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是靈魂的載體。
靈魂,是諸神的貨幣。
因此在信仰神明體系之下,尤其是在初級階段時,原始的血腥祭祀往往難以避免,衆生是神明牧養的羔羊,雖然讓羊羣不斷繁衍壯大更符合長遠的利益,但偶爾宰殺一隻滿足下口腹之慾,無疑也是愉悅吾神的。
在生死之間恐怖的壓榨打磨下,人能更清楚的看清自己,靈魂也會因情緒的燃燒而純淨,在這個時候吞食則是一種正面的補充,鮮美嫩滑無比。
剛剛開始時,主管這裡的大主教卓瑪-里奧還沒有那麼瘋,她一開始時選擇的是獻祭自己,當然,並不是全祭,但也足夠證明她的信仰了……這個有些可怕的女人在聖大的儀式之後以雙刀挖掘出自己雙眼!
在血水順着面頰流淌下來之時,銀色的聖輝填充她的雙目,硬是賜予這個凡人相當程度的力量:能量之瞳·真實之眼。
“神說:‘愛我的人,必得我所愛,哪怕在火海中遇刀兵,也定能得到救贖’。”以那雙銀色的燃燒狀能量之眼掃視着四周,大主教卓瑪-里奧這樣低語言道,在這一刻,她的威勢讓四周無數信徒選擇跪服,大主教至此獲得在教堂內至高無上、說一不二的權威。
“……這個傢伙應該是有神血統,或者說是大巫師安格列的遺留血脈,如果當年安格列大師選擇封神之路,這個女人就真的是神裔了,晉升聖域甚至成爲半神都很容易。”
“你說的那是初代或者是二代神裔,等傳承到她這一代時哪還能剩下什麼力量,她之所以能這樣輕易的獲得‘神’的迴應,恐怕是當年的大巫師安格列在這裡設置了什麼機制,他在這裡留下的血脈後裔會得到較高權限的優待罷了。”達秀-維克托、納卡託-維倫、佐雅-安斯特,騎士傑夫還有女巫達拉就如同遊蕩在羊羣中的狼。
也就在這時,一頭狼走出來,他選擇成爲至少明面上的牧羊犬。
大教堂的穹頂突然間擴散開刺目的白色光輝,聖域階的獵巫騎士傑夫,他周身擴散着神聖的光,緩緩於半空中降落下來,就如同神話降臨於人間清洗罪惡的戰天使。
傑夫已經換上他原本的戰甲與長劍,一邊擴散着自己的力量,一邊賣弄着剛剛學會沒多久的銀蠍聖言降落到大主教卓瑪-里奧的面前並深深鞠躬。
“神之信徒,騎士傑夫,奉神之命,讓神聖的火焰淨化黑暗!”莫名的,雖然是一種從沒聽過的語言,但所有人都聽懂了他所說的話,很明顯,傑夫此時的行動是獲得他同伴認可的。
並且,在理論上這個傢伙一句謊話都沒有說,但他信念又幾乎成功騙過所有人。
大主教卓瑪-里奧以那雙燃燒狀的能量之瞳注視着眼前的男人,就在這時,一團橘紅色的火焰突然自人羣當中飛出,落在卓瑪-里奧面前重新幻化成人形,卻是反應極快的佐雅-安斯特。
“奉神之命,讓神聖的火焰淨化黑暗!”同樣施禮,女法師這樣言道。
成爲牧羊犬,雖然暴露自己,但無疑可以更加接近那具聖棺了,更何況傑夫與佐雅-安斯特是五人中最不怕能量之瞳·真實之眼檢查的,傑夫本就是陣營立場正面的獵巫騎士,而佐雅也才加入血面不久,是一位陣營比較中立的塑能系法師。
相形之下,七海盜王納卡託-維倫滿身血腥罪孽,僅僅只是他那過於粗豪的形像就不大適合以聖徒的身份出現。
女巫達拉有着自己的秘密,她的本質無比邪惡,而朱鵬……他現在的本質就是一頭披着人皮的惡魔,論紅名程度恐怕還超過達拉幾分,因此就不要上去找刺激了。
玩弄死靈的惡魔,除非是強大到極致、融匯光暗,或者本身就是邪神,否則哪有一位正神會駕馭使用這樣的走狗。
不知道是看出來但沒有拆穿,還是真的信了。總之銀蠍之主教會的大主教卓瑪-里奧接受兩名受到神明指示,前來驅逐黑暗的信徒。
神都已經派救兵降臨人間了,四周的信衆自然歡呼雀躍變得更加的虔誠。
神明必將戰勝邪魔,光明必然戰勝黑暗,這是公信常理。
