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歌盯着他的臉,一動不動。
章曉詠忽然不笑了,因爲他笑得真的很尷尬,他自己也覺察出來那種尷尬。
所以,他不笑了。
蕭九歌再問:“你準備何時出手?”
章曉詠說道:“打打殺殺對身體不好,你看你現在受傷就很嚴重。”
蕭九歌沒有接話,腳步卻輕輕擡起,繼續向前走去,他要療傷。
章曉詠就在他的對面,他動了,章曉詠也動了,正如先前一般,倒退着走,步速穩定,步與步之間的距離也穩定。
一個人走路,並不奇怪。
一個人倒退着走路,也不奇怪。
一個人向前走,一個人站在他對面,倒退着走,也不奇怪,當然有個前提,是一男一女。
兩個男人,這畫風就顯得十分古怪了。
蕭九歌雖不願分心療傷,但時間久了,終究難免注意到這奇怪的畫風,便皺了皺眉。
章曉詠似乎並無察覺,或者已經察覺,但並不在乎,或者他在享受,也許都不是,也許他在注意其他的問題。
他指着那些周圍剛剛形成的沙丘,很認真地道:“你看,這裡或許本來荒涼,但稍加治理,或者能收穫一片綠洲,結果你們肆意妄爲打了一場,弄出這麼多會移動的沙丘,這些沙丘又要吞噬多少土地?”
他長嘆道:“所以,不要打打殺殺,對環境不好!”
他說着,但腳步並未停下,始終與蕭九歌保持着同樣的速度,同樣的距離。
蕭九歌道:“能動手就別吵吵,要麼出手,要麼滾蛋!”
章曉詠擡起右手,食指在脣上鬍鬚緩緩滑過,笑道:“年輕人,脾氣不要這麼暴躁好不好?”
他笑笑道:“尼古拉斯大帝趙四曾經說過,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一頓燒烤擺不平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蕭九歌有些好奇,訝然道:“尼古拉斯大帝趙四是誰?好奇怪的名字,枯族?”
談到枯族,蕭九歌身上的殺意忽然間迸發,那是融於血液深處的殺意,無處不在,瀰漫着的殺意向四周衝去,腳下的沙丘直接憑空消失。
受到殺意衝擊,章曉詠心頭一顫,再也無法與蕭九歌保持一樣的步伐,整個身影向後飛退,落在地面,有些無奈,有些尷尬地道:“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小小的殺意都控制不住。”
他再次用食指滑過自己的鬍鬚,說道:“至於尼古拉斯大帝趙四,這個,這個解釋起來相當的麻煩。”
他滑過鬍鬚的食指非常輕柔,沒有絲毫的用力,似乎十分重視與欣賞自己的脣上的鬍鬚。
蕭九歌冷冷地道:“我感覺不到你的殺心,說出你的目的,我不會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很明顯,這個自稱叫做章曉詠的人知道他是誰,明白他的處境,而且,章曉詠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衝着他來的。
他的意思也很明確,不會讓任何意外發生,只有毀掉任何可能發生意外的因素,纔不會有意外發生。
若是往常,他也許有心情慢慢與章曉詠周旋,但現在,他沒有心情,也沒有其他選擇,他很珍視自己的性命,沒有什麼比活下來更重要,他活下來,更加有意義。
章曉詠笑道:“有人知道你的處境,所以,讓我來給你療傷,因爲你必須活下去,因爲你活着,很有意義。”
他又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那似乎是他的習慣,他在笑,儘量讓自己顯得真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