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嘯言的右手,可能會永久損失部分功能,原本安知薇等人還打算瞞着餘嘯言,等以後再慢慢讓他接受這個事實。愛睍蓴璩
沒想到聰明剔透的他,在麻藥剛過去的時候,就已然察覺到自己的傷情。
沒有了知覺的右手,只不過是擺設,即使恢復到能夠穿衣吃飯,指尖觸覺減弱了,又怎麼能夠敲擊琴鍵,怎麼能夠處理各種細膩高深的觸鍵細節?
餘太太緘口不語,淚花滾動。董薇同情地看着餘太太,輕輕拍打着她的手背。
餘嘯言重新擡起頭來,看着沉默的安知薇:“所以,知薇,我請求你,代替我成爲弗里曼教授的學生。好嗎?櫟”
“去德國?這是怎麼回事?知薇?”董薇疑惑地問,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安知薇通過了弗里曼教授的選拔,卻不知道安知薇已經拒絕了弗里曼教授的邀請,“你不是早就決定去了嗎?”
“不,媽媽,我……”
在場幾雙眼睛注視着自己,安知薇竟然一時語塞,半晌之後,她重新恢復鎮定,說:“我之前本來拒絕了弗里曼教授的。因爲我們自己家裡的事……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現在你可以放心去了。”董薇反應很快,“那可是漢諾威音樂學院啊。”
可是倉促之間,安知薇又怎能做出決定來。爲今之計,唯有拖字決。她打着哈哈說:“可是現在我還沒有考慮好呢。”
用盡辦法,總算以暫時考慮考慮,敷衍了過去。就這樣,安知薇無論如何也沒法繼續在這裡坐了,她逃避着餘嘯言失望的目光,幾乎落荒而逃出這個病房。
…………
才跑出來,沒來得及鬆口氣,身後又傳來沙沙的聲音:“你要去德國?”
緊接着,顧念又追問:“你爲什麼不去德國?”
安知薇心頭火氣蹭的一下都上來了,她艱難地轉過身來,盯着顧念:“我爲什麼不去德國?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家裡的情況,我的情況,根本不允許我出去。”
“可是,知薇,其實你應該出去。”顧念眉頭糾結着,說,“現在情況跟以前不同,如果你到德國去,無論是誰要襲擊你,都伸不了那麼長的手,你會安全很多。何況,那個音樂學院應該很厲害吧?這個機會應該很難得吧?”
怎麼就連顧念都這樣說了!全世界都要自己去德國!
不耐煩起來,安知薇斬釘截鐵地宣佈道:“不,我不會去德國的。林落翹那賤人還懷着個孽種,她很快就要住進我的家,用着我家的錢,糟蹋着我媽的花圃,在送她們下地獄之前,我纔不會離開這兒!”
“安知薇,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顧念忍不住大聲起來,這個女人平時看着挺聰明,怎麼大事上就糊塗起來了,“不要讓仇恨矇蔽了你雙眼!那對賤貨還輪不到你這麼大犧牲!”
“還有你呢!”安知薇不甘示弱,“你不也在這裡嗎?紅令還握在我手上,如果我走了,紅令怎麼辦?你怎麼辦?!”
顧念一下子啞火了。
“餘嘯言。”他說,“他剛纔要求你去德國吧?你果然好狠的心腸!”
安知薇垂下眼皮,餘嘯言裹着紗布的胳膊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黯然道:“是我對不起他。”
是啊,家裡,顧念,顧念,家裡。太多太多的人和事,令安知薇無法割捨。
哪怕欠了餘嘯言巨大的恩情,唯獨是這個要求,她無法做到。
顧念不願再爭執下去,他懶懶地轉過身來,“那隨便你吧。我走了!”
