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之時,正跟着李飛在一家店裡查帳的林天暮接到八方酒樓小二送過來的消息,說是田掌櫃要他即刻去一趟。
林天暮放下手頭的事,連忙去八方酒樓找田如靜。
林天暮最關心的事是田如靜能不能幫着自己說通藍雨奇,讓自己來照顧藍雨嫺。田如靜這個時候來找自己,莫不是事情有了什麼眉目了!
心下有些歡喜的林天暮與小二一起來到八方酒樓,在小二的引領下來到田如靜的臥室。
這一眼看到田如靜的林天暮大驚失色,只見一慣風姿綽約的田如靜此時正靠在牀頭,一邊臉頰腫得老高,雙目亦紅腫,神色黯然。
“田掌櫃,你的臉怎麼了?這才幾天不見,你竟比上次的情況更遭了?發生了什麼事?”林天暮不明白箇中原委,急聲試問。
“暮少爺,若非如靜實在難過,無心移位,也不至於如此無禮,在臥室中再次待見暮少爺,實在是……”田如靜一言又停,淚水如泉涌。
“田掌櫃,你慢些說。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與藍雨奇之間又發生了什麼?”林天暮是很緊張的,如果田如靜與藍雨奇之間有了什麼嫌隙,那自己與嫺兒不就沒一點指望了嗎!
田如靜將自己如何毀了梅照影容貌及藍雨奇對自己大動干戈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沒想到你真的將梅照影的臉毀了!”林天暮在心底暗暗驚了一下,女人的嫉忌心真是可怕!
“毀了又能如何!現在雨奇看到她的臉毀了,不再找她了,但卻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我身上!要不是藍田拉着,只怕我現在已成了孤魂野鬼了!暮少爺,我真的不甘心啊!我沒想到雨奇竟然對我真的這般一點點情義都沒有!”
“藍雨奇也真是忘恩負義!若不是田掌櫃你,他如何能當上澄湖山莊莊主之位?只可憐田掌櫃,到頭來,爲得他人做一嫁衣,自己卻……唉……”
“我原以爲,只要毀去一個梅照影,雨奇便會乖乖地到我身邊來!現在看來,就算是沒有梅照影,還會有竹照影,蘭照影,菊照影出現!從今天他的絕情的眼神中我便真的明白了,他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不過是利用我罷了!”田如靜悽慘一笑,想到他的絕情,心高氣傲的田如靜心如刀割,又恨得咬牙切齒,“暮少爺,雖然他這麼無情,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沒有了他,我不知道我的後半輩子過得還能有什麼味道!”
看着田如靜因憤懣而扭曲的臉,林天暮爲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個梅照影不過是個鄉野之女罷了,哪能與聰明美麗的田掌櫃你相比呢?這雨奇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真是太不懂得珍惜了!我若是雨奇啊,疼惜你還來不及呢,定會將你牢牢的纂在手心,一輩子也不肯你離開我!只可憐你現在要眼睜睜地看着他與別的女人享受你們的成果!換作我是你啊,就是死也要拉他一起,寧可魚死網破,也咽不下這口氣!”
林天暮走後,田如靜便一直喃喃自語的念着幾個字:“魚死網破,魚死網破……”
驀地,她閃着一雙哀怨的眼眼幽幽地說:“是你負我在先,不能怪我無情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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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田掌櫃求見!”藍田走進書房,對着藍雨奇垂首道。
“她還敢再來?讓她進來。”這女人膽子不小!昨天捱了我一巴掌,今天竟然又來了!
“莊主,田掌櫃她,她,她說要莊主去門口見她!”
藍雨奇聽言刷地一下轉身,瞪着臉上滲出細細汗珠的藍田。
那女人,敢這樣提要求,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且去看看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藍雨奇邁步向門口走去。
藍雨奇還未走至門口,遠遠便看到田如靜坐在門檻上,不由得火上心頭。
田如靜在這井賢城裡到底也是小有名氣之人,來往衆人見她坐在澄湖山莊大門口,都停下駐足觀看,不時指指點點。
藍雨奇氣勢洶洶地奔至大門口,上前去一把抓住田如靜的胳膊低聲怒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也不怕丟人現眼!”
素面朝天的田如靜癡癡地看着這張曾經讓自己無比癡迷的臉依然是那麼英氣逼人,只是少了那雙脈脈含眼的眼睛,苦笑一下的田如靜幽幽地說:“我一個將死之人能做什麼?只不過是想見你藍大莊主一面而已!”
一臉冷漠的藍雨奇一把甩開田如靜的胳膊,語氣裡滿是不屑:“少用死來嚇我,要死也好好死,別賴到澄湖山莊門口來!”
