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韓睿回答,方晨搶先一步說道:“你答應明天陪我去香港澳門玩一個星期的,不會忘了吧?”她的語氣不算太溫柔,聲音倒是很低,似乎不想讓旁人聽見,可是偏偏大家又都離得足夠近,傳進耳朵裡反倒有種恃寵而驕的意味。
韓睿只是笑了笑,“商老,恐怕我們要再約時間了。”
“沒問題!”商老大呵呵笑道,眼裡閃着精光,“既然允諾了,自然就要做到。方小姐,今天很高興能認識你,祝你旅行愉快。”
“謝謝。”方晨挽着韓睿,不冷不熱地應了句,表情仍和在宴會廳裡的時候差不多。
進到車裡,謝少偉便拿出手機給阿青撥電話。
韓睿坐在後座,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按住左腹部低低喘了口氣,他突然說:“好像你每次都能給我帶來驚喜。”
方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同她說話。但因爲他並沒有在看她,而且聲音太低,乍聽之下倒更像是自言自語。
“謝謝。”她瞟向他傷口的位置,“可你每次只會給我驚嚇。”
謝少偉收起電話,恰好聽到這麼一句,他動了動嘴角,似乎在忍着笑意,伸手摁了個按鈕,將前後座之間的擋板升了起來。
方晨繼續着她的面無表情,脫離了剛纔那個詭異的局面,她不由得想起靳偉的事來。
也不知道他會跑到哪裡去?還有查寢時候的失蹤,雖然年級組長不說,但他極有可能是偷偷溜到校外去了。
所謂的寄宿制,根本攔不住有心翻牆出去的學生。
可是C市那麼大,除非他有心自己找上門來,否則她又能上哪裡去找?
“真被嚇到了麼?”旁邊的人突然出聲。
是指剛纔的事?方晨轉頭看他一眼,“沒有。”
“那就是有心事。”
這男人有讀心術嗎?
可是她不想講給他聽。冷漠如他,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的眼裡恐怕都如同草芥,在這件事上他必定不會向她施以援手,恐怕還反倒會招來刻薄惡毒的譏諷和嘲笑。
她再次沉默地看向窗外,似乎壓根兒不想理他。
韓睿難得地低笑出聲,眼睛微微眯起來,似乎是因爲傷口疼痛,又似乎只是在看一件新奇的事物。
“看來你真的一點也不怕我。”他說。
長久以來,幾乎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與他的說話。
方晨不禁愣了一下。
其實當他將她按壓住、用冰涼的脣在她的脣上肆虐的時候,她是真的害怕。那樣巨大的屈辱和恐懼,來得措手不及,令她禁不住簌簌發抖。
可是此時此刻,她與他對視,卻還是反問:“你希望我怕你麼?”
他的一隻手還放在未癒合的傷口上,另一隻手則置於膝前,十指修長乾淨,指蓋圓潤而飽滿,在幽暗的車廂裡折射出珍珠般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