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覆沒?
有那麼快嗎?
安知薇更驚訝了,要知道鬥琴的流程,一般先拿三支曲子出來比,發起方先彈一個片段,應對方再接一個;接着是應對方先彈,發起方再應對……往返至曲終爲止。其中如果有錯音,則鬥琴隨即停止。爲了追求激烈度,甚至還會選擇時間長的曲子來進行鬥琴。所以有時候一比一的鬥琴,都會持續很久。餘嘯言這場鬥琴,以一敵五,恐怕時間只會更長,怎麼才十來分鐘就把五個挑戰者都打輸了?
琴音驟響,餘嘯言已經開始第二輪鬥琴。
不過三個小節過去,就有人竊竊低語:“是肖邦升C小調圓舞曲!”
輕快的曲調,像波蘭舞女在林中輕盈起舞。餘嘯言修長的指頭在琴鍵上飛舞,姿態優雅,遊刃有餘。
八個小節之後,餘嘯言停了手,琴聲戛然而止,他把目光投向自己左手邊第一個挑戰者。
那個挑戰者是個男生,早在餘嘯言彈出第一個小節的時候,他額頭就開始冒汗。躊躇半晌,終於遲疑着按了下去,白色琴鍵發出一聲悶響,弗里曼教授已然皺起了眉頭。男生彈到第二個小節就錯了音,男生一彈錯音就知道自己沒希望了,慘白了臉色擡起頭看向身後。弗里曼教授鐵面無私地搖了搖手,那男生幾乎要哭出來,如喪考妣地離開了鋼琴。
第二輪第一個挑戰者就這樣輸掉了比賽,接着是第二個挑戰者,比起前面那位的緊張磕絆,這位可急躁得多。他大概認爲早死早超生,閉着眼睛就開始暴風驟雨的彈奏,轟隆隆一陣響,安知薇跟場內別的觀衆一起捂住了耳朵:節奏太快的琴聲,哪怕沒有錯音也跟噪音沒區別!
“停停停!”弗里曼教授大叫起來,他也被吵得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大聲說:“我是要你彈琴,不是要你跟鋼琴交配!”
這一位的存活時間沒有比頭一個長多少——餘嘯言選擇的這首曲子,難度太大了!
有了前面兩個壯烈犧牲的,第三位可就靠譜多了,他總算彈出了一個完整的圓舞曲片段,演繹得也十分細膩。弗里曼教授一直緊繃的臉這時候纔有了些和緩,幾乎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據說,這樣已經算是很滿意了。弗里曼教授是出了名的嚴師出高徒,微微頷首,表示可以通過;點點頭,那就相當之好;露出真正微笑,據說近五年來只有面試餘嘯言的時候出現過這種情形。
“好厲害的傢伙。”安知薇不由自主地輕聲說,老師也在旁邊點頭:“餘嘯言是故意選擇這些難度大的曲子,增加鬥琴難度,儘快篩選掉不合意的人選。”
那也是,儘管受過高強度訓練,可一直重複彈片段,對手指和手掌也是很大負擔。老師還說,這三十個還是初選,選出五個來,最後跟餘嘯言進行鬥琴。勝了的就可以進弗里曼的候選名單。落選的四個也不用灰心,弗里曼還會參考新年演出的表現和平時成績,最後加一場面試,再選一個。
也就是說,這一次弗里曼只打算在南中選兩個學生帶出國。雖然不比皇帝選妃千里挑一,可也是百裡挑一了。
第二輪只留了那個叫徐嵐的男生,接下來第三輪裡,安知薇居然發現了阿薰的身影。
跟餘嘯言咫尺相對,哪怕是校草阿薰,在形貌上也都輸了幾分。不過阿薰勝在長得眉清目秀,雖然不及餘嘯言舉手投足貴氣逼人,可也另有風采不至於完全被蓋過鋒芒。
這一輪的鬥琴,成了餘嘯言跟阿薰的雙人拉鋸戰。從肖邦到舒伯特,從《幻想圓舞曲》到《土耳其進行曲》,餘嘯言的每一次發起,都被阿薰接了過去,一首,兩首,三首,他到底沒有錯音,曲子的感情演繹也非常到位。
不過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在場的都已經不算是音樂的門外漢,大家到底還是聽出來,比起餘嘯言的圓融嫺熟,遊刃有餘,阿薰還有些許生澀。
不過,就這樣,已經非常難得了。就連弗里曼教授聽到後來,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盯着阿薰清瘦背影,連連點頭。
毫無疑問,阿薰被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