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來啦——”喬小美一邊用毛巾擦着自己溼漉漉的秀髮,一邊柔聲應着,走向門邊。
雖然,這陣敲門聲又重又急,似乎帶着濃濃的怨懟與怒意。
可是,剛剛纔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喬小美卻絲毫沒有察覺出有什麼異樣,還以爲又是和往常一樣,爺爺奶奶又派人往她這裡送衣服、首飾、點心、水果了,欣然地微笑着將門打開——
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深邃如海,寒涼如冰的黑眸中——居然是容天賜!
一時間心跳漏了半拍,怔怔地茫然無措,呆呆地沉溺在他寒冷的眸底。
然而,他的目光實在太過蜇人,旋即,她低下了紅着的小臉,輕輕地囁了一聲:“天賜哥哥!”
“怎麼?打算讓自己的未婚夫站在房門口跟你講話嗎?”容天賜邪惡地盯着喬小美,冰冷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情緒,調侃的語調透着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淡漠。
“喔——”喬小美扶着門,側過身子,將容天賜讓了進來,羞怯地低喃:“對不起,天賜哥哥,您請進!”
容天賜用凝霜的眼角飛快地掃了一眼怩忸不安的喬小美,施施然地踱了進去。
在喬小美的牀前站定,擺在牀頭櫃上一張她與林悅君的合影赫然映入眼眸:這一對長得極其相像的母女親暱地摟在一起,愉悅地笑着——林悅君笑得溫婉寵愛,喬小美笑得嬌柔俏麗!她倆幸福地依偎着,那麼的美好!
容天賜被刺痛的雙眼瞬間聚滿了嗜血的寒光,冷漠的臉上升騰出一股濃濃的暴戾。
他驟然轉身,惡狠狠地瞪着仍呆立在敞開的房門口的喬小美,怨毒地低喝:“過來!”
喬小美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腳下卻乖乖地挪向如神明般俊美,如修羅般冷酷的容天賜。
“怎麼,不敢關門?”容天賜冷若冰霜的聲音在喬小美的頭頂盤旋開來:“怕我強暴你?哈哈——!喬小美,你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放心!我不會碰你!我容天賜就算再怎麼沒眼光,也不會看上你這麼個該死的小妖孽!別說我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就算是
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滅絕了,我也不會飢不擇食到想要‘吃’你!我他媽一見到你,就覺得噁心!”
喬小美的頭一直低低地垂着,柔順、潮溼的髮絲順着她清秀的面龐劃落在窄窄的雙肩上,纖長而捲翹的睫毛擋住了她靈動幽深的雙眸,在她那清雅的小臉下灑下一片濃郁的陰影,令容天賜無法看清她臉上的情緒。
這樣的她更容天賜愈發無端氣惱,低醇磁性的嗓音沉鬱地詛咒:“電話號碼!”
“什麼?”喬小美終於發出了一絲輕嚶。
“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容天賜低吼着,喬小美的木訥讓他很抓狂,很想將她狠狠地撕成碎片,再一片片地吞進肚子裡去!
“我沒有!”喬小美搖了搖低垂着的小腦袋,訥訥地輕聲低答。
“沒有?!”容天賜暴戾恣睢眯起了雙眼,不可置信地冷笑:“喬小美,你在耍我嗎?”
“不是的,我真的沒有電話。“喬小美慌亂地擡起頭,瞅着容天賜那張烏雲密佈的俊臉,焦急地解釋:“其實,在我們那兒,那個村子很小的,繞上一圈也用不了一個小時。嗯——,大概還沒有容府大!”喬小美有些語無倫次,臉上的表情卻很是真摯:“所以,我們那裡的人,只要有什麼事,就會找人捎個口信,用不着手機的。”
“哧——”容天賜不屑地冷哼。不過,喬小美的沒見過市面倒是讓他覺得稍稍開心了些,不無好奇地嘲弄:“鄉下毛蟲!要是你要找的人在很遠的地方呢?跑馬拉松嗎?”
“喔——,不是的。”喬小美羞紅着臉,輕輕地搖了搖頭,低低地垂下眼簾,柔聲回答:“要是那個人在很遠的地方,那麼,我就會寫信!”
“寫信?”容天賜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鎖上了結:現在還有人用這麼落後的通訊方法嗎?
“嗯!”喬小美用力地點了點頭,嘴角邊漾開了那對淺淺的酒窩,輕舔了一下自己紅潤的薄脣:“我很喜歡寫信的。因爲,有些話在電話裡說,會覺得很難啓齒,不知該從何說起,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去說。可是,寫信的時候卻會覺得很自然而然。嗯——,就像寫日記一樣把想說的話,想講的事都
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寫出來。而且,打電話,打完了以後,什麼也不能留下,如果是寫信的話,卻可以將那些信箋長時候的珍藏起來,想看的時候,還可以翻出來再看一遍--------”
睨着娓娓而談,寧靜羞怯的喬小美,容天賜忍不住又開始細細打量起她:許是剛剛纔洗完澡,濡溼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渾圓、狹窄的肩頭上;幾縷髮絲調皮地垂在她白皙秀雅的小臉上,黑亮的眼睛在臥室的燈光下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芒;而那長長的睫毛就像是一把精巧的刷子,每閃動一下,就會將那靈動的雙眸洗刷得更加純淨無邪;秀挺的鼻樑下面花瓣般潤澤的嘴脣正在一張一翕地講述着寫信的種種妙處。脣角邊那兩個迷人的小酒窩時不時地會若隱若現:時而俏皮地溫柔呈現,時而又羞澀地倉惶隱匿——
只是,她穿着的那身睡衣樣式實在太土氣:老式的長衣長褲兩件套,竟然還是用白底淺藍碎花的棉布手工製成的!而且,雖然很整潔,卻顯然是已經穿了很多年的舊衣服了。
略顯寬大的睡衣襯得她更加的嬌小,老舊的款式顯得她越發的清純,素雅的色彩映着她愈加的白淨,怯生生地垂着眼簾,絞着衣角,站在這樣一間富麗堂皇如宮殿般的臥室裡,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
容天賜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忍不住再次厲聲喝道:“喬小美,你真的只有二十歲嗎?”
“呃?”喬小美停止了講述,擡起水眸,愣愣地瞅着容天賜凜冽易怒的面容,錯愕的小臉上掠過的那一絲猶疑的無奈:他怎麼總是置疑她的年齡呢?今天上午,試婚紗的時候,他不是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麼?
卻仍是乖巧地點着頭,溫婉而詳盡地迴應着:“是啊。上個月的月初來這兒之前過的生日,再過五天也就是下個月的二號,我就有二十歲零兩個月了。”
“哈哈——”容天賜突然大笑了起來,旋即轉身向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冷冷地挖苦:“我還以爲你已經二百歲了呢!出土文物!”
喬小美怔忡地凝眸於容天賜那頎長挺拔的背影,孤寂陌生的感覺溢滿了她的心頭,脣齒之間逸出了一聲幾不可聞清泠、哀怨的低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