他飄然而去,安知薇氣悶地撐着柺杖一瘸一拐回到自己的病房,看到空空如也的病牀,憤怒像火山爆發出來,她咬牙嘶叫着,揪起枕頭揍了十幾拳,然後把自己狠狠摔回病牀上。
…………
傍晚的時候,黑皮和黃虎一起來了,黃虎有馬來人血統,短小精幹,而且頭髮也有些金黃金黃的,他們家世代做生意,很有生意頭腦。原本黃虎自己也是個老闆,後來在外地惹了當地的土豪,被人連生意帶一家老小全端了,自己也被打斷了雙腿丟在高速公路上。是顧念路過救下他來,順手回去把那
土豪全部削平,然後顧念告訴黃虎,這些地方黑道勢力錯綜複雜,光靠頭腦精明本分掙錢,只會成爲別人眼中的肥肉。豁然開朗的黃虎就丟下自己做老闆的想頭,跟着顧念進了紅令,利用自己的生意頭腦爲紅令帶來滾滾財源,自己也親手手刃了仇人。
“最近快要換屆選舉,赤龍要執行任務,不能出來。不過我們已經進了系統查過了,那幾個傢伙的老大叫大鋸,據說是木工出身的,下手很黑。這段日子紅令接收了大部分他看的場子,所以他手頭有點緊了,也跨行做起了收錢做打手的勾當。”黃虎見到安知薇,一句一句地彙報。正說着話,顧念進來了,他插嘴問:“那誰是幕後指使的,查出來沒有?”
安知薇看了顧念一眼,可他只盯着黃虎。
“查出來了,是一個女的,姓林。”
“是林落翹。”安知薇淡淡道,“我爸的小三。”
不料黃虎詫異地問:“小三?安小姐,你父親喜歡年輕女孩子嗎?那個女孩子,好像比安小姐你還小一點。”
這一下倒出乎顧念和安知薇意料之外,他們下意識地對望一眼,隨即收回各自目光。安知薇疑惑道:“年輕女孩子,姓林?難道是——”
“是她。”黃虎遞上一張照片,上面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長髮金環,巧笑嫣然,清麗脫俗,彎彎的眉毛下脈脈含情的桃花眼,全身上下似乎有光暈淡淡籠罩,就是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不是林知夏,又是誰。
安知薇吃了一驚,“是林知夏?她竟然這麼大的膽子?”
“想來也是,如果下手的是林落翹,就不會只找小混混,而且應該先對付你媽。只有林知夏,才這樣視你爲眼中釘。”顧念桀桀笑道,“很好,這件事辦得不錯。那就先去刮大鋸出來,卸他一條胳膊再說。餘下別的……林知夏?小小年紀就會買兇殺人,讓她吃點苦頭吧。”
安知薇聽着顧念邪氣又犯了,連忙說:“顧念,你別亂來!”“我當然不會亂來!”顧念懶洋洋地說,“不過有人倒真是亂來了——剛纔我見到你那位好妹妹,在餘嘯言病房裡坐呢。”
看着安知薇滿臉詫異,顧念坐到安知薇身邊,凝望安知薇:“不生氣了,肯和我講話了,嗯?”
安知薇:“……”
顧念拿過她的手:“好吧,既然你不說話,那就我說吧。我不生氣了,嗯,比狠心我總是比不過你的。”
安知薇終於撐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動不動就卸人胳膊腿的顧老大,居然說自己不夠狠心?”
“笑了?嗯?”顧念也笑起來,他笑起來真好看,牙齒整齊,眉眼舒展,有說不出的陽光味道。
“不要逼我去德國,我就不生氣。”
“嗯,好。”顧念開始拿起安知薇的手,淺淺地啃。
“不要說你的事不關我的事。”
“好。”顧念俯身到安知薇臉頰邊,啃她耳垂。
“還有,不要……”
顧念已經等不及,吻上安知薇的脣,把她的最後一條要求堵住了。
“只要是你的話,我什麼都答應。”
…………
顧念說得沒錯,林知夏知道餘嘯言受傷的消息,馬上就趕過來了。
她坐在餘嘯言病房裡,滿面關切:“學長,你的傷勢怎樣了?很疼嗎?”