“在反攻並奪回我們的家園之前,我們首先需要清除隊伍裡的雜質,讓邪惡遠離我們。”言說着,卓瑪-里奧在四周忠誠下屬的保護中走下高高在上的祭臺,她的能量眼瞳四面掃視着,其目光猶如實質。
“你,你,還有你,已經被黑暗與邪惡侵蝕,需要淨化。”一個老人,一個青年以及一個小女孩,被卓瑪的手指所指點。
也因爲卓瑪的指點,朱鵬才注意到,那三個人身上隱隱有地獄之蟲在飛舞。
在這個大教堂內,地獄之蟲的繁殖與寄生能力似乎都被大幅度壓制了,不然直接把這裡所有人全部火化方纔是正確的選擇。
在這聖力充斥的教堂內,似乎每個人都獲得了類似於聖域武者的體質抗性,更加不易被侵蝕,哪怕被侵蝕也並不容易死去。但,究竟是誰把地獄之蟲帶到這裡的?
朱鵬的目光掃視過佐雅-安斯特與納卡託-維倫,尤其是納卡託-維倫,他被寄生過並且還僅僅只喝下半瓶殺蟲藥,可以說相當一部分就是在憑自己的體魄、免疫系統在硬扛。
看看是地獄之蟲更兇猛,還是自身聖域階的體魄與免疫系統在半瓶殺蟲藥的輔助下,將地獄之蟲殺死剿滅。
“別光看我們,也有可能是那個老頭啊?你忘了嗎,他也被地獄之蟲寄生了,普通老人的體質,半瓶殺蟲藥能頂什麼用啊?現在他的屍體恐怕已經成爲蟲巢了吧,地獄之蟲自然就在這裡開始擴散了。”納卡託-維倫的提醒,讓朱鵬再一次想起那個駝背老人,也的確是如此,作爲凡人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主教,主教大人啊!我的女兒已經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她不可能被黑暗侵蝕的,求求您,求求您放過她吧。”一名原本圍繞守護在大主教身旁的信徒,在看到自己小女兒被強行拽出的那一刻,心神崩潰了。
他原本是主教卓瑪-里奧最忠心耿耿的侍衛長,然而此時此刻最熾熱的親情與信仰間的衝突,讓他的意志與靈魂再無法負荷。
(我來並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動刀兵。因爲我來,是叫男人與父親生疏,女兒與母親生疏,媳婦與婆婆生疏。人的仇敵,就是自己家裡的人。愛父母過於愛我的,不配作我的門徒,愛兒女過於愛我的,不配作我的門徒。)看着眼前痛哭流涕,不堪痛苦的父親與茫然擦拭着父親淚水的小女孩,朱鵬或多或少有些心生感慨。
都說仙道冷漠殘酷,大道無心,太上忘情。然而實際上這世間的前進與超脫之道,又有哪個不殘酷,不冷漠呢?
就如同有人說:想知道自己是否在進步,是否在向上攀登?
這太簡單了,如果你感到自己疲憊、痛苦,那麼你多數情況下就是在進步,就是在向上攀登,如果你感到舒適、愉悅,那麼你多數情況下就是在退步,社會適應能力就在下滑。
這句話也許有失偏頗,但也不能說全無道理,無論道門之路,巫師之路,信仰之路,沒有一條向上前進的道路是好走的,如果你發現自己的道路好走,那往往說明你正在走下坡路。
“孩子,你與你的女兒都擁有純潔的靈魂,但她身體的確已經被黑暗所侵蝕。聖焰會讓她一時痛苦,但卻會保護她純潔的靈魂再次迴歸主之懷抱,而你,要在地上更加努力的奮戰,輝煌神之名,終有一天你會以榮耀的身份在神國中與你妻女相遇,永享那不朽的幸福。”俯身,親吻痛哭流涕男人的額頭。
如果大巫師安格列真的走的是神明之路,那麼卓瑪-里奧此時此刻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真誠的,然而很可惜,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不,已經是大主教級別的聖職者,甚至還是神裔,從未明確感應過神明來自於內心的撫慰,難道她就從未迷茫過嗎?
