該怎麼辦?多年後,她是不是還可以重新愛上另外一個人,那個人還會不會拋棄她。
這纔是邱小婭啊,這種時候,還在盤算以後。
她笑了笑,熬得到以後纔是,她現在已經快要被打倒了。
她不怕辛蔓,怕的是莊亦辰一點也不乎她,若真是那樣,辛蔓就算不做任何事,她也是死路一條。
怪不得人都說,女人是征服男人才能征服世界。
她現在連男人也征服不了。
翌日清晨。
小婭等到了第一縷光從窗外照進來,天亮了,她依舊端端的坐在牀沿,這時候站起來,去拉開門。
她走過客廳,扶着樓梯上樓。
別墅裡很安靜,書房的門開着,門上的吸鐵沾在牆上,大概是爲了方便傭人進出,怕開關門吵到病人。
書房裡的佈局顯得很怪。
因爲原來放沙發的地方挪開,放了一張牀。
牀上睡着兩個人。
兩人的手,放在被子外面,握在一起。
小婭的牙咬着,拳握着,身軀抖着,她走過去,走到辛蔓睡着的地方,就是因爲這個女人,毀了她四年多才修來的正果。
她的頭腦越來越渾沌,拿起牀上一個方枕,捏在手裡的時候,她手心裡全是汗,捂上辛蔓的臉的時候,她用盡了力氣,她在心裡說,邱小婭,你本來就是一個惡毒的女配,你再怎麼愛那個男人,他也不會愛你,你做不了女主,那麼就惡毒到底,把這個柔弱的女主殺死吧!讓所有人都恨你!
殺死這個柔弱,惹人憐愛的女主,讓所有人都詛咒你吧!
辛蔓緊緊用力的捏住莊亦辰手,她不停的掙扎,用力的蹬被子,腳後跟在牀上死勁的抵搓,可是反抗不了。
莊亦辰睜開眼睛,看到眼睛這一幕,驚聲道,“邱小妖!你放手!”
陸續的傭人衝進房間,莊亦辰要拉開小婭,小婭卻反頭過去咬他。
手上依舊拿着枕頭,用力的想要捂死辛蔓。
“pia!”
耳光,重重的打在小婭的臉上。
她被一個猛力扇到了房中位置,落在地上的時候,頭撞在了茶几上。
嘴裡立即有了鐵腥的味道。
莊亦辰大叫,“醫生!”
“醫生!”
小婭笑的時候,嘴角掛着血,她擡了擡下巴,看着莊亦辰大叫醫生,是爲了辛蔓輸氧氣。
她還沒有站起來,莊亦辰便怒火滔天的朝她吼,“你居然想謀殺小蔓!立刻從這裡滾出去!李叔,把邱小婭給我扔出這幢屋子!讓她滾回自己的家裡去!是她的孃家!”
小婭的手撐在地上,“趕我走?”
“你簡直是個瘋女人!”莊亦辰坐在牀沿上,摟着辛蔓,大手在給她的後背順氣,“不要叫我看到你!滾出去!”
“莊亦辰,你打我。”小婭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笑,一點眼淚也有,她吸了一口氣,“莊亦辰,你說,你不花女人的錢,你在跟自己有親密關係的女人面前有該有的紳士,你說,跟你有過親密關係的女人,你不會對她們對手。莊亦辰,我也跟你有親密的關係不是嗎?可是你打我,不是嗎?”
“原來我連跟你親密的關係這一條,都沾不上。”小婭將吸進去的氣,又吐出來,“反正我跟辛蔓,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你是不是要這樣護着她?”
莊亦辰想也沒想,一手還扶着辛蔓,讓醫生給掐人中,嘴裡冷冷的話便脫口而出!“你立刻給我從這裡搬出去!防你比防着莊亦風還廢勁!”
“防我?你居然防我?你又沒管過你的家業,你從來都不用防我,現在爲了辛蔓,你居然要防着我?”小婭想,莊亦辰啊,你還是殺了我算了吧。
這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啊?