“不痛了。話說,你怎麼知道我受傷的?”餘嘯言對她擅自來訪,有些無奈,“過幾天我就出院了。”
“你還不知道嗎?你和知薇受傷的消息,傳得全校都知道了。”林知夏當然不會說是買兇的人正是自己,爲了聯繫那位大鋸,她可是把歷年積攢的零花錢全部花光光了。原本想廢掉安知薇,沒想到居然讓餘嘯言也受了傷。短暫的驚訝心疼過後,就是欣喜,因爲這樣正好製造了她名正言順接近餘嘯言的機會。
餘嘯言聞言就說:“沒想到小道消息傳得那麼快。那麼很感謝你來探望我,不過我很快會好的。以後不必勞煩你過來。這裡離學校蠻遠的。”
林知夏脫口而出:“遠?一點都不遠啊,反正我有車。”
她滿不在乎的態度,餘嘯
言頓時心生反感。
爲什麼餘嘯言對林知夏的態度這樣反感呢?
這是有原因的,學校、安家和醫院是一個等邊三角形,高峰期塞車厲害,難爲了司機到處跑動。林知夏絲毫不體恤下人,餘嘯言心底起了反感,他淡淡地說:“你們現在馬上要中考了,還是學業爲重。”
林知夏一下子難過起來,她秀眉微蹙,大大的眼睛裡噙了淚花,嬌羞怯怯地說:“難、難道學長你不想見到我?”
說起假哭和裝可憐扮白兔,林落翹和林知夏真是所向無敵,而且母女倆的風格都是一模一樣的可憐範兒。餘嘯言想起安知薇受了傷還樂觀堅強的明媚笑容,更加討厭,他轉過頭靜靜地說:“學妹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香風徐徐襲來,林知夏已經飄然來到餘嘯言身邊,她坐在病牀前,吹氣如蘭,離餘嘯言不過一尺遠:“我知道,學長你一直都很好心。否則的話,也不會不顧自己安危,救我姐姐了。”
頭一次聽她叫安知薇姐姐,餘嘯言想起她畢竟是安知薇的妹妹,不好太過拂她面子,就說:“你知道就好。你姐姐那麼好,我又是男人,保護女人是應分的,你不用太過客氣。”
“我姐姐是很好,可她心裡沒有你。而我,我聽到你受傷的消息,頓時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希望我可以代我姐姐,給你一些安慰。”
林知夏彎下身子,愛憐地撫摸餘嘯言受傷胳膊上的石膏。
她今天過來,悉心打扮過,迪奧的小禮服裙子,胸口開得很低。林知夏雖然纔不到十六歲,可發育得比飛機場安知薇要好多了,她繼承了林落翹和安楠外貌上身材上的所有優點,不光一張臉長得美豔絕倫,身材也是細腰大胸長腿,小小年紀,雙峰入雲。她早經人事,在阿薰之前都已經有過一個吃禁果的小男友,又用了林落翹梳妝檯上最催情的香水,淡淡的香氛朦朧全身,恰如一支迎露初開的牡丹花,充滿魅惑。
шωш ▪тт κan ▪¢○ 別說餘嘯言是個十八歲,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就算他再成熟穩重十倍,林知夏都有信心把他拿下。
餘嘯言雖然也見過很多狂熱追求者,可這樣舔着臉皮上來的是破天荒頭一遭,只覺得林知夏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怎的,一聞到就脣乾舌燥,他費勁地嚥了口口水,說:“林知夏,我們好好的說話不行嗎?不要碰我。”
“對不起。”林知夏做錯事般縮回手,臉頰飛上兩抹豔紅,“我是見你的胳膊包成這樣,怪疼的,就忍不住……”
恰好這時候外面傳來餘家僕人的聲音:“太太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