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寧,天氣很是炎熱,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
俞文打算過兩天就去克寧斯,雖然念念說要回國生,可俞文也不放心她自己回國。等女兒工作上交接結束,她就帶女兒一起回國。這不,特意到市場買了不少食材,想着女兒一定十分想念自己的手藝,給她帶點小吃過去。
提着好幾袋食材,俞文滿頭大汗地走出市場。這才早上八點多,太陽已經猛烈到不行了。天氣悶熱得令人心煩氣躁,這一大早街上的人很少。綠燈一亮,俞文提着袋子趕緊過馬路。太陽太曬了,外加城市建築玻璃反光,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俞文沒有注意到,一輛的大貨車正加速往她這邊衝了過來。即使當前是人行道上是綠燈,可衝來的大貨車卻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小心!”一聲尖叫,俞文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人用力推開摔倒在地。手中的袋子被拋了起來,散落一地的蔬菜瓜果。一聲尖銳的碰撞聲,她回過頭,整個人都驚得無法動彈。
震驚過後,她撕心裂肺地喊叫,大貨車絕塵而去。她不知道自己的雙腿是如何走過去的,看着血泊總的人,她大哭着喊救命。
圍觀的人叫了救護車,俞文過了好久才顫巍巍地給丈夫何致言打了電話:“閆飛他……他救我……他被撞倒……”俞文哭着,語言組織不起來,說得是不清不楚。
何致言只問了醫院地址,急忙從學校趕了過去。只是他剛出校門,迎面走來了一個陌生人:“請問,你是何致言教授嗎?”
何致言推了推眼鏡,確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這個人:“我是,你是哪位?”
那人搭過他的肩膀:“我是您兒子的朋友,他讓我……”話還沒說完,他另一隻胳膊上搭着外套的手裡,握着一把外人看不到的匕首,此刻何致言沒有任何防備之下,匕首連續在他肚子上連捅了幾刀。
他連救命都來不及喊出口,就直直倒下了。鮮血蔓延開來,誰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就在高校的大門口,就有人行兇!
校門口的保安望了過去,立馬覺察到了不對勁:“喂,幹什麼的!”保安這一嗓子,讓行兇的人立馬跑起來。保安立馬報警,最近的巡邏隊將人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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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寧斯,是夜。夜雨驚雷,念念從噩夢中驚醒。
渾身溼透,心有餘悸。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了,今晚是怎麼了?身邊熟悉的人,一張張臉都在她眼前閃過。最後爲什麼都被鮮紅的血液覆蓋?她心跳難以平復,她忍不住發抖。
寧如姍被她的驚叫嚇醒了:“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已經好久沒有做噩夢了嗎?”
念念煞白着臉:“我夢到了好多人,我還夢到我爸媽倒在血泊裡……姍姍,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爸媽不會出事了吧?”
寧如姍摟住她輕聲安慰:“夢都是反的,你這是產前憂鬱症。不要胡思亂想,這樣對寶寶不好。來,躺下,不要再去想了。”
念念搖搖頭:“可是,那感覺好真實,我擔心我爸媽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寧如姍呸了幾聲:“閉上你的烏鴉嘴,你這就是產前憂鬱症,老想點不好的事情。深呼吸調節一下你的情緒,不要帶着這樣的焦慮入睡對寶寶真的不好。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養胎,不要老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念念長鬚一口氣,也許寧如姍說得沒有錯。肚子越大她最近是越發焦慮了,大概也是因爲這個所以才做了噩夢。她有些口渴,翻下牀到客廳倒了一杯水。突然的一聲驚雷,嚇得她手一抖,水杯砰地一聲碎了一地。
寧如姍聽見聲響,光着腳丫就跑了出來:“念念,怎麼了?”
念念捂着肚子,臉色十分難看,一點血色都沒有,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不斷滑落:“姍姍,我肚子好痛!”
糟糕!這是要早產了嗎?
