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無熱水,怕引起那批綠林客的注意又不好燒火,幸好因爲昨天就準備離開,範岱特地給自己準備了一葫蘆的酒,勉強地用來清洗傷口。
空色經過外出尋草藥這麼一分心,再回來時情緒倒增添了幾分鎮定,面對血肉模糊的駭人傷口,也沒流露出先前的害怕,手法也確實有幾分郎中的樣子,算得上熟練,偶爾有的幾分緊張顫抖,也多半是因爲範小魚一眨也不眨地緊盯着自己的緣故。
“我爹怎麼樣了?”直到最後一個布結打好,空色擡袖擦去額頭上的汗,範小魚才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已被冰凍似的僵硬。
“範大俠的外傷雖然嚴重,但只要好好調理還是沒有大妨,可是……”
“可是什麼?”
範小魚握緊垂着的手,若不是剛剛就是這個和尚尋來了特效的草藥止住了範岱的流血,又給他包紮妥當,就憑他這幅吞吞吐吐能急死人的磨嘰,她早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逼問了。
“可是他的五臟六腑都受了傷,小僧醫術淺薄,無法做確切的診斷。”空色被範小魚的凜厲態度一嚇,忙一口氣地道。
“什麼叫無法做確切的診斷?”在包紮的時候就不住煩躁地左右走動的範岱大怒,一把拎起空色的後領。
“呃呃……”空色被領子卡住喉嚨,直嚇的兩眼翻白。
“二叔,你幹嘛。你不能傷害空色師父,他剛剛纔救了我爹啊!”離範岱最近的範白菜忙撲了過去。.
“你給我說清楚。”範岱雖然放下了空色,聲音卻反而更嚴厲了,就連範小魚也是頭一次聽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小僧不敢說……”
“你若是不說,我們就把你交給那個林大人。”範小魚寒着臉道。
先前她還很相信以範通地身手。就算敵人再多,也一定能安然脫險,誰知道他們等回來的卻是……之前她爲了恐嚇空色,故意要重責他拖累了自己一家人,沒想到竟然真的一語成讖,就算他剛幫了忙,她也沒法這麼容易釋懷。
“我說……我說……”空色驚駭之下,連自稱都改了。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避開了感覺比虎獅還要恐怖的範岱,才咬了咬牙,豁出去似地道,“小僧估計,如果範大俠今日日落之前再不送醫館救治,恐怕會危及生命。”
轟!在場的四人都只覺得如有滾雷炸開,僵硬若石。
“你說什麼!”範岱率先反應了過來,一字一步地走過去,周身都散着逼人地無形氣場。
“我……我……”空色方纔好不容易緩和的情緒被範岱這一強壓,幾乎再度全面瓦解。幸得他還勉強地抓住一絲清明,急促地補充道,“只要有齊全的藥材,我能救他。”
範岱的腳步頓止。
“二叔。我們馬上下山。”範小魚毅然地道,立即開始收拾東西。
凡是會武之人,大都對醫術略懂皮毛,縱使不能像郎中一邊專業也判斷不出對方得了什麼病哪裡受的傷,但卻可以感覺出傷勢的輕重。之前她見範岱偷偷地按過範通的脈卻又立刻縮了回去,心中就有了隱隱的不安,如今範岱地反常態度更加證實了這一點,所以。她已無路可走,不管外面有什麼都必須冒險。
“好,下山,不過讓我先給他輸點真氣。”
手足情深,雙胞胎連心,範岱也顧不得許多了。立刻就地盤坐在範通的身後。掌抵脊背,大概輸了兩刻時左右。才收掌喘了口氣,轉蹲到範岱面前,“來,扶到我背上來。”
羅和範小魚忙小心地架起昏迷的範通。
“我先去探路。”範岱一背好人,羅立刻跑向洞口,兩三下地就爬了出去,先觀察了一下情況,纔回來拂開樹枝。
範岱揹着範通一躍而上,範小魚讓空色第三,自己則拉着範白菜最後離開。
響亮的鳥鳴聲中,蓬勃的朝陽已一如往常般灑在山林之中,映照着綠樹紅花,顯得異常生機盎然,可衆人誰都再也沒有半絲欣賞的心情,反而猶如行走在四面埋伏的陷阱之中一般,走走停停,十分小心。
爲了隱蔽,山間雖有樵夫長年累月打柴所走出來的小路,但衆人都儘量避開那些小道,所幸這三年來範岱常常在方圓幾十裡的山林中打獵,對這些地形甚熟,一行人順利地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一個可以居高臨下俯視三面的山頭。
衆人正打算判斷一下,該從哪邊走,範岱突然轉身,雙目如炬般瞪向來路,把衆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都回頭去望。
果然見不遠處地密林的灌木在異常的搖動,而且那動靜還如一條線般直接地向這邊延伸而來,度十分地快捷。
“扶住你師父。”範岱立刻放下範通,交給羅和範小魚,橫着刀踏前了一步。
“嗚……”
正當如神經都繃到極點的衆人們打算一有不對就出擊地時候,那灌木底下的東西還未來到面前,就及時地就先出了一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嗚咽聲,同時一條火紅色的尾巴高高地豎了起來,露在灌木叢外。
“貝貝?”範小魚失聲呼道,直到這時纔想起來自從被景道山攔住、十分驚險才脫圍後,自己居然一直都沒想過這隻跟了她三年的小狐狸的去向,心中頓時充滿了愧疚。
“嗚嗚……”小狐狸貝貝應聲而躍出,一下子竄到衆人的跟前,不住地圍着他們打圈,又在範小魚地腿上廝磨着,範小魚想要彎腰抱它,可手上還和羅一起扶着範通,騰不出空來。
“貝貝,貝貝……”
感動間,範白菜已張開雙臂抱住小狐狸,失而復得地在它的頭頂廝磨着,“貝貝,我還以爲見不到你了。”
“嗚嗚……”貝貝窩在範白菜懷中,不住地舔着他的臉,同時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地顫抖個不停。
“給我吧!”範岱收起刀,接過範通重新揹負起來。
“對不起,貝貝,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丟下你,不是故意不想你的。”
小狐狸貝貝雖然也喜歡範白菜,可三年來洗澡吃飯都是範小魚照顧的它,自然更粘範小魚,幾乎在範小魚一得空的時候就掙扎着要竄過來。範小魚索性把它連帶範白菜一起摟入懷裡,在看見範通重傷時都勉強壓抑着地熱淚,卻在這一刻被輕易地勾了出來,墜入貝貝那顯得凌亂地皮毛之中。
貝貝雖然是隻狐狸,可是它幾乎在自己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陪伴在自己地身邊,也算是一個親密的家人,她怎麼能把它給忘了呢?
“好了,既然現在我們一家都團聚了,就趕緊下山吧!”範岱及時地打斷了範小魚的自責,提醒道。
範小魚點了點頭,還未擡手偷擦眼角的溼潤,就已被貝貝體貼地舔掉,心中頓時一陣溫馨,再擡頭看看已經走在前頭的範岱和背上的範通,望望身邊的羅,一種叫做勇氣的情緒立時又盈滿了全身。
“走吧!”範小魚深吸了一口氣,攬着範白菜堅定地邁向山下,雖然他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但是,只要她所摯愛的家人們都在身旁,希望就永遠都不會滅絕,家,也一定會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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