老人,青年,小女孩最終還是被活活燒死了,在火焰燃燒的過程中屍骸崩解,自他們的體內涌出大量燃燒着的地獄之蟲,然而這些還未完全成熟的蟲子並沒有飛多遠便紛紛得墜落於地,這樣的一幕更加佐證卓瑪-里奧的話,他們的肉身已經被黑暗邪惡所侵蝕,而主教大人則是在挽救他們靈魂的純潔。
在獲得血祭之後,大教堂內的聖輝又有所加強,其實如果真的是神明的話反應速度往往沒有這麼快,一個服務器帶動幾十萬、上百萬人,幾十、上百地區,再怎麼強大也會有一些反應延遲,而在這裡則不會。
上古大巫師安格列以自身能力在這裡建立了一個服務器私服,衆人信仰的神明就在他們面前的聖棺裡,這反應速度快到即時的地步。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銀蠍信仰的力量與黑暗邪魔的魔力就如同白天與黑夜般交織並存,互相對抗着。
在時間上的青天白日裡,當然,地下世界還是一片黑暗的,但大教堂裡的人卻可以四散出去尋找食物、生活用品、乃至營救爲數不多的倖存者。
在這個時間段邪惡的力量衰退,絕大多數邪魔都盤踞匍匐於某個點,攻擊性大爲減弱。
如果沒有傑夫、佐雅的出現,大教堂中的人拿這些盤踞於黑暗的邪魔是沒什麼辦法的,安格列並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什麼力量體系,目的可能是爲求純化信仰,畢竟,如果其它可以顯聖的力量太多了,人類對於神明的信仰自然就會降低純度。
因此在他的世界法則設定中,這個異度空間中幾乎不存在魔力、鬥氣,哪怕本來擁有,進入這個小位面後也會隨着力量的揮霍使用而漸漸失去。
成爲神明的牧羊犬後,在大主教卓瑪-里奧的指派下“聖徒”傑夫與佐雅就有了清剿黑暗的責任,雖然本意也的確是幫助大教堂這一邊清洗黑暗,獲得雙方力量上的均勢。
但現在真的是被人當刀使,當然還是很不爽的,好在達秀-維克托、納卡託-維倫以及女巫達拉也並不是真的就不幫忙了,他們暗地裡同樣幫忙在清除黑暗,只是不能被逮到。
可以肯定的,那個大主教卓瑪-里奧身上一定還有着什麼隱藏的大殺招,她精通信仰轉化力量的儀軌,又是安格列大師遺留在這個小位面的血脈後裔,反正朱鵬這一邊是沒誰想嘗試一下這個強悍老女人最後的殺招,因此他們的行動也只能儘量多加小心。
基本上的流程是白天時,大教堂裡的人都四散出去尋找食物和生活物資,順便誰發現了邪魔,則通知教堂護衛隊,即便那個人被邪魔吃掉了,那片劃給他搜尋的區域也會被重點搜查。
絕大部分邪魔是沒有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狙擊意識的,一方面是適宜它們藏匿的地點較少,另一方面它們本身的智商往往也並不怎麼高。
當黑夜降臨之前,大教堂將會敲響警鐘,一旦聽到這個聲音無論在做什麼,都必須立刻返回,否則外面世界當黑暗降臨時,將完全成爲邪魔的世界,普通人……不,即便是聖域強者想要在這種環境下獨自生存一夜,也未免太過艱難了。
至少,目前的五人組中,除朱鵬以外,也就那個神秘莫測的女巫達拉可以試一試,其它人包括實力極強橫的納卡託-維倫,都很難保證自己可以存活下來。
