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打聽內幕,因爲最近大哥的情緒隱約有些不大好。
大家都是聰明人,在這段非常時期,寧可選擇緊緊閉上嘴巴,甚至連半分打探的好奇都不敢流露出來。
阿天回去後自然沒將方晨的原話複述出來。
他承認自己尾隨保護的行爲被方晨發覺了,至於後面的談話內容,他仔細斟酌了半天,挑選了最溫和的部分向韓睿報告。
韓睿一手執着酒杯,似乎漫不經心地聽着,其間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既沒有吃驚也沒有不滿,到最後也只是淡淡地問:“就這樣?”
“對,然後她就讓我回來了。”阿天在心裡抹了把汗,就像方晨說的,他實在不擅於說謊。
包廂裡音樂環繞,靜靜地等候在一旁的阿天根本看不出韓睿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而事實上,自從方晨離開之後,他的心思就似乎變得更加高深莫測起來。
深陷在寬大的黑絲絨單人沙發裡的韓睿看起來清俊而又略顯疲憊,兩條長腿隨意地架起,酒吧裡曖昧昏暗的燈光投射在他的側臉上,在高挺的鼻樑兩邊落下忽濃忽淡的陰影。
他兀自半垂下眼睛,表情淡漠,不開口說話的時候,整張臉猶如古希臘時代最完美的雕塑。
直到將杯中的紅酒飲掉大半,他才擡起頭淡聲吩咐說:“不要管她,你繼續做你該做的事。”又像是可以預料到方晨的反應,接着補充一句,“如果她有什麼異議,讓她直接來找我。”
“知道了。”
收到明確指示,阿天立刻點頭退了出去。
沉重的門緩慢合上,一直坐在包廂一隅戴着眼鏡的謝少偉半笑着說:“我們這樣,方晨未必領情。你看剛纔阿天那副爲難的樣子,要說他剛被方晨罵過一頓我也相信。”
韓睿低低地“嗯”了聲,“可是現在也由不得她不願意。”
表情冷漠,語調平淡。
謝少偉默默地給自己這位老大此刻的表現下了八個字的批註,然後忍不住在心裡無聲地嘆氣。
關心一個人有這樣難嗎?
還是說,平時冷酷慣了一時轉變不過來?所以明明是在爲方晨的安全考慮,結果從他口中表達出來的時候,卻更像是在強迫一個女人去接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謝少偉暗自搖了搖頭,但立馬又想到另一件更嚴肅的事,於是換了話題,正色道:“哥,你說現在警察找上了方晨,這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應該不會。”韓睿閉上眼睛假寐,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安或懷疑。
謝少偉覺得奇怪,“爲什麼?”
“因爲她不是個喜歡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在這件事上對警察撒個謊撇清干係,遠遠比她承認自己被捲入槍戰裡要省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