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在早晨下過一場細雨後,天氣也越發的涼起來。林天暮便陪着藍雨嫺來到她父母與哥哥墳前上墳。
看着淚眼婆娑的藍雨嫺蹲在墳前一張一張地燒着紙錢,林天暮輕輕地嘆了口氣。
藍雨嫺聽到嘆息聲,擡起頭來看林天暮,卻見到他愁眉緊鎖,又想到這幾日他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只當是他還在擔心自己,停便下手中的動作,擦了一把眼淚,哽着嗓子出聲:“暮哥哥,我只是想到與爹孃還有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就會難過,但是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堅強起來的,不會再糟蹋自己的身體了!你真的不用再擔心我!”
“嫺兒,你能這樣想我自然是很開心的。我只希望將來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要像這樣好好愛惜自己!”林天暮又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暮哥哥,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來?爲什麼你將來要不在我身邊?你是不是嫌棄嫺兒,想離開嫺兒?”聽得林天暮如此說,藍雨嫺既驚訝又緊張地問道。
“嫺兒,我怎麼會嫌棄你,怎麼會想離開你呢?我只是說如果而已!”
“我不要如果,暮哥哥,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如果連你都離開了,我真的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所以你必須沒有如果!”
“我也希望沒有如果,希望能就這樣陪在你身邊,過一輩子!”
“暮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與我說說。或許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我不喜歡你對我事事隱瞞的態度。”
“嫺兒……唉,這事要說起來,我還真不知該如何對你說。”
林天暮吞吞吐吐的樣子把藍雨嫺急死了,她拉着林天暮的袖子說到:“暮哥哥,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嗎?不管你說什麼事,我都會支持你的,你且說來我聽聽。”
“嫺兒,我來井賢城有一段時日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對你說,本來因爲藍叔藍嬸的突然逝去帶給你的打擊已經夠大了,我生怕你受不了,所以想等着你情緒好了一些再告訴你的。誰知接着又出了雨奇的事……”
“暮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是不是林家堡出了什麼大事?你快說啊,快說啊!”藍雨嫺急了。
“嫺兒,你林伯母她,已經不在了,在我來井賢城的時候已經過了頭七。”
“什麼?怎麼會這樣?林伯母怎麼死的?在我爹孃的葬禮上她還是好好的啊!怎麼纔回去幾天就死了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藍雨嫺大爲震驚,楊素英一直很喜歡她,而她對楊素英也一向很親近,突聞得她的死訊,藍雨嫺亦難以接受。
“那天我隨大哥去北院找大娘,進屋便發現大娘已倒在地上氣絕身亡,而梅照影正滿身血跡地站在大娘身邊,殺大娘的兇器正是大哥送給梅照影防身用的匕首。當時大哥與我都是又悲傷又痛心,只因爲大娘反對她與大哥的婚事,她竟然下得了這麼毒的手!真是一個惡毒的女人!當時大哥只將她趕出了林家堡而未作追究,我以爲大哥是因爲對她念有情所以心慈手軟,而我亦不忍心要她償命,便由了她去。在大娘頭七過後,我便回了井賢城。本來這事也就算完結了,誰知這半個多月來林家堡修了幾封家書催我回去……”
“催你回去做什麼?”
“第一封家書過來的時候,正好是雨奇出事的時候,那送信人原是受過我恩惠的,他悄悄告訴我,不知梅照影用什麼花言巧語哄得大哥相信不是她殺了大娘,而是認定是我做的!他們便一起到我爹面前來污衊我!我現在我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所以即便是他們一再修書過來,我也不敢回林家堡。雨奇出事,我也不敢派人去告訴我爹!但是我知道,我爹早晚會到井賢城來找我興師問罪的!”