半月後的一日,一頭聖域階巨型邪魔被搜捕出來了,傑夫、佐雅率領着教堂護衛隊圍剿,白日時段本身就是邪魔力量最爲削弱,而聖力一方最爲強盛時,再加上教堂護衛隊在四周高舉着銀蠍聖徽唸誦着聖言,在信仰力量的壓制下這頭邪魔越見虛弱起來,甚至很難打出範圍性的強大攻擊。
只是經過這半個月的戰鬥,傑夫還好,作爲騎士他相當一部分實力組成依靠肉體力量,自身聖力還剩下小半多,即便沒有這聖力,他一樣可以保持相當程度的戰鬥力。
而佐雅-安斯特作爲聖域初階法師,她本身就底子薄,進入這個世界後又遭遇過魔力黑洞,因此時至今日,哪怕她一省再省,殘餘的魔力也餘下不多了,頂多還剩下一兩層,現在頂多在戰場上給傑夫加個迅捷術,或者指揮一下教堂護衛隊。
此時此刻的佐雅-安斯特對於半月前,自己腦子一熱衝出來充當牧羊犬的選擇懊悔無比。
雖然這樣的確是讓自己距離目標更近了一步,但這一步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反而讓自己付出需要不斷參加戰鬥,魔力大量消耗的代價。
到現在,佐雅已經在五人組中宣佈放棄了對聖棺中存在的爭奪,她現在想要的僅僅只是安全回到外面的主世界,對於一個已經虛弱到只剩下一兩層魔力的聖域法師來說,這種虛弱無比的感覺已經讓她受得夠夠了。
終於,傑夫一劍前斬斜削斬殺面前的邪魔,兩人都趕緊來到邪魔屍體前吸收着散溢出來的超自然力量,這個時候不吸收,這些力量很快就會被這個空間吸收乾淨。
斬殺聖域邪魔,這纔是五人組恢復少許力量的機會,並且還要計算一下值不值得,如果斬殺這頭聖域邪魔付出的能量大於收穫的能量,那麼這筆買賣就賠了。
“力你沒怎麼出,好處你可沒少拿。”站在邪魔迅速腐爛的屍體前,傑夫吞吸了一會散溢的力量,然後睜開眼睛看着一旁一臉貪婪的佐雅,他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力自己出的最大,最多,但自己對能量粒子的吸取,卻鐵定沒有身爲法師的對方多。
“那你還要怎麼樣啊?我都已經宣佈退出聖棺裡物品的爭奪了,要不我陪你睡一覺?”目光上上下下得打量着傑夫,佐雅似是打趣地調戲言道。
佐雅-安斯特既是貴族出身,又是不拘於世俗禮法束縛的法師,在私人生活上談不上放蕩,但卻也談不上有多保守。
“那倒不必了。喂,佐雅,你那兩個同伴都是什麼人啊,你說他們會不會在獲得聖棺裡的寶物後殺我們滅口?”
“達拉不是善類,她本身甚至不是人,有這半個月的相處我覺得我可以相信你,但你那兩個同伴,我都心裡沒底啊。”半個月時間,足夠改變許多東西,尤其是在力量上原本基本持平的五人,現在有的強有的弱,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弱的那一方自然就會產生聯盟起來進行自保的心理變化。
“…………”佐雅-安斯特聞言後並沒有說什麼,但種子卻已然在她的心裡種下了。
“七海盜王”納卡託-維倫雖然慷慨豪邁,但他本身就是滿手血腥殺人無算的大海盜。達秀-維克托雖然是血面的同僚,但在血面這種組織,不相熟的同僚就是拿來賣的。
尤其是在面對安格列遺產這種巨大利益時,上古大巫師的遺產,這樣的東西連天上的諸神都會窺視吧?
