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康已經接到賀詩建的電話,拖着正在發燒的病體半夜三更的趕了過來。
衆人還在七嘴八舌的打聽着他在那邊這近一年來的經歷。當說到自己親自參加過的這次攻取火車站的戰鬥時,刁文亮和謝武赫兩人臉上全都是一副極爲羨慕的表情。而講到周教授的母親周秉新的妻子年輕時竟然跟田莉非常相像是,大家更是爲着這隔絕時空的巧合感慨着。
周教授說經呂決這麼一提,他也覺得非常像。還說怪不得自己頭一回見到田莉時就有一股子說不出的親切感,原來問題竟出在這兒。又說他家箱子底裡有一張他母親年輕時的老照片,那天有空一定找出來讓大家看看。
更爲興奮的是田莉,竟然嚷嚷着現在就要去看。
呂決看了一眼自己周圍的幾個人說道:“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沒和大家說哎!”
“哦,什麼事?”
“今天的晚飯你們都吃了吧?”
衆人忙不迭的一起點頭。
呂決的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可是我已經有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啊!”
……
田莉要着急回去給呂決做吃的,所以走的有點着急。餓的是呂決,可是他反倒走得慢吞吞的,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走快點啊,你不是餓了嗎?”山區小鎮的夜晚非常的寧靜,田莉站在大街上催促的聲音就顯得有點大。
“周秉新他……從來不刷牙。”
“什麼?”田莉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忙又轉回到他身邊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原先拎在手裡的駁殼槍和子彈袋“嘩啦”一聲落在了地上,拎槍的那雙手緩緩地將田莉擁在了懷裡。
田莉閉上眼睛,無聲的靠在他那寬厚的胸脯上。呼吸着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這兩年多來她第一次有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踏實感。
過了許久,田莉才慢慢地擡起頭看着呂決說道:“走吧,回家再說。”
這在田莉也許是一句極爲普通的話,可聽到呂決的耳朵裡那含義可就大了去了。呵呵,回家再說。一個長着尖耳朵的傢伙在他的耳邊發出“嘿嘿”的笑聲。
這次呂決走路的速度加快了,甚至快得田莉都有些跟不上了。
好在現在是後半夜,不然人們會看到一個幽靈般的人物在大街上正把花冢鎮的漂亮小寡婦拉的氣咻咻的跑着。
回到家,準確的說應該是回到田莉的家,田莉趕緊進廚房去給他做吃的;呂決則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澡。
將駁殼槍和子彈袋鎖進衣櫃的一個暗格裡,在那個年代可以揹着這玩意兒到處跑,但現在絕對不行,一露面警察叔叔就會不客氣地幫你收了,並且你要不交代出來歷絕對不讓你離開。其實收了就收了,頂多過去再弄一套,可是這來歷,呵呵,實在說不清楚。
呂決拿起一套乾淨衣褲轉身向洗漱間走去,在關上洗漱間的房門時,他耳邊又響起那個尖耳朵傢伙的“嘿嘿”聲。
洗完澡出來,桌子上已經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麪,而煮麪的人也正坐在桌邊俏目倩然的看着他。
肚子在“咕咕”叫;尖耳朵在“嘿嘿”笑。
呂決一下子猶豫不決起來:是先吃那個呢?
最後還是煮麪人替他做出了選擇,就見田莉被他盯的俏臉一紅說道:“你不餓了!”
呂決端起碗說道:“餓,非常的餓。我從來就沒這麼餓過。”
這碗麪他感覺到是這輩子吃到的最香的一碗麪,不光是因爲他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也不光因爲這是田莉煮的,主要是那煮麪的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吃。
這碗麪他吃的很快,就在他喝完最後一口湯把碗放到桌子上,再擡起頭看那個煮麪的人時,他再也把持不住了,一伸手把她拉到自己懷裡。
田莉坐在他的雙腿上,早已是雙目低垂俏靨如花。
呂決輕輕地吻上了她的雙脣,心裡說道:周秉新啊周秉新,這下總算沒便宜了你小子!
這個吻,直到兩人全都沒有力氣了才總算分開。而嘴巴分開了,呂決的手卻順着她衣服的下襬遊了進去。
向上,再向上……馬上就要到達那頂峰了……
田莉的臉更紅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從沒吃過豬肉的呂決對豬是怎麼跑的還是非常瞭解的,他知道今天不但把自己初吻的事情解決了,看來下面還有超出自己期望值很高的事情將要發生。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說了一句話,這句話的最終結果是本應該發生的事情什麼也沒發生。就在他的手馬上就要攀登上那頂峰時,他附在已經意亂情迷的田莉耳邊說道:“知道嗎?我回來還有一個目的,那就的不想讓自己的初吻被周教授那個從不刷牙的爹給糟蹋了……”
話音未落,他就開始後悔了。
因爲田莉聽他說這話,先是一怔。聯想到他在實驗室時說過差點給周秉新做人工呼吸的話,一下子推開他的手跳了開來,站在原地“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已經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這樣的笑了,呂決被她笑得一陣發毛,只好很尷尬的看着她。
她還在笑,並且看來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呂決知道今晚的事八成要黃,忙伸手就要去拉她。
田莉在他手上打了一下,“咯咯”笑着着跑出了房間。
站在房子中間,呂決的懊惱之情無以復加。
周教授啊周教授,你爲什麼有個從不刷牙的爹呢?周秉新啊周秉新!下次我一定要讓你養成刷牙的習慣……
雖然呂決已經有一天一夜沒閤眼了,但這一宿他實在是沒睡好,老是夢見自己變成了《紅高粱》裡的“我爺爺”,而“我奶奶”的也由鞏俐變成了田莉。
開始的情節倒沒怎麼變,他也是用姜文背鞏俐的那種奇怪姿勢揹着田莉在青紗帳裡跑。
他同樣也瘋牛般的踩倒一大片青紗帳……
他同樣還將輕柔如一片羽毛的田莉輕輕地放在那綠意盎然的高粱稈上。
可到後來每次他俯下身準備去吻田莉時,下面就會變成周秉新那張從不刷牙的嘴。
那味道,唉!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