寧如姍有些慌了神,趕緊叫了救護車。可是救護車遲遲未到,念念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寧如姍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翻出易澤的號碼撥了過去。
救護車還沒到,易澤離得遠,也是遠水難救近火。寧如姍這會子纔想起房東太太,半夜敲響了房東太太的門。幸好房東太太是個十分和藹的人,一聽關乎人命沒有猶豫。兩人架着念念下樓,房東太太開出車往醫院趕去。
他們這纔剛走,街邊所有的路燈忽然全都黑了。廣播裡傳來緊急通知,他們所在的區域因爲這場大雨導致線路出現故障,整個片區都停了電。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更糟的消息是,高架橋上引發了連環車禍。
車禍不僅造成了道路堵塞,還導致了很多人不同程度的受傷,已經好兩三個小時了還沒有徹底疏通。這也就是爲什麼救護車遲遲沒有來的緣故,所有救護車都派了出去,外加道路堵塞,只能繞行。
易澤追了過來,她們的車剛好堵在路上。已經離醫院不遠了,可眼下車子還在堵着,實在是不能再等了。
易澤冒着大雨跑下了車,一路奔向前找到了正在疏通的交警。說明了意圖,交警最後決定用警察送人去醫院。只是車子不向前,易澤返回抱起念念在雨中狂奔。
念念絞痛得無以復加,黑暗中眼淚朦朧看着雨水順着他的下巴流下。他那麼瘦,那麼瘦……
警車拉響鳴笛,一路奔向醫院。
羊水破了,她抓着他的手不放開。易澤的手十分冰涼,一點溫度都沒有,渾身溼漉漉的。那一晚他也是這樣溼漉漉像個水鬼跑來她家,可這一次她真害怕,害怕自己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再也見不到他了。
“別怕,沒事的!沒事的!你要做媽媽了,你得勇敢些!”他一遍一遍安慰着。她眼淚滾燙,不斷滑落兩鬢。目送她進入手術室,易澤扶着牆,眼前忽明忽暗,終究沒有撐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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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寧,俞文再見到靳楠的那一刻,徹底崩潰。
閆飛爲救自己出事,丈夫在校門口就被人用刀給桶了。兩間手術室,兩扇門,兩個人,俞文伏在靳楠肩頭上大哭起來:“爲什麼會這樣子?爲什麼?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靳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明明安排了人暗中保護,爲什麼還是出了事?明明聯合行動已經取得了初步勝利,連容江海這個潛伏最深的內鬼也被揪了出來,可爲什麼還是出事了?
太大意了,自己真是大太大意了!穿山甲帶着幾個僅剩的親信逃了,聯合小組還在兩國交接的深山裡搜索着。遠隔千里之外,爲什麼還會有人對父母下手?
靳楠一向冷靜,這一刻卻也亂了方寸。薛以懷和白逸銘此刻都不在蒼寧,他心中就是有再多疑惑,此刻也無法解惑。
手機響起,肇事司機已經抓到。交代結果,跟捅傷何致言的兇手一樣,都是受到了穿山甲的指令。
問題來了,穿山甲並不認識俞文和何致言,他爲什麼要向他們下手?自己都已經是在劫難逃了,還要拉着兩個陌生人陪葬?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已經知道了閆飛和何家的關係,剛知道了閆飛出賣了他!
可是這件事情一直做得十分保密,連行動小組的隊員都不知道,只有上層領導和指揮人員才知道閆飛的參與。那麼,穿山甲又是如何得知的?
靳楠趕緊給薛以懷打了電話,將這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簡單地跟他說了一遍。薛以懷沉默了好一會:“我知道了。”薛以懷的鎮定,超出了靳楠的想象。
“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將閆飛的事捅了出去?”薛以懷的沉默和鎮定,都在告訴他,薛以懷已經想到了原因。
“我不確定。靳楠,照顧好爸媽,我立馬回去!”薛以懷沒有解釋那麼多,靳楠剛掛了電話,手術室的燈熄滅。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因爲刺中了要害,我們也無能爲力了……”這是所有人,最怕醫生說的一句話。俞文暈了過去,世事無常,一天之間她的天塌了……
靳楠跪在何致言冰冷的遺體前,他一句話都不說。從親生父母離開後,他就不準自己哭,可這一次他沒有在強忍。前幾天父親還跟他下了一盤棋,因爲輸給了他,父親約他改日再戰。
沒想到,再也沒有改日了。
另一頭的手術室,醫生面色沒有那麼凝重:“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他可能會成爲植物人。”閆飛算是暫時保住了一條命,可將來卻不好說。
出了這麼打的事,他已經不能瞞着妹妹了。正準備打電話過去,寧如姍的電話卻先打了過來:“靳二哥,念念生了!她早產了,是個兒子,不過情況有些不太好,寶寶現在已經送進了保溫箱裡。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邊理療水平高,不會有事的。念念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等她醒了再給你們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