田如靜神色淒涼,一雙無比哀怨的大眼睛緊盯着藍雨奇:“雨奇,我隨了你這麼長時間,好歹也是一心一意侍候你的,你不想履行自己的諾言也罷了,又何苦如此狠心呢?一日夫妻也……”
“住口!我看你是想當澄湖山莊的莊主夫人想瘋了,就憑你?也配嗎?田如靜我告訴你,你毀梅照影之事我沒有深究便是對你最大的寬容了,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雨奇,我知道那件事我做得有些過份,但是你應該想想,梅照影與林天晨兩情相悅,情比金堅,你妄想摻和進去,只怕反而落了一身的不痛快啊!”田如靜像昔日一般苦口婆心地勸着藍雨奇。
“摻不摻和得進去,那是我的事,不用人操心!念在你這幾年幫我的份上,我將八方酒樓送給了你,這還不夠補償你嗎?以後別來澄湖山莊,我不想看到你!”藍雨奇扭頭就要拂袖而去。
“雨奇,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承諾的八方酒樓!而是另一份承諾!”
“田如靜,這是我最大的讓步,至於別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藍雨奇回頭瞟了一眼田如靜,拋下這句話便不再搭理她,徑直往裡而去。
田如靜看到藍雨奇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機,雖然轉瞬即逝,她卻看得真真的揪心!
“不知藍老莊主是怎麼死的!”田如靜突然喊了聲。
正要跨進門檻的藍雨奇頓住,轉身將田如靜拉至門內,一臉寒意地看着她:“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不想做什麼,只希望藍莊主能賞臉陪如靜最後吃一頓飯,過了今晚如靜便永遠不會出現在藍莊主面前。如靜今晚在八方酒樓恭候大駕!”
此時的田如靜心如冰窖,幽幽地嘆了口氣,說完便轉身離開。
藍雨奇陰鬱着一張臉,進了澄湖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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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才微蒙,原本早該熱鬧非凡的八方酒樓卻是一片沉寂。
二樓雅間,一個雖面容消瘦卻略施脂粉的粉衫的女子靜靜地坐在桌前,桌上是一桌精緻的山珍海味,原來正是八方酒樓老闆娘田如靜。
半個時辰前,她便給酒樓裡所有的員工都發了三倍工資,然後將其遣散。廚師們用心做好最後一桌飯菜,現已全部離開了八方酒樓。
門突然被推開了,田如靜擡頭一看,進來的果真是藍雨奇。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來?”
“喉嚨裡哽着根魚刺,那是多麼難受的事情!你又豈會不來?”田如靜淡淡一笑,聰明如她,如何不懂藍雨奇呢!
藍雨奇伸手捏住田如靜的下巴,換了一副欣賞的表情看她:“既然知道,你也不怕!”
“怕有用嗎?你藍少爺要做的事,還有做不到的嗎?只要藍少爺能好好陪如靜吃完這一頓飯,如靜自會讓藍莊主滿意而歸!”
藍雨奇放開手,坐下,看看桌上,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都是本少爺素日最愛吃的!可惜啊,過了今天,便再也吃不到這樣的美味了!”
田如靜拿起酒壺幫藍雨奇倒酒,卻被制止,只見他從隨身帶的荷包裡拿出了一套銀質餐具,然後自顧自的倒上了酒。
田如靜看到也不覺得詫異,只是慢慢地端起自己倒滿的酒:“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喝酒了,我敬你一杯!”
說完便一口喝下,然後也不管藍雨奇便拿起筷子一道一道菜夾着吃。
田如靜的舉動反而讓藍雨奇有些不自在,也舉起銀盃來一飲而盡。
一向不勝酒力的田如靜又自顧自邊倒滿了一杯酒,再一飲而下,蒼白的臉上竟有了幾絲紅暈,她深深地看着藍雨奇,緩緩地說到:“雨奇,還記得你幫我趕走那幾個小混混的場景嗎?那一刻你如神人般出現在我面前,替我解圍,從那時起我便發誓一定要用盡全力去愛你,哪怕是在你身邊做一個卑微的丫頭我也願意!只要能天天看着你,時時陪着你!”
隨着兩行清淚的滑下,田如靜的情緒激動起來,又疾聲說到:“可是雨奇,你不該在我渺小的心裡種下龐大的希望,讓我有了癡念!你更不該又在瞬間將我的才滋生大的希望給生生地掐死!”
藍雨奇只道是田如靜向來溫柔恬靜,第一次看到這副疾言厲色的田如靜!雖然自己從未愛過她,但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確實是她一直陪在身邊,爲自己想盡辦法去爭取一切。