“晨哥哥一直是個宅心仁厚之人,可他向來做事謹慎細心啊,怎麼也會這麼輕易就讓那個小賤人給哄騙了?還有,林伯伯不至於那麼胡塗啊!暮哥哥,清者自清,我相信待林伯伯與晨哥哥一定會查清楚,不會讓那個小賤人輕易得逞的!再說了,你到底還是林伯伯的兒子,晨哥哥的弟弟,再怎麼樣他們也得顧及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啊!”藍雨嫺向來不喜歡梅照影,如今聽得她竟然污衊林天暮,更是對她厭惡至極。
“嫺兒,有些事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對你說,我怕你知道後會看不起我,但是今天我必須說了,只怕今天不說,日後便沒機會了!還記得你爹死時,我爹要我給你爹披麻戴孝之事嗎?他對我大娘一直是說我是你爹的私生子,因怕你娘忌妒才寄養在林家。但是大娘一直懷疑我是我爹的私生子,所以一直不喜歡我,也不許我爹親近我,以至我在林家堡這麼多年還不如一個下人的身份金貴。這次藉着你爹爹死的機會,我爹故意讓我這樣做,只是爲了讓我大娘更相信我是你爹的兒子罷了。實際上我就是我爹的私生子!因爲大娘的事,大哥將所有的罪過都歸於我身上,他必定會想盡辦法來害我的!不過以他的武功我且不懼,我擔心的是我爹啊!他一來,我怕便是沒了活路了,日後我也就不能再照顧你了,嫺兒,到時候你就得靠你自己了!”林天暮說完還擠出了幾滴眼淚出來。
藍雨嫺早已怒氣沖天了:“我一直以爲林伯伯是一個敢於擔當的人,原來他也是一個如此懦弱之人啊!還有晨哥哥,竟然讓一個小賤人給矇蔽了雙眼,是非不分!那個小賤人也太可恨了!”
“唉,事已既此,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暮哥哥,你不要這麼悲觀,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又氣又憂的藍雨嫺禁不住又哭了起來。
“嫺兒,我都想了好多天了,沒有什麼辦法可行的,我爹武功高強,他要殺我還不是輕而易舉啊!我是說不清也避不過的!”
“武功高強,武功高強……怎樣才能讓高強的武功使不出來呢?”藍雨嫺喃喃自語道。
“嫺兒,別想了,他到底是我親爹啊!我是不能用陰招去害他的,那樣可是陷我於不忠不孝的地步啊!”
“暮哥哥,是他們無情在先的!他們都這樣對你了,還你有什麼不忍心的啊!你就是這麼善良,所以才讓人一再欺負!暮哥哥,我娘是個製毒高手,我知道她曾經研製過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只要摻入茶水之中給人服下,不多時,這個人便會人事不知,永遠處於昏迷狀態!如果到時候林伯伯與晨哥哥一起過來,我們只要找個機會讓他們分開,騙得林伯伯服下此藥,再做個不慎摔倒至後腦而至使昏迷不醒的假相。這樣你也沒有是弒父,晨哥哥沒有憑據也便是無可奈何的了!”
“我爹早已不信任我了,他都認爲是我親手殺了大娘,他如何肯飲我端的茶水?”林天暮仍是愁眉不展。
“林伯伯自小疼愛我,他必不會想到我會在茶水裡下毒的。”藍雨嫺滿有信心地說。
“嫺兒,我不想你爲了我而去冒這樣的險!”林天暮搖了搖頭說。
“暮哥哥,我不止是爲了你,我也是爲了我自己!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的!”
“好嫺兒!”林天暮輕輕地擁抱住藍雨嫺,臉上終於露出來一抹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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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兒姐姐,你說你肚子裡的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呀?他在姐姐肚子裡多久了呀?怎麼一點跡象也看不出來呀?”楊玫一臉天真地坐在梅照影面前,盯着她的平坦的小腹。
“男孩女孩我也不知道哦。才一個多月呢,還小着呢,自然看不出來了。”梅照影笑笑。
這兩天楊玫往這東院跑得很勤,天天來問東問西的,梅照影也只當她是好奇。
“一個多月啊?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姐姐一個月前不是在無極門嗎?”在無極門怎麼可能懷上晨表哥的孩子呢?楊玫有些疑惑了。
“呃……”輪到梅照影語塞了,該不該將那晚的事與她說呢?說了,只怕她會難爲情,讓她下不了臺面,她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啊,將來要嫁人的,傳出去可是難聽了。只是不說的話,那不就說明自己的這個孩子與天晨無關嗎?
“姐姐,小云做的嬰兒衣服真好看!跟姐姐在一起的丫環都不一樣,心靈手巧得很呢!”楊玫笑着轉移了話題。
看着梅照影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楊玫在心裡大加疑惑,這腹中的孩子莫非是哪裡來的孽種?
不對呀,連自己都能猜測到的事,表哥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想不到呢?受了梅照影的盅惑?
不可能呀,別的可以迷惑,可這懷孩子的事怎麼能迷惑呢?
楊玫百思不得其解。她如何曉得正是自己給了梅照影這麼一個“造人”的機會呢!
得找個時間與表哥好好說下這件事,或許這會是一線轉機呢。楊玫嘴角閃過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