如果換是自己擁有絕對優勢的力量,那麼自己恐怕在得手之後也會殺光其它知情人。
雖然會揹負一些愧疚,卻可以換取相當程度的安全,沒道理不做的。
佐雅-安斯特之所以此時此刻不迴應傑夫的話語,是因爲作爲一名血面,她很清楚這種事一旦說出口,在日常相處的情態中很難不表露出來,自己還好些,尤其眼前這個傑夫是騎士出身,他的心計雖然不錯,但在納卡託-維倫、達秀-維克托這些人面前,恐怕根本不夠看啊。
自己和他密謀、結成攻守同盟,沒準得不到什麼好處,反而會把自己陷進去。
………………………
(這個世界的黑暗,它本身也在凝聚,必須加快進度了。不然如果最後真凝聚出一個半神邪王,就真的是可以掀翻棋盤的力量了。)一身破舊的麻衣,朱鵬右手拄着根骨杖前行,左手抱着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
這個男孩緊緊抱着自己髒兮兮的布偶,他原本漂亮的雙眼此時有些黑暗,就像是被籠罩着一層霧霾。
他,也許永遠也無法擺脫被全家鮮血灑滿身體的夢魘,那小小的心靈被噴薄而起的血浪籠罩覆蓋了。
但朱鵬收養他,照顧他,卻並不是因爲可憐他,而是因爲他懷中的那個娃娃。
一個惡魔布偶,一個機警詭秘到甚至能隱瞞過卓瑪-里奧的邪靈,因爲這個邪靈在保護這個小男孩,因此朱鵬收養了他。
一個小男孩哪怕成功抵達大教堂,哪怕被一個惡魔布偶守護着,如果沒人照顧他的話他也一樣活不了太久。
食物、飲水、各種生活物資的短缺,而這個呆滯的小傢伙甚至連提供信仰這樣基礎的能力都沒有,這樣一個不被接納、不被需要的幼獸,該如何生存?
“雖然說惡魔沒有立場,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你爲什麼會選這個小傢伙當主人。他什麼都不能提供給你,甚至他本身還需要你來照顧。”一邊前行,周身一邊有白骨起舞,它們揮舞骨鐮爲主人劈斬開面前一切阻礙,直指圖書館地下黑暗力量的凝聚地點。
(問那麼多做什麼?我爲你提供邪魔的出沒區域與藏身地點,你則幫我照顧這個男孩,我們之間不需要談論交易以外的話題。)男孩懷抱中的惡魔布偶雙瞳犯紅,傳念給朱鵬。
對於自己這個在人類世界混得很好的同類,它既有些嫉恨又有些畏懼,相比於自己這種邪靈類存在,朱鵬那純粹強大的惡魔血統,令它渴望得快要發狂了。
但,同時它又知道那是自己怎麼都得不到的,同時,那也並不是自己最想得到的。
想到這裡,惡魔布偶又在小男孩溫暖的懷抱中縮了縮。
看到眼前這一幕,朱鵬微微皺眉,如果不是很清楚人類靈魂很難迅速轉化成邪靈,他幾乎懷疑眼前這個惡魔布偶是由這個小男孩的親人依附上去的,但這又是不可能的,這個惡魔布偶的力量強橫詭秘,作爲邪靈沒有千年積累是很難將力量積蓄到這種程度的,即便是不斷地獵殺生靈然後不斷得手,也要幾百年至少上百年的力量積累。
思索之間,朱鵬已經在骷髏護衛的守護下來到一處地下書房,一頭巨大的奶牛成精,它直立着揮斧劈爆一巨大的書架,然後氣勢洶洶得低頭猛衝過來。
“建國後不允成精,上峰的話都敢不聽,你真是想被和諧獸吃掉嗎?”冷笑着一頓手中的骨杖,一輪巨大的魔法陣在死靈法師的面前鋪開並旋轉着,就在那頭氣勢洶洶人立而起的巨型奶牛低頭俯衝而至,那鋒利的牛角都即將抵至朱鵬胸膛時。
“吼!!”
伴隨着恐怖的龍吼聲,一頭巨大的黑紅色巨龍自殷紅色死靈魔陣中撲出,直接將手持大斧的巨型奶牛由橫轉豎,撲抓到半空然後重重得摔砸向地面。
因爲這裡是地下室,因此戰鬥的範圍倒還沒有完全脫離整幢建築,只是這古老的建築本身也在劇烈震盪着,似乎隨時隨地都有全面崩塌的危險。
同一時刻,朱鵬左手抱着男孩,右手上的骨杖迅速由衣袖中鑽出的螺旋狀骨頭包裹,最終形成一柄恍若鑽頭般的骨質龍槍。
奔跑,猛地轉身,然後迎接向那頭被黑暗幽冥龍拋砸下來的龐然大物,巨大的螺旋狀骨質龍槍被一名看起來身材並不雄偉,甚至還有些單薄的黑髮青年猛烈揮舞着迎刺向半空中的巨獸……貫穿,撕裂,燃燒!