他把她從地下情人的位置拉上來,拉到九霄位的莊太太的位置,但他現在給她一腳,要把她踢下去,將辛蔓拉上來坐在這個位置。
他這一腳,可是要她的命啊。
即使是要她的命,他也要這樣做。
“莊亦風我還好防,至少他不能進來這屋子,但你,住在這裡面就是一顆炸彈,小蔓隨時可能被你害死,你立刻!馬上!搬出去!”
莊亦辰的話一點情面也不留,有傭人終於敢出聲對她嘲弄了,說她臉皮厚,被先生這樣說了,還有臉呆在這個家裡。
也不看看,辛小姐個子也比她高,長得也好,人也是大家閨秀,哪像她是靠着先生包養上位的女人。
別人辛小姐的父親好歹也是個商人,小豪門總算是一座了,她算什麼?幫別人做衣服的。
別人辛小姐跟先生都多少年的感情了,娶她也不過是爲了保護辛小姐而已。
“莊亦辰,沒得說了嗎?”除了叫她搬出去,什麼也沒有了嗎?
莊亦辰冷嗤出一聲,“你把小蔓都要捂死了,還想我給你說什麼?”
“嗯,別讓我看到她,否則我拿刀殺了她!”小婭的目光落在臉色慘白的辛蔓,她相信,方纔只要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她就可以弄死這個女人。
真的,她弄死了辛蔓心裡才能舒坦,她沒有殺過人,但是方纔,當她把枕頭捂在辛蔓的臉上,看到她掙扎的時候,心裡一陣塊感涌氣,不再害怕。
莊亦辰眸色沉下,“看來!真應該早點把你丟出去!”
“丟?”小婭站起來,輕輕一偏頭,眸子彎了起來,“原來是個物件兒?”
“李叔!”莊亦辰喊了一聲,李涌很快進了書房,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小婭,“少爺。”
小婭看着李涌,真是主僕一條心,莊亦辰對她好的時候,李涌對她恭敬得很,莊亦辰因爲辛蔓對她有看法之後,李涌的態度也跟莊亦辰一樣,帶着家裡所有的傭人一起輕怠她。
這就是權利的力量吧。
莊亦辰對着李涌,沒好氣的說,“隨便給我從網上下一份離婚協議書,開張支票給她,別到時候說我莊亦辰虧待女人!”
李涌似有難色,恭敬道,“少爺,少奶奶也跟了你這麼長時間,你們之前也處得還可以,現在她只是脾氣差點。往後會跟辛小姐處好的,要不然離婚這事情,就算了?”
“算了?”莊亦辰瞪了小婭一眼,“她剛纔拿着枕頭差點把小蔓捂死,若不是我怕小蔓有危險,一直在這裡睡着守着,小蔓這時候就是具女屍了!”
李涌一驚,偏過頭看到小婭一臉從容淡笑帶着輕蔑,他眉頭皺了一下,“少奶奶,要不然你給辛小姐道個歉吧?”
小婭笑道,“道歉,不該是他們兩個給我道歉嗎?”
連莊亦辰最依賴的人都偏向了辛蔓,屋子裡便有人像做好人似的勸小婭,“太太,要不然給辛小姐賠個不是吧?辛小姐也受了驚,剛纔這鬼門關走了一遭。”
亦西婭他比。莊亦辰冷聲打斷,“誰讓你們叫她太太的!”
傭人怔住,緊忙閉嘴。
“李叔!去!馬上下載一份離婚協議書,立刻叫她滾!不知道好歹!”
小婭站那裡,看小李涌真的應聲出去了,也沒有動,“莊亦辰,你打了我,連句對不起,也不要說嗎?我們結婚的時候,是宣過誓的,你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莊亦辰反問,“你拿枕頭想要捂死小蔓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天打雷劈?!”