在恐怖的紅炎之火炙燒作用下,那四分五裂的持斧大奶牛還未落地就已然化爲大量的碎肉與能量。
然而,因爲對力道的高妙控制,朱鵬的周身形成一圈無形的保護力場,明明四周漫天都是血霧,但他甚至與他懷中的小男孩,全部都一絲半點的血腥都沒沾到。
(兩招……殺掉一個皮厚防高的聖域邪魔……這個傢伙似乎比我估算的還要強得多啊!)男孩懷中的惡魔布偶眼中閃爍着詭秘的光,這個時代的布偶工藝高明不到當時去,男孩懷中的這個小丑布偶在21世紀的人眼裡,恐怕不但談不上多麼可愛,多少還有些恐怖感,事實上,這反倒切合事實了。
在邪魔的血霧中吞吐,片刻之後朱鵬感到自己的魔力已然恢復到九成左右,他本身的魔力量就是同階死靈法師的五倍左右,九成的魔力已經足夠應對大多數情況了,尤其是因爲朱鵬的作戰經驗豐富,面對絕大部分邪魔時他消耗的魔力都沒有恢復的魔力多。
再加上同小男孩惡魔玩偶的交易,若非之前遇到過魔力黑洞,此時此刻的朱鵬已然狀態返歸巔峰甚至更強一步了。
這半個月以來,朱鵬擊殺聖域邪魔總量恐怕比其它四人加起來都更多,如果原本最後凝聚成的邪魔之王是半神巔峰的話,經過朱鵬這一頓猛攪,它現在能凝聚出一個半神高階就已經不錯了。
大體收拾一下,然後走出鎮圖書館,從滴血之石中取出一些食物當作是這次找到的,剛剛出門就發現了一男一女,朱鵬略一皺眉,但終究還是走了過去,工作之餘還要不時哄着小孩玩耍,挺煩的。
“達秀,在這裡,我們在這裡。”看到朱鵬的身影,一男一女中的那個女孩遠遠得就開始招手呼喚。
因爲圖書館區是一個大區,因此分配過來的人有三個,朱鵬雖然可以通過催眠術讓分派管理者把自己調到這個區,但他也不好做得太明顯,鎮圖書館這樣大區只自己一個人來,因此還有兩個人同行。
少年叫韋伯,女孩叫羅拉,此時此刻兩人的手上都有一些雜物,這些明顯就是他們的收穫了。
本來韋伯抱着一小袋米,在僅僅只抱着一套舊窗簾的羅拉麪前還是挺有優越感的,但他當看到朱鵬從空間裝備中取出的醃牛肉還有鹹魚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還是朱鵬刻意做舊,甚至還往上面灑了些土,不然自己戒指裡的食物全部都是家僕們千挑萬選的精品食材,不處理污化一下,實在太容易暴露出異常。
“怎麼可能,圖書館裡怎麼可能有這些東西存着?”
“我還找到了一件羊絨毯,韋伯你母親不是畏冷嗎?我和分派員申請一下,讓他把毯子留給你。”雖然眼前這個少年一直對自己有些小敵意,但朱鵬都多大歲數了,只要這種小敵意沒有衍變成實質的惡意,根本就懶得跟他計較。
相反韋伯的母親朵絲太太是溫暖的胖胖的婦人,看自己一個人照顧弟弟,還把自己爲數不多的財產一個破毛毯借給自己了。像朱鵬這種人,不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投桃報李總是免不了的,你送我張毯子,我至少還你件羊絨毯纔好心安。
大主教卓瑪-里奧在教堂中施行的是主體平均分配,但優秀者又可以獲得較多生存物資的規則,既保證了教權的威嚴與局勢的穩固,又保障了搜尋者的相對積極性。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韋伯身邊的青梅竹馬惠秀果斷捨棄了自己的少年玩伴,開始向朱鵬百般的獻媚靠攏。
在這個小鎮子來說,年輕的惠秀長相清秀、細腰長腿,算是有幾分姿色的,但對於朱鵬這種人而言,一個勢力而實際的村姑,他真的是什麼興趣都沒有。
但韋伯因此對這個自己並不怎麼熟悉的年輕人產生了敵意,雖然,站在朱鵬的角度他挺欣賞這個直率而心地純良的少年。
(話說最近開始收養男童,欣賞少年,這和我以往的畫風有些不符啊。)在心裡打趣自己一句,朱鵬估算一下時間,覺得暗夜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