小婭道,“我想過,我想過我被雷劈死的時候,你還會不會認得出我。”小婭的聲音哽了一下,她停了很久,強行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去,“莊亦辰,我不知道辛蔓是怎麼愛你的,也不知道你們過去怎麼相愛的。”
“我也知道我沒什麼好付出,你什麼都有,你什麼也不缺,女人,你也不缺,我還有什麼能給你呢?沒有。”說到這裡的時候,小婭突然靈光閃過,辛蔓一直在莊亦風的身邊,自己又算什麼呢?
“其實我在你的眼裡,就是個貪慕虛榮,安於享受的女人,對吧?我比不上辛蔓,她爲了你,嫁給莊亦風之後一定幫了你不少,我能給你什麼啊?我能幫你什麼啊?我在你身邊呆了這些年,除了讓你把我捧紅,讓我多賺些錢,我爲你做過什麼啊?”
“我哪裡比得了她?她幫你把莊亦風擊垮……”
小婭揩掉嘴角的血漬,她擡起頭,望着天花板,頭頂正好是一盞吊燈,很老舊,是幾十年前的款式和顏色。曾經她問過他,爲什麼要在這個別墅裡放這麼舊的燈,他說,其實他是個念舊的人,這燈,是母親生前喜歡的。
他的母親,一直是他的忌諱,她都不敢問,不過她想,辛蔓一定知道。
她算什麼呢?跟了一個男人四年多,連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後被種種事折磨得心神俱碎。
她用力的眨眼睛,不想再流淚了,真不想了,他不但打了她,還叫她滾!
她目光再次看向莊亦辰的時候,眼睛裡清亮如鏡,聲音也是平緩淡泊,“你需要她,比需要我的時間多,我現在才發覺對你竟是一無所知,我愛你,愛得這麼茫目……茫目到現在回想起來,都不知道我愛你什麼?愛你的錢?難道你不知道我身邊從來都不乏有錢人追求?”
“我愛你的皮相?可是康以雲比你差嗎?難道我身邊沒有高富帥?”
“莊亦辰,我愛你什麼啊?愛你以前那樣不陪我?不關心我?不理我?不照顧我?……我想想,我還真是有自虐傾向,天下男人這麼多,又不是非你一個不可,我爲什麼要愛你啊?反正你又不愛我。”
“可即便是這樣,我在沼澤的時候,還是想跟你說我愛你,那天莊亦見抓了我後,我知道他想威脅你,我從心底都沒有希望過你去救我,我不想你去,你去了就死定了,我想你還可以找個女人,生個兒子,你有那麼多家業,總要有人繼承的。可是你去了,你卻不是爲了救我……”
小婭頓了一頓,繼續道,“莊亦辰,傷人總是要有個限度的,對不對?你娶我,不愛我都沒有關係,你好好跟我過日子,我就想要個正常的夫妻關係。你這麼有錢,我又不是古板的女人,你真覺得我不夠新鮮了想在外面養個女人,不教人發現了,我也不會怎麼樣,我不會去查你,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可是你把女人搬到家裡來,你用這樣的方式來給她關懷,可是你在侮辱我,侮辱我,你知道不知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從一開始就是跟你進行的錢色交易?所以,你從來不需要尊重我對不對?”
小婭搖了搖頭,“算了,我還跟你爭論這個有什麼用?你那麼不管不顧的要去救她,生死關頭,情願把我扔在雨裡當靶子。回了家你爲了方便看到她,還把她放在我們的臥室,昨天你又不管自己安全去替她擋彈,現在你居然整夜跟她在一起,你這樣守着她,連我都不準靠近,過段時間她好了,我那張牀,也是她的了。給你們吧,我不要了……”
李涌進來的時候,看到有傭人的眼睛紅紅的,而莊亦辰只是一心埋着頭看辛蔓的變化。
離婚協議書先交到莊亦辰手中,他看也沒看的簽了字。
小婭看他如此爽快的簽字,她說這麼多,他竟也是無動於衷,協議書遞到她的面前,有硬質的講義夾墊着,方便她站着也能簽字?
一個婚才結了一個月,就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叫她滾。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婚姻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不牢靠的,她當時爲什麼要一心的嚮往啊,如果她一直都是他的地下情人,也不至於鬧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沒有看協議書的內容。
在莊亦辰簽字的旁邊,簽了下來,小婭把簽好字的協議書交給李涌,挺了一下背,恢復了她一貫的高貴冷豔,“李叔,結婚證等會出去的時候換掉嗎?他應該是沒空去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們有那麼多關係,興許一個電話打去,就可以把紅本換綠本。我去收拾東西。你開車送我去?”
李涌回頭望了一眼莊亦辰。
“李叔,你代我去,小蔓現在需要人照顧。”
“是,少爺。”
小婭從書房退出去,回到他們住過的臥室,她把自己的衣服裝進超大的行李箱,她動作很快,像是需要用極快的速度逃離這個現場。
可是行李箱是機場辦託運時的最大號,也依舊還有很多禮服裝不下,這些禮服,她穿的時候並不多,很多是小禮服,上班的時候會穿。
但有一些是她以前不知不覺中給自己做的,其實她總是幻想着,某一天,莊亦辰會帶她去參加個什麼酒會,她應該做點準備,好好展示一下自己,別給他丟了人才是。
但是如今,似乎用不上了。
這些回憶可真是討厭,折磨人,一想到就心肝兒都顫,都疼,像所有的筋絡都在打着絞一樣,疼得人快死了。
她的剪刀,是鋒利的大剪,她是做服裝的,那種剪刀很重,刃面很快,把布吃進刃口的時候,“咔嚓咔嚓”的響着,那聲音脆得有點“沙”。
莊亦辰何嘗不是這把剪刀,那麼鋒利的剪着她的血肉,一刀一刀的,剪得她千瘡百孔。
她把那些禮服扔在地上,蹲下身去,全都剪碎了,碎得再也沒有辦法穿。
然後是莊亦辰的衣服。
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她做的,他總是照顧她的生意,連西裝的襟帕,也是她做的,襟帕都滾過漂亮的邊,她會給她的襟帕折成漂亮的襟花,插=進她的西裝胸袋裡。
然後他嘴脣淺淺的勾起對着鏡子比照一番,摟住她的腰,低頭輕舔她的耳垂,“邱小姐的手工,的確不錯,這身衣服可以多付些錢。”
她把那些給他做的衣服,領帶,襟花,全都剪掉,破爛不堪。
一條淡紫條紋的領帶她捏在手裡,久久的下不了手,那是她第一次送他的禮物,雖然也是她做的,可是沒有收過他的錢,是送的,那時候她開訂貨會很忙,公司裡進了一批面料,心想着他着這個顏色的領帶一定好看,便做做停停的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給他做好了一條。
第一次的禮物,她有些捨不得。
可是不破不立啊。
她不能捨不得。
剪刀一下,兩下,三四下,剪斷她的那些捨不得。
櫥櫃裡還有一牀大紅色的八件套的牀上用品,如果她走了,他會讓傭人拿來鋪牀嗎?
然後抱着辛蔓,在這套牀單上激情的翻滾?
漂亮的紅色蕾絲花邊疊在大紅的荷葉花邊上,花邊一層層的,看起來很厚,像歐洲宮庭的感覺,是媽媽說中國人結婚還是圖個吉利,中國人就是覺得紅的比白的吉利,紅色的牀上用品,一定得有一套。
是她做的,一針一線,都是即將當新娘子時的喜悅,有幾次,她一邊踩着縫紉機,一邊笑着。線頭都是她拿着小紗剪一根一根的挑剪乾淨的。
包括那件婚紗,她都掛起來,包得好好的,這時候,她的剪刀,參與了當時裁剪面料的剪刀,一刀一刀的剪斷她當時用心血縫合的針線……
...............關於更新這個問題,親們最好都晚上十點左右來看,9沒人幫忙帶孩子了,更新時間不能穩定,大家就當9晚上十點才能更新好了。能理解大家等更的不易,9會盡量儘早完結,結束大家等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